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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京城来人


马车在水泥路上走,  很平稳。郑山辞把虞澜意的一只小腿揉好了,就去揉另一只腿,  药酒的味道在马车上蔓延,  气氛安静又暧昧。他只能听见车轮子的声音,车帘是关着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郑山辞低着头,  虞澜意只能看见他的侧脸。

        “我不是故意要凶你的,  我等得有点着急了。”虞澜意轻轻的嘟囔。

        “我知道。”郑山辞收回手,把药酒盖上,  “有时候等人会等得很烦,  没关系。”

        小腿上擦了药酒,  没到一会儿就感觉小腿有些热了,  虞澜意的心也热起来了。

        虞澜意被人看的烦躁感的消散许多,  男人太贴心了,  他根本就生不起气来。

        郑山辞把他的腿放下来,笑着说,“今天你好不容易出来玩,  光是等我就费了不少时间。”

        “虽然没跟你待多长时间,  但还是开心的。”说到后半句时,  虞澜意的眼睛眯起来,  跟偷腥的猫儿一样。

        “以后要是再这样,你就在椅子上坐着,别把自己累着了。”郑山辞说。

        虞澜意就是不想坐,  他觉难为情,  再加上他们一直盯着他看,  他的脾气本来就不好。他唔了一声,  先把郑山辞敷衍过去。

        本是要泛舟泛到晚上,  再去酒楼里吃饭的,现在虞澜意只能跟郑山辞一起回家用晚膳了。

        林哥儿还在坐月子,郑山成今晚回来吃饭,吃完后,他喊住郑山辞,“山辞,你帮多多取个大名好不好?”

        郑山辞想了想,“性修反德,德至同于初。就取同初两个字吧。希望以后多多是一个道德品行端正的人,以后长大了就请先生来教他读书写字。”

        林哥儿对郑山辞说的让多多读书这件事是极为赞同,不求能做出什么学问,能认识字,看懂账面就成了。

        最后把多多的大名定为郑同初。

        林哥儿坐月子气色恢复得很好,他摇着拨浪鼓逗郑同初,看见虞澜意拿着一双虎头鞋来了,他立马笑起来,“澜意,你又来了。”

        “大嫂,我新买的虎头鞋给多多穿。”

        “多多说谢谢二叔母。”

        虞澜意明白涨了一个辈分,他看模样是高兴的,他伸出手戳了戳多多的小脸,多多鼓了鼓腮帮子。

        “小孩真好玩。”虞澜意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的真心话说出来了。

        他意识到什么尴尬的对上林哥儿含笑的目光。

        林哥儿把小被几盖在郑同初身上,“小孩是挺好玩的,得亏有奶娘在,不然小孩嚎叫起来,能吵到你整宿睡不着。更别说还要给他换尿布什么的,有个小孩子在身边,时时刻刻都要顾着他。”

        “我怀胎十月生下他,又要坐月子什么的,拢共算下来一年是没怎么做事了。”林哥儿看向郑同初,心里还是软的。等身子好后,他还是要去食肆的帮忙,不然在家太无聊了,没什么事可做。孩子交给奶娘,他倒是也很放心。

        可能是庄稼人,林哥儿生了孩子后也是闲不住的。在村子里只有临产那两个月还有坐月子是轻松的,余下的日子都是要干活的。

        林哥儿见虞澜意把小小的虎头鞋方方正正的摆在床上,林哥儿心想这二弟媳还是小孩子呢。他问道,“今儿不是休沐么?山辞没有陪你。”

        虞澜意听到这,轻轻的挑起眉头,“他忙着的,又是什么文会他作为县令要去一趟。”

        反正他就没闲下来。

        夜里倒是热情的。

        虞澜意不知几次想郑山辞回京后,让家里的人给他安排个闲职做。

        逗弄了一会儿侄子,虞澜意便去酒肆里看账。酒肆里时常有一个人来喝酒,他也不说话,也不把酒打回去就喜欢来这酒肆喝酒。

        萧二:“这酒叫云客渡真是一个好名儿。”

        虞澜意看账本的速度变快了,看着这几笔进账,他心里也高兴,谁看见银子不高兴。能给自己买件衣裳还能给郑山辞买一件。

        萧二来吃了多回酒,每次虞澜意就跟没看见他一样,他问道,“老板,我也是你们这的老顾客了,你怎地就不问我一声。”

        好哇,竟来问他来了,一看就是打外边来的。不然新奉县的人谁不知道他的。

        虞澜意:“你喝酒付银子,我收银子不就成了,还要说甚么话。”

