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临别寄语
<p>密林之中，一名刺客快步跑来，对着脸上带着铜面的人，拱手道：“大人，有一辆马车和十几名侍卫，冲破了我们的包围。”</p>
<p>黑衣人闻言，脸色沉了下来，忙问道：“看清了车上是什么人了吗？”</p>
<p>那人，想了片刻，答道：“身披红袍，年龄二八左右。”</p>
<p>“身披红袍，年方二八。”黑衣人瞧着眼前被围困的赵军，惊道：“不好，赵君要逃。”</p>
<p>那人狐疑道：“赵君是一国之主，怎会丢下自己的将士，独自逃走。这是，不可能的。”</p>
<p>“有什么不可能。”铜面人的眼睛，盯着眼前挣扎的猎物。他瞬间明白这些猎物努力挣扎是为了拖住他们。其目的是为赵君赢得逃生的时间。</p>
<p>想到此处，铜面人心中充满怒气，语调轻蔑，“抛下自己的将士，独自逃生。这也是赵君的为人。”</p>
<p>“赵君逃出包围圈，有了夜色掩护，我们这次刺杀，恐怕会无功而返。”黑衣人停顿一会，续道：“我们的动静太大，也惊动其他赵军。附近赵军闻声而来，我们将会错失先机。请大人速做决断。”</p>
<p>“这次计划，我们准备了这么久。眼见要成功了，而今却功亏于溃。”铜面人重重一拳，击在树干上，震得树叶飘落，“可恶，太不甘心了。”</p>
<p>“大人，不必懊恼，我们还有机会。”黑衣人娓娓而谈，“唯有在黎明，以及赵君援军赶来之前，除去赵君。”</p>
<p>铜面人闻言，怒气渐渐恢复了平静，厉道：“传我命令，捉拿赵君，决不能让他跑了。”</p>
<p>黑衣人瞥了一眼眼前挣扎的赵军，问道：“这里的赵军，怎么办。”毕竟，这群人存在也是一种威胁。</p>
<p>铜面人的目标是赵君，即便杀了这群人，也无济于事。铜面人往前走出一步，冷声道：“就让这些猎物，多活一些时日吧！传令下去，全力追杀赵君。”</p>
<p>随着，一阵锐耳的声音在林中飘荡。众多黑衣人闻声，瞬间消散。 </p>
<p>侍卫长奋力厮杀，杀开一条血路，成功突围出去。正愁对方，没有追上来。他一边杀敌，一边露出痕迹，吸引刺客。忽然，耳畔传来一股刺耳的声音，全部的刺客，朝他追了上来，令他心中暗自高兴。也不知跑了多久，侍卫长心想？君上应该安全了。</p>
<p>侍卫长停了下来，对着众人，郎道：“你们几个，保护君上先走。其他人，同我断后。”他，有意提高音调，为的就是让刺客相信，车上的人，正是赵君。果然，铜面人听了，发出欢呼声道：“斩杀赵君者，重重有赏。”</p>
<p>司马望族想着侍卫长此去难回，心中一片悲凉。但他不能停下了，与之并肩作战。他不能让侍卫长的死，变得毫无意义。司马望族含泪，领着四名侍卫，驾车窜入密林。</p>
<p>黑衣人率众追赶，忽见一名壮汉迎面而来，英气逼人。只见，那名壮汉连杀数人，好生勇猛。虽被众人围困，也毫无惧色，越战越勇。</p>
<p>那名壮汉，正是主动留下断后掩护的侍卫长。</p>
<p>侍卫长长声一吼，宛如虎豹之音，吓得四周的刺客，不敢上前。这次血战，侍卫长也身负重伤，血液从他的伤口溢了出来。他顾不上处理伤口，拖着长剑挡住了敌人前进的去路，余光瞥了一眼身后仅存的几名伤残侍卫，“你们都是好样的。”</p>
<p>铜面人追赶的步伐慢了下来，审视了眼前壮汉及身后之人。见他装束，是赵君身边的内侍，言语讥讽道：“赵君抛弃你们，自己逃走。你们还要为这样的国君送死吗？”</p>
<p>侍卫长单手握住剑柄，他要保留体力，为司马望族逃生多争取时间。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p>
<p>铜面人见他沉默不语，劝道：“放下武器，我饶你不死。”</p>
<p>“尔等宛如羔羊，任我宰割。在怎么挣扎，也没意义。不如放下武器，捡条性命，苟存于世。”黑衣人，喝道：“你们还不快，放下武器，束手就擒。”</p>
