第85章 修水渠


农户人家,  早上一般醒来得早,家里又养了猪鸡鸭的,  还要早起煮猪食,  剁鸡草。郑夫郎起床洗漱后就去把鸡笼打开,把鸡放出去。郑父也起床了,他先把鸭子撵到河边去吃水草这些,  鸭子一直关着不像事,  郑父拿着竹竿撵鸭子,等鸭子撵到河边再回来吃早食。

        家里的两个侍从把早食做好了,  做的肉包子,  这肉馅是最舍得的,  一口咬下去满满的肉,  有他们两个在这里,  郑夫郎跟郑父的日子好过很多,  许多琐事都不用自己动手了。

        郑夫郎:“你们也吃。”

        侍从说,“夫郎,我们在厨房吃。”

        郑父吃了五个肉包子,  喝了一碗豆浆,  整个人都舒心了。刚开始他们还不让两个侍从待在这里,  不像话,  现在吃着这早食,屋子里干干净净的,他们嘴上是再也不敢硬了,  这日子太好了。

        “把土地租出去,  我这租给什么人好?”吃完饭,  郑父问道。

        “老爷要是对我们放心,  这件事就交给我们来办,  我们一定找合适的人家。”侍从笑着说道。

        郑父应声把这事交给侍从来办,他们两个庄稼人也不认识字,这两个侍从是认字的,交给他们郑父跟郑夫郎也高兴。

        留下两个侍从看家,郑父就去田里了,说着把土地租出去,他要管的田地就少了,这人是轻松了,不用紧赶慢赶的每天去地里。郑父扛着锄头,脚下轻快,吐出一口浊气。

        “你自己去地里,我上山去看看有没有山胡椒,再摘几个皂角。今天晌午说了要做鸡,我琢磨去弄点山胡椒,这样味道好些。”

        “你去,整日吃这么好,要是以后吃别的,可就不习惯了。”郑父心中又喜又忧。

        郑夫郎背着背篓,他才四十岁,人也是长得好看,不然也不会生出三个相貌出众的孩子。他说,“你尽想这些做甚,我觉山成有时候就跟你一样一样的。有你吃的时候就吃,没吃了就不吃,尽想些有的没的。”

        郑夫郎说着他便上山了,再说了山辞都是县令,还能缺他一顿饭吃么。郑夫郎只在心里想,他是不会把郑山辞时时挂在嘴边的,这样说话惹人厌。村子里的人本来就觉他这个儿子好,他要是还时时刻刻的炫耀,这显得不太好。

        他去山里捡山胡椒,还撞见苗婶在捡柴,两个人便一路聊了聊。

        “你们家今早吃的啥,老香的味道了。”

        “吃的肉包子跟豆浆。”

        苗婶是羡慕得不行,他们就住在隔壁,每天都闻着从郑家传过来的香气。

        “家里的老幺出嫁了,我心里空落落的,这嫁给自己村子里的人就罢了,结果嫁到外村去了。回门带回来见过,看她气色红润,跟女婿倒是感情很好的样子,我这心就放下了。”

        郑夫郎看见一处山胡椒去捡,他闻言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再说苗丫头那相公,我看过也是一副老实样子。只有她过得好,嫁到外村也没甚,坐个牛车就能回来了。”

        “你说得也对。算来你们家清音十六岁了,是不是该相看人家了?”苗婶把木柴扔进背篓里。

        “他那事,要看山成跟山辞的意思,只要孩子喜欢,嫁的人又是人品贵重的,我倒是没什么好说的。”郑夫郎不担心这事。要说以前还担心,怕孩子受委屈了,现今就放心多了。有两个哥哥在,娘家有人,再怎么不会让人欺负去了。

        说罢,郑夫郎把皂角摘完,他不跟苗婶闲聊自己下山去了。

        他回到家里,其中一个侍从把家里的衣裳拿去河边洗,另外一个在家扫院子里的灰。以前院子里是泥土做的,一下雨就踩了很多的泥水,进屋子全是泥脚印,就是天晴天,用扫帚去扫也总觉院子里灰扑扑的,怎么也扫不干净。现在这院子用石板铺面,用扫帚扫地就方便多了,看着还干净。