        他才不喜欢轻浮的浪荡子,最讨厌喜欢喝酒的人了,整个人醉醺醺的,浑身都是酒气。

        萧二在新奉县待了许久,把新奉县的小吃跟食肆都吃完了,他打算回青州了。今儿也是来买酒回去喝,他让侍从带了一推车,“老板,把这一车装满。”

        酒肆的伙计帮着把酒装满,萧二乐悠悠的看着这地方,“家里父亲在催我回去,不然我还要在这里喝酒吃菜,以后也开个酒肆,主要供我一个喝酒。”

        虞澜意一听这话就知道这萧二是一个纨绔子弟,萧二叹息,“这酒叫云客渡,本来还想能把这烈酒做出来的人是一个爱酒的人。”

        虞澜意:“这酿酒的方子是我从相公那里拿到的,可他恰恰不是爱酒的人。”他爱钱。

        萧二眼睛一亮拱手道,“不知是哪位兄台?”

        郑山辞怎么尽惹这些爱喝酒的人,虞澜意心想。他还是告诉萧二,“我相公是当地的县令。”

        萧二心中欢喜:“以后自当拜见。”

        萧二回去是被长辈逼着回去准备明年的科考,他们萧家是青州巨贾,正好过了三代,他们可以下场参加科考了。家里除了大哥外,其余的子弟不管学没学都要去参加科考。

        侍从催着二公子快回去,萧二不再耽误,让人推着车一并回青州。

        虞澜意:“怪人。”

        郑山辞今天听了新奉县的文会,他还是满意。回到家里,虞澜意把自己遇见萧二的事告诉郑山辞,郑山辞笑着说,“没准儿以后真会见面。”

        他给虞澜意夹青菜,“多吃点菜。”

        虞澜意看见碗里的青菜,嘴角下撇,不甘不愿的吃青菜。

        “最近县衙的事松下来了,都把这些交给下属去办,以后休沐就没事了。”作为县衙里的一把手,郑山辞把握大方向就成了,偶尔还要注意一下细节,比如亲自去巡视河道跟修房子的进度,还要去厂子走一遭。要是几个月不去,难不保这底下的人会出什么问题。

        譬如香水厂的事,管事的瞒着郑山辞接了一笔大订单,这订单还要在极短的时间做出来。管事的贪图钱,差点把整个厂子拖下水。这样的订单,宁愿不接,也不能把厂子的信誉影响了,不然以后就会说香水厂不讲信誉,不按时交货,这件事就这么跟着香水厂一辈子。

        “郑山辞,那你下一次休沐时,我们就去爬山吧,我要看日出。”虞澜意好久没爬山了。

        郑山辞应声,看着虞澜意的样子,心中柔软。虞澜意本来就是喜欢玩的,现今学会了看账本,也把酒肆里的生意顾着。他一直在忙县衙的事,好久没陪他一起出去了。

        就是要出去也是晚上吃完饭,他们才能到外边走一走。

        吃完饭,郑山辞伸出手去牵虞澜意的手,虞澜意心中一惊,在他眼里,或者说是在所有人眼里,郑山辞都是温润如玉的君子,不会做出这样孟浪的事情。

        虞澜意:“这儿还有人。”

        郑山辞看见他戴着红镯子,摸了一下,“好。”

        他松开手,两个人到了院子里,郑山辞把他摁在树上,亲他。

        虞澜意慢慢的回应他。

        两个人分开时,虞澜意被郑山辞亲得腿软,一只手抵着郑山辞的胸膛,呼吸中的热气让虞澜意偏开了头,只觉得耳朵都痒了起来。

        他摸着郑山辞俊美的脸,摸着他滚动的喉结。虞澜意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喜欢一个男人。

        郑山辞抓住他的手,顺着虞澜意的力度,把他的手放在自己唇边亲吻,带着潮湿的气息,手指染上了暧昧。

        太、太近了。

        郑山辞是低着眼眸的,虞澜意能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在白皙俊美的脸上投下了阴影,那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的抬着他的手。

        虞澜意只觉心脏怦怦直跳。在京城里有贵夫郎养了小倌,他本是不知道的。只是陪着外祖母去听戏时,他去茅房走错了路本打算去问路,结果就看见他相熟的贵夫郎挑着小倌的下巴,他的眉眼是肆意的,好歹比在他相公面前快活。