<p>马蹄声，越走越远，侍卫长松了一口气。</p>
<p>“我非羔羊，岂能任人宰割。”侍卫长说完后，放声大笑，随后收住笑声，怒吼道：“我乃大赵男儿，何惧生死。”</p>
<p>铜面人见他不识好歹，冷声道：“找死。”</p>
<p>黑衣人见赵君马蹄声渐远，禀告道：“大人，赵君已经走远，我们再不去追赶，恐怕…”</p>
<p>铜面人会意，点了点头。他虽敬重此人的忠烈，但要继续向前，追杀赵君，只能了结他性命。铜面人大手向前一挥。围在四周之人，又冲了上去。</p>
<p>侍卫长，用尽力气，高喊道：“众将士，杀。”</p>
<p>众人齐声高喝，群情激愤，“杀。”</p>
<p>黑衣人见自己人多示众，却没能斩杀壮汉。壮汉连杀数十人，提着长剑朝他迎来，黑衣人惧怕，忙道：“放箭。”</p>
<p>成百的箭矢射在侍卫长魁梧的身躯。侍卫长将长剑插进大地，支撑身体，屹立不倒。黑衣人见状，指挥众人上前。众人被侍卫长的剽悍慑服，你看我，我看你，不敢上前一步。</p>
<p>黑衣人对着手持弓箭的人，怒喊道：“给我放箭。”</p>
<p>成百上千的箭矢，又射了出去。侍卫长瞪大眼睛看着他们，身躯仍是傲然而立。几个胆大的人，前去探查究竟。侍卫长踉跄向前走了几步，便重重倒在地上，眼睛看到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唇角动了动道：“君上，我先走一步。”</p>
<p>黑衣人确定对手已死，方才走近。从壮汉身上取下物件，仔细一看，惊呼道：“此人是赵君身边的侍卫长。刚才逃跑的人，定是赵君无疑。”</p>
<p>铜面人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侍卫长，声调颇为几分惋惜惆怅，“可惜了，这么好的勇士，竟为赵君所用。”</p>
<p>黑衣人，叱喝道：“身为一国之君，不但没能保护自己的将士。为了活命，竟然抛下他们独自逃命。赵君的行为，简直不可原谅。有这样贪生怕死、胆小懦弱的国君，赵国何能兴盛。”</p>
<p>铜面人看着倒在地上的壮士，心中充满敬畏道：“将这些忠勇之士的身躯，找个地方好好埋葬。不可，让畜生玷污了他们的躯体。”</p>
<p>身边一人道：“喏。”</p>
<p>“其他人，跟我进入密林，擒拿赵君。”</p>
<p>司马望族见刺客又追了上来，心中惊道：“难不成侍卫长，已经…”他不敢想象，刚才活生生的人，已经进了鬼门关。</p>
<p>后面的人，大喊道：“站住…站住…”</p>
<p>嗖嗖的几只箭矢，射了过来，跟随司马望族的四名侍卫，掉转头阻挡敌人。奈何，敌人众多，纷纷送了性命。</p>
<p>司马望族见箭矢飞来，宝马受惊，眼见要撞上一块大石。他顺势一跃，滚下马车，夺小路而逃。也许，是上天要他灭亡，他选择的路，竟然是一条死路。见自己无路可逃，司马望族坐在一块大石上，抬头仰望着黑夜星辰道：“原来，夜空真的好美。”</p>
<p>“这里有血。”刺客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近。</p>
<p>司马望族清楚地认识到目前的情况有多糟糕，除非有奇迹出现，否则此地便是安魂之所。他也明白，自己不是一个受上天眷顾的孩子。否则，上天会让他父亲过早的离开自己。</p>
<p>“去那边看看。”</p>
<p>司马望族，仰望着星空，仿佛置身于另外一个空间。当他回忆起种种往事，不禁眼泪流了出来。他一抹眼角的泪水，笑道：“君上，应该脱离危险了吧！”</p>
<p>“说好了继承父亲遗愿，现在看来，要食言了。”</p>
<p>“没想到我这么年轻，就要死了。”</p>
<p>司马望族想着赵雍说的话，“望族，这是寡人的千里江山。你，还有穆涧，我们不仅要一起守住这片江山。我们还要打下一片江山。”</p>