        侍从把鸡已经杀了处理好了,看见郑夫郎回来,他忙去灶房洗了桃子出来,搁在院子里的桌子上,“夫郎用点桃子。”

        郑夫郎哎了一声,把背篓放下去去洗手后,拿了一瓣桃子。桃子多汁又甜,郑夫郎的后背靠在椅子上,这椅子后面是铺了棉的,躺上去很软。

        “你也吃。”

        侍从笑着说,“夫郎,我先去把鸡处理了,您想吃什么样的鸡?”

        郑夫郎:“把它炒了吧,多放点辣椒,爆炒。我今早去山上捡了山胡椒,你拿去做鸡正好。”

        侍从应声,把背篓拿到灶房里。

        郑父在田地上费劲,晌午也不让郑夫郎给他送饭了,自己扛着锄头回去吃饭。活不多,不用日头大的时候还在地里耗着,回去吃了午食,还能睡个午觉再去地里。

        想到今早说的吃鸡,郑父脑子里想着,脚步加快。他回去的路上还遇见一些女子跟哥儿去给在田地间干活的汉子带饭去。

        “老郑又回去了啊。”

        “郑大哥这日子真美。”

        “郑叔叔赶回去吃饭啊。”

        郑父跟他们说几句话,也没耽误功夫,他在村头远远的看见那青瓦白墙的院子,心中一阵高兴,还没进院子,就闻到了从家里飘出来的香气。

        他进院子,把锄头一放,去灶房把手洗了,郑夫郎哎一声,“快过来,准备吃饭了。”

        郑父迫不及待来了:“还真是鸡啊。”

        去给汉子们送饭回来的人,闻到这香气也是没辙了。自打这些侍从来了后,郑家是变着法的吃香的喝辣的,屋子大变样。跟他们这些人家完全不一样了,这青瓦房比里正家的还要气派,估计要花上百的银子。还有这猪崽跟牛的,也养上了。

        “别说找个像郑大人那样的儿子了,哪怕是考上一个秀才我们的日子也好过。”

        “这话说得好听,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不说我们村跟镇上,我们整个县城才几个秀才。”一个婆婆拿着自家老头子吃完的食盒回去洗碗了。

        说说酸话也就罢了,郑家的福气是他们羡慕不来的。

        郑家生活这方面是两个侍从接手了,连吃饭的碗筷都换了新的,白白的瓷碗,看着就喜欢。还买了铁锅,这铁锅的价格可不便宜,村子里没几户人家舍得买铁锅来做饭,一般都是用陶锅、石锅。陶锅保温性差,但很快就能让锅里的食物受热,重量比较重。石锅保温性好,但不易受热,重量也很重。

        铁锅分量轻便,能让食物很快受热,比较受热均匀,避免食物部分烧焦或是没熟,炒菜的味道更好,因为受热均匀,还能省柴火。

        清乡村里还有一户钟家,以前郑家没发迹前就他们家在村里最有钱,也是村子里的人眼红的人家,现在郑家发迹了,他们老钟家就显得不那么有钱了,没啥值得得意的。

        钟家有两个兄弟两个姐姐,这两个姐姐都是嫁到外村去的,其中一个大姐生了两个孩子,结果大姐夫得了痨病去世了。大姐一个人拉扯着孩子时不时还要跑回娘家薅点东西,要么就是农忙的时候求着娘家人帮忙。

        要说钟大姐刚开始嫁过去的时候,还是个富裕人家,家里有几十亩的好地,女婿样貌也好,怎地就生了这病。生了两个孩子也不好再嫁,家里只她相公一个儿子,现今那边是需要帮衬的,直到把田地租出去,这日子才好过了。