        虞澜意当时看得一愣,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就默默的退走了。

        他想,若是他跟郑山辞婚后不对付,他不会去找其他的人,不是因为什么,只觉在看见郑山辞的第一眼时,他就觉得郑山辞长得很好看,周身的气质不凡。

        大燕很难再找这样一个人了。

        虞澜意懵懵懂懂的心,突然明白过来,原来他在看见郑山辞第一眼的时候就对他产生了好奇。

        “手指都要麻了。”虞澜意白了一眼郑山辞。

        郑山辞只笑不说话。

        两个人在院子里散步,家里的院子也用了肥料,栽了一些花花草草,晚风送来一阵芳香。虞澜意看见院子里还有碎石子,他低头踢了一下。

        夜里燥热起来,暑气重。两个人回到屋子时,郑山辞让金云端两碗绿豆汤,喝完好踏实的睡觉。

        两碗绿豆汤送过来,郑山辞喝得很快,虞澜意不喜欢绿豆汤的滋味,只是捏着鼻子喝完了,一脸愁苦嫌弃的样子。

        郑山辞见了笑了笑,“喝了会松快很多。”

        虞澜意:“呕。”

        郑山辞:“……”

        ……

        这厢他们在新奉县过日子,安哥儿嫁到长阳侯府了,成亲当晚武明帝还跟王凤君,还有大皇子跟二皇子一块过去了。虞长行成亲,皇帝带着一家子来了,虞长行果然圣宠在身,来长阳侯府吃席的勋贵跟官员们心里又有数了。

        朝廷上的文官松口气,幸好陛下只让虞长行掌管禁军,要是这虞长行是个文臣,也是颇为得武明帝的宠信。武明帝瞧见虞长行穿着新郎服,还要来给他行礼。

        他忙道,“今天你大好的日子,免了,朕今儿不想看你行礼,只想让你痛痛快快的做回新郎。”

        王凤君在一旁听见这话,心中一惊。他明白虞长行是武明帝的伴读,还救过武明帝的命,但他没想到武明帝对虞长行的感情这么深。

        虞长行宽肩窄腰,身姿修长流畅,他笑道,“多谢陛下。”

        大皇子谢承看向虞长行,目光露出沉思。

        皇帝来府邸已是天大的面子,长阳侯春风得意,给武明帝见礼后说,“犬子有何福气,让陛下来这地方,陛下能来,臣心里感念万分。”

        武明帝:“罢了,朕来了你们反倒不自在,朕只是来送礼的,礼送到了,朕便回宫了。”

        皇帝一家子没在侯府停留多久,但这也足以让京城中的人对长阳侯府又追捧起来。安信侯拿着酒杯同人喝酒,面上也有面子,虞长行现在是他的儿婿了,这算是他儿子了,这事他也与有荣焉。

        “陛下同虞大人感情真好。”王凤君说。

        二皇子谢澹说,“父君,这有什么的,若是儿臣的好友成亲,儿臣也免不得要去贺一贺。”

        武明帝伸手敲谢澹的脑门,“你父君问朕,你搭什么话。难不成你是朕了?”

        谢承见武明帝像是要发怒了,他忙不迭维护幼弟,“父皇,二弟他是无心之语,请父皇息怒。”

        王凤君也被武明帝的话惊住了,他拉了谢澹,让他给武明帝赔罪。

        武明帝喜怒无常的冷笑一声。

        “父皇,儿臣的嘴太快了,不敢做朕,只敢称本殿。”谢澹委屈巴巴的瞅武明帝,抱着他的大腿摇晃。

        “少跟朕嬉皮笑脸的,一天不务正事,还好意思找朕撒娇。朕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熟读诗书了。”武明帝似笑非笑的看向谢澹,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脸。

        王凤君松了一口气,谢承看见武明帝跟谢澹这么亲近,他眼中闪过一丝黯淡。

        “那儿臣不类父皇,皇兄类父皇。”谢澹笑着看向谢承。

        武明帝的视线落在谢承身上,谢承抿唇还是不由自主的笑了笑,“二弟太夸大了。”

        武明帝招手让谢承过来,摸摸他的头,“朕听说你夜里还在用功,身体最重要,要用功也不是这样用功。朕不想你功课做好了,人却躺在床上的,知道么?承儿。”

        谢承觉得心里温暖,他应了一声,“儿臣知道了。”

        ……

        虞长行成亲,虞时言跟叶云初也来了,还有镇南王跟镇南王妃。镇南王妃见武明帝这么看重长阳侯府,看向虞时言的目光浮动了一下。

        虞时言却是真心希望虞长行好的,虞长行在家里没有欺负过他,对他也是淡淡的,但虞时言总是对他有憧憬之意,这样的大哥真好。京城中的小姐跟哥儿都想要这样的哥哥。

        叶云初跟好友一同去喝酒了。

        虞时言喝了几杯酒便没去喝了,只专心的吃菜。

        吃完饭,虞时言跟叶云初上了同一辆车。叶云初还没有别人,王妃倒是想给他塞几个长得可人的哥儿跟女子,叶云初都拒绝了。要么就留在院子里做一个粗使侍从。

        晚上他向来就是歇在虞时言的院子里。因喝了酒,他身上有些酒气,俊美的脸上带着红,身上还有胭脂水粉的味道。

        虞时言把他扶到床边,让人去打水。

        “时言……你怎么又不高兴?”