<p>“君上，你忘了先辈遗志，忘了胸中志向吗？”</p>
<p>“寡人的志向，一刻也不会忘记。”</p>
<p>“望族，你看看，寡人的江山，如何。”</p>
<p>“君上，太美了。”</p>
<p>“望族，你可愿意，替寡人守住这片美好的千里河山。”</p>
<p>“望族，誓死追随，百死不悔。”</p>
<p>“望族，你要做寡人的耳朵、眼睛。寡人看不到的，听不见的，你要帮寡人用心去听、用心去看。你可愿意。”</p>
<p>“望族，你要答应寡人，一定要活着回来。”</p>
<p>......</p>
<p>司马望族眼角留下两行热泪，“母亲，孩儿，应该听你的教诲。找个孝顺的女子，结婚、生子，一家人聚在一起。”</p>
<p>“如果我有个男孩，我会请你替他取个名字，我会将家族光辉的岁月讲给他听。我会教他读书、射箭。如果是女孩，我应该教她点什么了…”</p>
<p>面对即将离开这个世界，司马望族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太多的眷恋与幻想。想着心中的遗憾，他的内心充满着失落。他想？据说，好人死后会进入天堂，坏人死后会下地狱。他死后，会进入天堂，还是地狱。他想了想自己短暂的一生，似乎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p>
<p>数道明亮的火光，将他从幻想中拉了回来。司马望族看着林中火光密布，一位戴着铜面的人出现在他面前。铜面阴森可怖，宛如恶鬼般。</p>
<p>司马望族道：“你们总算找到我了，动作好慢。”</p>
<p>铜面人见他不害怕，也不求饶。如果赵君向他求饶，许诺给他钱财，他会饶他一命也说不定。但是，赵君为了活命求饶，他心中又会鄙视他。他也不清楚自己脑海里会有这样奇怪的念想，回道：“你若是老老实实受死，我们也不会这般折腾。”</p>
<p>司马望族笑道：“蝼蚁尚有偷生之念，何况我辈乎？”</p>
<p>铜面人不想和他斗嘴，冷声道：“赵君，你无路可逃，投降吧！我不会让你离开这个世界，太痛苦。”</p>
<p>司马望族仪态从容的站了起来，学着赵雍的口吻，道：“寡人是一国之君，岂能降了鼠辈。”</p>
<p>铜面人抽出长剑，脸现杀气，喝道：“那就不要怪我了。准备好受死吧！”</p>
<p>“大丈夫终有一死。”司马望族挪步往悬崖边走去。</p>
<p>黑衣人见赵君就在眼前，铜面人不但没有下令杀死他，反而和对方聊起天来。为了防止迟则生变，黑衣人顾虑不了许多，嚷道：“大人还在等什么。”</p>
<p>“赵君是一国之君，给他留点体面。”</p>
<p>司马望族站在悬崖边，背对着深不见底的崖底。冷风拂面，他感受到了死亡之神的靠近，不断吸了几口凉气，质问道：“你为何要刺杀寡人。”</p>
<p>铜面人将长剑送回剑鞘道：“临死之人，知道太多，又有什么意义。”</p>
<p>司马望族头颅微扬，面露苦涩道：“就是不想糊里糊涂的死去，才问你的。你若不说，那就也罢。”</p>
<p>“杀你，不需要理由。”</p>
<p>黑衣人见铜面人和赵君说了太多，急道：“大人快动手，迟则生变。”</p>
<p>铜面人尚在犹豫，忽闻‘赵君’放声大笑。黑衣人见铜面人不做决定，大声道：“放箭。”</p>
<p>司马望族心想，掉下悬崖，死的够难看了。再被人万箭穿心，那真是惨不忍睹。忽闻箭矢如流星般奔向自己，他不再犹豫，闭上眼睛，身躯往后一倒，掉落悬崖。</p>
<p>风声从司马望族耳畔呼啸而过，他闭上眼睛，念道：“君上，我走了。母亲，请原谅孩儿的不孝。舒，来生再见。”</p>
<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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