        二姐嫁得平常,嫁给了一个猎户,反正儿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才回去,余下的都是跟着猎户上山去住。过年过节这些野味钟家是少不了的。最有出息的是两个儿子,小的在镇上做账房先生,一个月就有四两银子,大的那个在镇上开了一家食肆,自己做老板。每回两个儿子从镇上来看家里的人,都是大包小包回来,村里人看着就羡慕。

        这次大钟买了猪肉跟坚果回来,在路上乡亲们只是很寻常的跟他说话,问了买的什么东西就没其他了。

        “爹娘,我来看你们了。”大钟喊道。

        钟老爹一看是大儿子回来了,忙让他坐下。大钟今天来也是有事要求着钟老爹的,等他们吃了饭,大钟才开口,“爹,最近食肆缺点钱,想找你借点。”

        钟老爹还抽着烟,问道,“要借多少?”

        “就十两银子。”

        钟老爹一愣,这十两银子对他们两口子来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挨到了晚上,大钟才带着八两银子回去了。

        羡慕郑家做甚,郑家在郑山辞身上砸了多少钱。

        ……

        新奉县

        郑山辞在看香水厂跟玻璃厂的账本,这两个厂子比其余几个厂子开的时间短些,没想到还没几个月这个利润就上去了。普通的香水是一两银子,玻璃香水就是二两银子了,这人力的价格跟纺织厂的工人一模一样的,这生产的东西却是多了。

        谭和前来拜见,“郑大人。”

        郑山辞险些没把谭和认出来,在他的印象中谭和还是一个白面书生,现在皮肤变黑了,整个人神采奕奕的。

        “谭和你先坐。”

        谭和谢过郑山辞,拱手道,“郑大人,已经把津兴镇跟华镇的路修好了,有几个乡里离得近,我们便只修了一条水泥路,他们走那条水泥路不用费多少时辰。”

        “我是信你的,还有两个镇的路,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好好歇息,以后县衙里还有很多事要忙。”

        谭和听了郑山辞的话,心间一热,笑道,“不瞒郑大人说,我现在是停不下来,只想再把东安镇和吴镇的路修好,浑身都是劲儿。”

        郑山辞瞠目结舌。

        先天打工人圣体。

        郑山辞还是让谭和先休息,“就算你不休息,工人们也要先休息。”

        谭和只好先回去了。

        郑山辞继续看公务,现今倒是没什么大事,郑山辞的活也轻松多了,下值后就回家里跟虞澜意一起。虞澜意回来后,郑山辞对下值回家更期待了。

        虞澜意看了他一眼,“我把从京城带回来的礼物都分出去了,给你买的都放在屋子里。”

        他的手腕上带着两个红手镯,衬得皮肤很白。

        虞澜意还有些困,昨晚被郑山辞抱着抵在门上,差点把他吓死了。

        在自家府邸用不着被人提醒怎么坐、怎么站的,虞澜意心情又好起来。回到家里能见到父亲跟阿爹挺好的,就是长阳侯跟虞夫郎总是会管着他,让虞澜意感到有几分不自在。

        “我知道了。”郑山辞去抓虞澜意的手。

        虞澜意瞪了他一眼,“你这个登徒子!”

        哪来那么多花样,成亲时还搁那装。虞澜意还怀疑过郑山辞是个绣花枕头,当下是不怀疑了。

        郑山辞想昨晚确实过火一些。

        两个人闹了会儿别扭,又恢复甜蜜如初。

        回到家里也有麻烦事,就是要看账本了。虞澜意这次没有把账本推郑山辞,撒娇让郑山辞帮他看,他自己忍着性子看账本。

        郑山辞还很惊讶,只给虞澜意倒了一杯果茶,在一旁陪着他。等虞澜意把账本看完了,他才问道,“怎么今天这么能干?”

        “以后家大业大了,我还是要看账本,不然以后家里的钱怎么办。我突然发现钱很重要,而且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郑山辞:“澜意,你太棒了。”

        虞澜意翘嘴。

        “都是小事。这有什么,我以后还要多看书,陶冶心性。”

        郑山辞:“……呃。”

        这个他不太信。

        虞澜意找郑山辞说悄悄话,“大嫂就这一两个月生了,请了产婆没?”