        虞时言:“世子身上的胭脂水粉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去应酬染上的,你别担心,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叶云初去抱虞时言,他的怀抱还是一样的温暖。

        就算他说了要靠自己生活,在这样的怀抱下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沉溺,虞时言推开叶云初,“世子先去洗洗吧。”

        两个人成亲多时也还没有孩子。虞时言不想要孩子,王妃也不想让庶长子出生,正室还未进府,先搞出一个庶长子太难堪了,以后哪个好人家会嫁进来。

        虞长行成亲,京城众人都是津津乐道的。长阳侯这方面还是挺好的,当初虞澜意出了那样的事,长阳侯还是给虞澜意风光大办了一场,这次虞长行成亲也是风风光光的。

        当初还在一起说虞澜意嫁给一个寒门进士的哥儿跟小姐们,他们现今也嫁人了。因为身份地位高,他们的相公大多都是五六品的官员,毕竟还年轻,以后有父辈使力,前途不可限量。

        “陛下夸了郑山辞,以后销声匿迹也未可知。”

        “小地方能有什么政绩。要是侯府跟国公府要走暗门,朝中的大臣大抵都是要给面子,只是没政绩只能塞一个闲职。”

        “想来闲职也是好的,毕竟出身都摆在那里了。”一位夫郎捂着嘴笑。

        要是郑山辞真愿意做一个闲官,虞澜意是一百个同意的。以前虞澜意还担心郑山辞回不去京城,现在虞澜意倒是不怎么担心了。只要家里使劲,郑山辞就能回去。

        家里那么宠他,怎么肯让他吃苦头。

        虞澜意插了一只簪子在郑山辞的头上,郑山辞笑着把簪子取下来,“这场合不适合。”

        太花哨了,花哨到郑山辞对着铜镜眼皮跳了跳。

        他还是拿了用玉冠把头发束起来,对着铜镜整理衣服。

        “徐哥儿昨天给你递信儿说京城的敕使要来了,你就待不住了。”虞澜意这还是第一次看见郑山辞正襟危坐的样子。

        敕使一般是皇帝派到地方来传旨的太监。

        “毕竟是陛下身边的人,我作为一个小官,在敕使面前要知礼节。”郑山辞难得严肃的说。

        虞澜意看见郑山辞这副样子,他趴在桌子上要笑死了。

        徐哥儿也是刚好在岚县做生意,瞧见驿站来了不得了的人,说话还是不阴不阳的,尖尖的嗓子,他立马就有猜想了,让人去打听。有了信儿不敢耽误,让人快马加鞭来给郑山辞报信。

        “你好不自然。”虞澜意说。

        郑山辞轻咳一声,“总还是要郑重以待。”

        来新奉县传旨的人是冯德身边得力的小太监,为人圆滑世故,在武明帝面前也混了一个眼熟。他这还是头一次独自领了差事,这差事苦着,要走这么远的路,没几个人敢接的。这大半年的路程,等回来后,宫里又进了新太监,干爹那还不知道有没有自己的位置。小太监们都有自己的想法,总之就是不情愿去,想把这差事推得远远的。

        他却是在沉默中上前领了这差事。

        冯德立马就笑了,把他招过来,“还是你这孩子最能体谅人,干爹等你回来。”

        他来之前虞长行还找过他,用那双清凌凌的眼看他,给他塞了一个荷包,“不要你夸大其词的说,只要你说真话。”

        他便应下也收了荷包,转头就把这事告诉给了干爹。

        陛下还招他来跟前问,得知虞长行真给他塞荷包了,哈哈大笑。

        冯忠到了新奉县,底下的人说,“大人先去驿站休整片刻,还是去宣旨?”

        “先把陛下交代的事办了才好休息。”

        冯忠到了郑府进去,底下的人喊话,家里除了林哥儿跟郑同初都来拜见。

        冯忠瞧见郑山辞眼中一亮,这样气质出众的年轻郎君在京城也是少见的。冯忠把旨意宣了一遍,大抵都是赏赐的金银珠宝,虞澜意早就知晓了。看见后面的人抬着箱子进来,眼中闪着光。

        发财了。

        郑山辞把准备的荷包让侍从递给众人,作势请冯忠喝茶,语气不卑不亢,“这位大人这边请坐,大人舟车劳顿传达陛下的旨意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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