        “请了,就在府上住着。”

        虞澜意有点别扭,他偏开头,“我还年轻,不想那么快就做阿爹。”

        “好,这事都听你的。”郑山辞很好说话。

        这事都听我的,我是真正的一家之主,虞澜意很高兴。

        过了一个月后,新奉县的百姓把春种忙完了,正好能歇口气。郑山辞跟虞澜意还在睡梦中睡得正香,外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金云敲门,“大人,少爷醒一醒,大夫郎要生了!”

        两个人一惊,立马去穿衣服,头发用发带随便扎起来就出门去了。

        他们到了屋子外边,郑山成站在柱子旁,脸上焦急,府里烛火通明,郑清音也是急急忙忙的就来了。

        侍从丫鬟们进进出出的。

        虞澜意:“把我从京城带的人参拿到厨房炖了!”

        郑山成对虞澜意投向感激的目光,“谢谢二弟媳。”

        郑山辞:“大哥,你别紧张,大嫂这胎养得很好。”

        话是这么说,郑山成勉强点点头,心里还是悬着。虞澜意的瞌睡已经飞了,他听见林哥儿的惨叫声,还有从屋子里端出来的血水,他心惊肉跳。

        让丫鬟端来椅子,一家人都坐在外边等。

        郑山成说道,“山辞,你明日还要去县衙里,你先回去休息吧。”

        “没事的,大哥。”

        林哥儿的声音消失了,传来孩子的哭声。屋子的门打开了,楚产婆把孩子抱给郑山成,“恭喜大公子,贺喜大公子,是一位哥儿。”

        郑山成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抱孩子,孩子哭着,眼睛还是闭着的,他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郑山辞也松了一口气:“都有赏,这个月每个人领两份月钱!”

        “多谢大人。”

        虞澜意凑过去看孩子,孩子还是皱巴巴的,看不出什么模样。郑清音看见了小侄子,伸出一根小拇指去勾他的小手。小孩的手蜷缩了一下,松松的握着郑清音的小拇指。

        “太小了吧。”虞澜意惊讶的说。

        有奶娘把孩子抱走了先放在婴儿床上盖上小被几。

        府邸的侍从去收拾了这些东西,郑山成进去看林哥儿。

        林哥儿用的力气太多了,还在睡,郑山成守着他,郑山辞他们就先回去了。郑清音在之前就给小侄子绣了鞋子跟小花衣,打算明早就送过去。

        虞澜意让人打了小银锁,也是把礼物备好的。虞澜意回到屋子,躺在郑山辞的怀里,抓着他的衣襟,“幸好大嫂生得够快,不然要疼死。”

        听着就疼。

        “以后若是我要生,让大夫多给我麻醉。”虞澜意觉得这痛比摔断了腿还痛。

        他小时候不听话就骨折过,在床上躺了几个月。

        也不是什么痛彻心扉,只是痛晕过去了。

        郑山辞摸着虞澜意的头应下了,“其实有没有孩子都好。”

        虞澜意唔了一声,他的想法是现在不想要,他想在京城里生孩子,以后的事顺其自然,也不刻意强求。

        “快睡吧,明早还要上值。”虞澜意低声说。

        早上虞澜意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郑山辞起床了,他一个激灵,因为没有旁人在,郑山辞就背着虞澜意开始宽衣解带,等他把官袍换好出门了,虞澜意心里还有些遗憾。

        腹肌他咬过。

        他们成亲有些日子了,确实也没着急要孩子,虞澜意心态还是挺好的,他把被褥一蒙又睡过去。等睡熟了,起床用膳后他就去林哥儿的屋子里。

        林哥儿身后垫着枕头,带着帽子,整个人笑着的,旁边的郑清音也在,床上面还有小鞋子跟小花衣。

        虞澜意:“大嫂恭喜,这是我准备的礼物。”

        林哥儿:“快坐下,一家人还送什么礼物。要不是在二弟的府上,我还不能把这胎生下来的。”

        虞澜意让金云把礼盒递给林哥儿。

        “大嫂说这话就是太客气了。”虞澜意说完这句话看见婴儿车在一旁,他伸出脑袋去看,小婴儿还在睡,小小的,今天看着比昨天瞧着脸上张开了一些,不像刚出来的时候皱巴巴的。

        “相公取了小名叫多多,大名我还请二弟来取,他是读过书的人,一定比我们这些人更懂,再说了二弟也是进士,给孩子取个名字,让孩子也沾沾文气。”林哥儿说起自己的孩子,声音都是柔软的。

        这生了孩子,真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郑清音说,“大嫂还是好好休息着,这还要坐月子。”

        虞澜意同样说,“我已经吩咐厨房单独给大嫂做吃的,这方面大嫂不用担心,好好的身子养好。”

        “正是这个道理。我们村里有哥儿嫁人后生孩子坐月子,没把月子坐好,以后就有寒症了,每到冬天总是疼的,以后还很难有孕了。”

        林哥儿也听说过这事,他认真的点点头。

        虞澜意跟郑清音就没打扰林哥儿休息了,郑山成是去厨房给林哥儿端粥了,刚起来他没胃口,郑清音来找他说话才有胃口了。

        生了孩子后,林哥儿的口味还是多变的,所幸大哥一直没有不耐烦,还有厨房什么都会做。

        “二嫂,你送我的簪子我很喜欢。”郑清音说着笑,“我还为了这只簪子,特意做了这件衣裳。”

        在京城看见这只蝴蝶簪子,虞澜意一眼就觉得这簪子适合郑清音,郑清音这个人是软软的,适合蝴蝶这类漂亮的饰品。

        虞澜意这才注意到郑清音这件衣裳上绣的是蝴蝶,自己的礼物被人这么重视,他的心情很好,“以后到了京城,我们再去京城一起逛。”

        郑清音一呆,他还没想过会去京城。那地方可是大燕的中心,他觉得在新奉县已经算大的了,刚来新奉县时,他对一些没见过的商铺心里都还是好奇,又自卑,生怕自己做出什么蠢事来。所幸有二嫂一直带着他玩,自己又管了纺织厂,现在跟着马氏一起读书念字,长进很多。

        “二嫂,若我真能去京城,还要二嫂陪我一起去逛。”郑清音接过话头。

        虞澜意笑,“那是自然的,我还要尽地主之谊。”

        郑清音笑起来,“二嫂你真好。”

        那一声是感激。

        虞澜意回到新奉县后,夏夫郎还邀他去泛舟。虞澜意就奇怪了,就新奉县这个缺水的地界还有什么舟可以泛的,只怕泛舟泛到沙地里去了。

        夏夫郎这帖子下得虞澜意好奇了,他让人回话要去。

        夏夫郎收拾好了,让夏大郎使银子,“我这是为了家里去应酬,相公你该给些银子花花吧?”

        夏大郎说,“找我作甚,找账房去。”

        “那我找账房就说是得了您的信儿,您到时候可别不认账。”

        夏大郎摆手点头,这虞澜意刚回来,夫郎就去找他。这吃吃喝喝免不了,家里的老头子还巴不得他们这些亲密呢,左右不过没多少银子。

        新奉县这地方,就算玩出花了也费不上几个钱。

        夏夫郎支了银子出门,说是请了虞澜意,他便能在账房多支些银子,跟虞澜意的关系,他在夫家也有脸面,公公都对他客气了许多,要约束相公不要总往妾侍的屋子里跑。

        他出门还请了徐哥儿,徐哥儿这段日子一直在岚县跟新奉县跑,看样子徐家主是绝了过继一个男子的事,想让徐哥儿当家做主了,招个上门儿婿。

        夏大郎邀他们来泛舟没说假话,这还是春天,冰雪刚融化,这条河是还有水的,能泛个舟。虞澜意踩在甲板上还有些不真实,一上船周围就变得冷幽幽的,虞澜意伸出手去扯水草。

        夏夫郎还让人准备了茶点跟红茶,边吃边聊。

        徐哥儿喊了虞澜意一声,“澜意,你在京城有甚新鲜事说说看。”

        虞澜意哎一声,“没什么新鲜的事,都是些老样子。”虞澜意虽然这么说,还是给徐哥儿他们说了一些有趣的事,他们听得津津有味。

        他们正在泛舟时,听见岸边传来吆喝声,跟喊号子一样。

        岸上是百姓在挑石头,水泥的,不知在做什么。虞澜意一眼就看见人群中穿着绿色官袍的人,他忙道,“快靠岸边停船。”

        船夫听了这话靠边停船,虞澜意立马就快步下去了。

        “那是郑大人吧,这也能遇上。”夏夫郎捂嘴笑起来。

        郑山辞今早把公务处理好了一半,心里想着去看看修的水渠就跟江主簿一块来这地方看修水渠的,工房的人也聪明,在修水渠这上头用上了水泥。除了工房的人来指挥修水渠,还有几个衙役在监工,剩下的就是征过来的民夫们,有钱拿又管饭,他们很卖力。

        把这水渠修好了,还不是他们自己有水喝,以后自己方便了,去浇灌田地时也不用来回跑了。年轻的时候身强体壮的,跑跑还成。以后老了身子不行就跑不动了。

        “郑大人,这条水渠是从山里引的山水,修好里可以流过几百亩地。因为新奉县的气候大,所以我们做了改善,修的是暗渠,花费的财力跟人力要翻倍,还有时间上也不会那么快就完成。”工房的人抹了一把汗,跟在郑山辞身后给他介绍解释。

        郑山辞看过工房写的折子,郑山辞也能理解,“这事做得好,毕竟这水渠修好了不是为了一时,而是为了长长久久的生活,修好才是最重要的,金钱跟人力、时间上,只要你是合理的,我都支持你。”

        工房的人松口气,他怕的是不能在郑大人任期到的时候把水渠修好,再加上要多花县衙的钱,这方面让他心里也很忐忑。

        所幸郑大人没说什么。

        工房的人还带郑山辞去看了做饭的地方,这点上面县衙都是没有亏待民夫的,偶尔会吃一回肉,都是新鲜的肉从集市上买来的,至于这些蔬菜,都是官田种出来的,运这里,没花什么钱。

        工房还是尽量在为县衙省钱。

        郑山辞笑着说好。

        “郑大人您看……”工房的人继续介绍说,他的神经渐渐放松了,说话也越来越流畅。郑大人不会打断他的话,耐心的听着他说话,不会露出不悦的神色,这对他来说已经是莫大的鼓励了。

        郑山辞拍了拍他的肩膀,含笑说道,“你做得很好,要是这条水渠修好了,我想该由你来取名字,你可以回去好好想一想。”

        工房的人听了郑山辞的话愣住了。他明白修好这条水渠对新奉县的百姓来说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受过这条水渠恩惠的百姓一定会把这条水渠记住的,让他来给水渠取名字,他不敢想。要说读书人有青名留史的愿望,他也有啊,他也是文官。

        更何况他考取功名失败了,这样的机会早就跟他无缘了。

        “郑、郑大人你说真的么?”他激动的问。

        “当然,你冒着这么大的险修暗渠,又写折子要加人力跟财力,还有时间,你不怕触怒我么?这都敢写,可见你是真的想要把条水渠修好,这是你应该得的。”

        “谢谢郑大人!”

        江主簿在一旁也羡慕了,让这么一个小子来给水渠命名,以后没准儿百姓还要立碑的,就算百姓记不得他这个人了,但一定记得他给水渠取的这个名字,这是多大的荣誉。不说青名留史,留在大燕的国史馆里,但他的名字会留在新奉县的县志里。

        百年之后,新奉县的百姓不会记得他们有一个主簿姓江,他在任何地方也不会留下痕迹。要是有子孙传下去可能还会记得,但三代之后基本上就记不得了,江主簿自己都记不清三代之前的前辈。

        郑山辞给的水渠命名的机会,这比金子还要珍贵,因为这是他们文人最想要的。

        江主簿要是这个人,这辈子都对郑山辞感激着,一辈子都记住他了。

        这里除了这个人外,还有其他工房的人,他们听见郑山辞这般说,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后悔不已。

        郑山辞又去巡视了一遍,这边的事做得挺好的,他当下满意。

        “郑山辞!”

        郑山辞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他怎么在这里听见了虞澜意的声音,他心里觉得是幻听,但还是转身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过去。

        郑山辞的瞳孔微微扩大了一些,脸上顿时就带笑了。

        “你怎么来了?”郑山辞快步迎上去。

        虞澜意见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在,还有郑山辞的下官呢,他矜持的说,“我坐船来的。”

        郑山辞:“……”好小众的名词。

        虞澜意没有横冲直撞直接撞进郑山辞的怀里,只是拿眼神看郑山辞。

        “我跟他们一起来的。”虞澜意指给郑山辞看。

        夏夫郎跟徐哥儿忙不迭见礼。

        夏夫郎平日没什么场合见到郑山辞,郑山辞来新奉县也有两年了,他仿佛还是之前的样子,挺拔如长松,芝兰玉树,让人看了恍神。

        郑山辞没什么架子,让他们不必多礼。

        “郑山辞,你什么时候结束?”虞澜意问道。

        郑山辞:“还有些地方没看完,估计还要好一会儿。”

        “那你去忙吧,公务最要紧。”虞澜意故作大方的说,看着颇有贤妻良夫的样子。

        郑山辞笑着应声说好。

        “你要一起去看看么?”

        虞澜意摇头,“我不去。”

        等郑山辞把一些细节的地方看完,他折身回来还看见一个小蓝蘑菇蹲在河边,似乎是看见他的身影了,他站起身想走几步,又停住了脚步。

        郑山辞跨步走上前。

        “他们走了么?”郑山辞问道。

        “我让他们先走了,我跟你一块回去。”虞澜意腿都有些麻了。郑山辞走后,有人给他搬椅子过来让他坐,虞澜意没坐,一副极为不好说话的样子,整个人矜贵又漂亮。

        衙役们不敢再去了,剩下的工房的人也不敢去。他们听说过虞澜意的家世,知道他不好惹,现在脾气又不好,他们还是别去自讨没趣了。这样的少爷,郑大人在家应该也很难做。

        只有郑大人出现的时候,这位少爷脸上才带着笑,说话带着一点骄纵,又有一点撒娇的娇嗔。

        “好,我们现在就回去。”

        江主簿非常有眼力见儿,他说,“郑大人,我跟工房的人一起回去,还有事没交代他们。”

        虞澜意赏了江主簿一个赞赏的眼神。

        两个人能坐同一辆马车了,还没有外人的打搅,虞澜意扬着头嚣张的踩着凳子走上马车。

        郑山辞目光柔和,跟江主簿又交代了一些事,找人要了一些药酒钻进马车。

        “怎么这么晚才上来!”虞澜意看见郑山辞拿的东西,他顿时就熄火了。

        “你应该在河边蹲很久了,让我给你的小腿揉一揉。”郑山辞认真的说。

        “那边有椅子,怎么不去坐?”郑山辞轻声问道。

        虞澜意的脸上红了红,“我就不想坐嘛。”

        “不用你看腿,我的腿挺好的,我小时候还练过武的。”

        郑山辞低头把他的裤脚掀开,把他修长白皙的腿抱在膝盖上,把药酒倒在手心里,给他的小腿揉了揉,“还是酸的吧,揉一下会好很多。你练过武跟你现在脚酸又没甚关系。”

        “汰!”虞澜意偏开头,“你故意跟我作对,我又说不过你。就仗着你读过书,又做了县令就欺负我。”

        “我一个县令还能把你欺负去了?”郑山辞失笑,目光柔柔的跟春光似的,又说这话又这么看着他,真难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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