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曲奇
“也没有偷偷，”不知道为什么西维觉得有点心虚，他不敢和奥斯汀对视，别过头去，“我是光明正大地吃的，只是当时你不在。”
“那还是背着我偷吃！”龙的咆哮声能掀飞屋顶，西维捂住了耳朵。
他实在不是故意吃独食的，只是原因有点难以启齿，堪称他的厨艺生涯上的最大败笔。
在制作曲奇时他不小心把糖放成了盐，粗盐的颗粒很大，看起来和砂糖挺像的。
这可就要命了，做出来的黄油曲奇齁咸，全都倒掉又很可惜，他就把这些曲奇藏起来，配上茶慢慢消耗掉。
“奥斯汀，你听我解释。”西维有点不是很想承认，自己做出了外形完美但味道一言难尽的曲奇。
“我不听！”奥斯汀说出了最令人无力的一句话。
“不是故意不给你吃的，是做得实在太难吃了……”
“我不信！”
龙气鼓鼓的样子像个河豚。
“那好吧，我去把曲奇饼干拿给你，你可以尝一点，记住只能尝一点。”西维叹了口气，他想他现在大概说什么都没用了。
只有让奥斯汀尝试一下了。
打开橱柜，从最深处拿出那一罐曲奇，螺旋纹的漂亮曲奇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曲奇的火候正好，看上去一点也不焦，是西维掌握火候最好的一次了，只可惜……唉。
奥斯汀从罐子里抓出一把曲奇，恶狠狠地塞进嘴里。
动作太快，西维只来得及说出半句：“不要一下子吃这么多，很……咸的。”
但是为时已晚，龙的脸已经由红变绿，然后再由绿变黑。
“好咸啊……”奥斯汀头一次把吃进嘴里的食物全都吐出来，咸到发苦的怪味让他感觉舌头感觉麻木了。
西维捂着脸，他现在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是不忍直视，另一方面是为厨艺生涯上的败笔而感到羞愧。
“这大概是我做过最难吃的东西了，现在被你发现了。”他呻吟出声，双手覆盖在滚烫的脸上，有点不太想拿下来。
“晚饭吃什么。”奥斯汀决定略过这个话题，与其去关心一罐原本就做坏了的饼干，不如多关心关心即将要到嘴的晚饭。
“今晚喝炖牛骨汤。”西维终于把手从脸上拿下来，两边脸颊红红的，像喝了甜甜的果酒。
清炖牛骨汤里的蔬菜炖得烂烂的，所有纤维都像软了的骨头，牙齿一碰就完全化开，牛肉也一样，一抿就在嘴里散开。
一时之间厨房里就只有喝汤的声音，曲奇事件让彼此之间都不太敢说话。
西维喝了满满两碗堆满料的蔬菜炖肉汤就停下，然后那一整个大炖锅都留给奥斯汀。
对于奥斯汀来说，吃完那点东西轻而易举。
说实话，龙的胃口很大，每一顿饭都相当于小零食，根本不可能填饱龙的肚子。
奥斯汀会在每天将近黎明的时分偷溜回魔物森林捕猎，吃饱了再回来吃个早餐。
西维并不知道这些。
他按照5人份的量给龙准备一天三顿的食物，肉和面包堆得像小山，天知道这条龙根本吃不饱。
家里那3袋面粉已经空了2袋了。
晚饭过后西维拿出书，等奥斯汀洗完碗以后教他认字，他得学会自己看书。
这次的碗奥斯汀洗得格外磨蹭，自由自在的龙不需要学习。
他们龙类都是依靠记忆传承的，他们生来就知晓龙的语言与龙的秘术，从来没有听说哪条龙去主动学习过什么。
西维很耐心地等着他，碗总会洗完的。
奥斯汀磨磨蹭蹭，终于到餐桌旁坐下，开始跟着西维从头学起。
幼儿识字课本上是各种扭曲的符文，看得龙很头痛，西维教他读一遍，他自己重复一遍。
这对于龙来说着实是一种痛苦又新奇的体验，龙的记忆力还不错，只需要两三遍就能完全记住这些字符，但无可否认的是这的确很无聊。
西维没打算用一晚上的时间让文盲成为文豪，稍微教了一遍基础字符以后就放过了奥斯汀，明天再继续。
龙松了一口气。
西维将奥斯汀写在纸上歪歪扭扭的蝌蚪文都收起来，等奥斯汀把字写得更好些了就拿出来给他看，这些初学者的文字很有纪念意义。
生活在乡下并没有多余的娱乐方式，似乎就只剩下了农活还有吃饭睡觉。
西维自然而然地问起今天在田地里的活计：“今天你把荒地都翻完了吗，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很累。”
奥斯汀脱离了读书写字立刻满血复活：“全都翻完了！明天播种，你把指导书再读一遍给我听，我保证在秋季这片荒地上一定会长满金灿灿的麦子。”
西维拿出指导书，开始给奥斯汀读起来。
遇到一些难懂的地方还额外解释起来。
总的来说又是充足的一天。
在接下来的几天他们都各自陷入忙碌，播种工作比犁地要细致得多，奥斯汀多花了两天时间才将麦种全部种下去。
菜园里的菜籽长势喜人，西维似乎是个天生的农夫，无论是播种还是浇水都做得恰到好处。
当然也有菜籽还没有发芽，比如说洋葱，差不多要10天左右才会出芽。
花园里的木头框架已经完全搭起来了，播撒下去的草子也长成了一片嫩绿的地毯，终于能完全覆盖住裸露的土地，让花园看起来好看许多。
可惜还没有买到葡萄藤，西维在村子里问过，那些能够长出葡萄酿甘美葡萄酒的老藤根本没人出售。
忙碌了几天过后奥斯汀终于不用每天都到荒地上去，不过现在那里已经不能被称作荒地了，应该叫做种满了麦种的耕地比较合适。
阳光明媚的又一个早晨，他们终于腾出时间来开始修建鸡舍。
经过半个多月的时间，那群长着浅黄色绒毛的小鸡崽们逐渐长出成片的棕色斑驳羽毛，绒毛褪去的同时让奥斯汀对它们的热情也消逝了不少。
只剩下对它们肉|体的兴趣了。
“奥斯汀，你帮我这一片的地都铲干净，我想我们应该在这一块建个鸡舍。”西维一手捧着书，另一只手指了指面前还有一些杂草的空地。
当初清理菜园时只清理了菜畦那一部分，除去比较靠后的那一小片果林以外，这个超大的菜园里还有相当一部分空地。
挖个池塘搭个大型牲畜棚是足够的。
不过现在说这个还是有点太长远了，他的农夫生涯才刚起了个头，还是先把鸡舍搭出来再说吧。
在奥斯汀动手清理地面的时候他也没闲着，拿起几根铁钉和一捆细线，将细线系在钉子上，待会儿大概在地面上定一下点，免得修出歪歪扭扭的鸡舍。
按照书上的设计图，再结合了一下他自己的创意，西维决定修建一个半开放式的鸡舍。
也就是有延伸开来的木屋顶但用铁网左右围住的地方是鸡可以活动的院子，后面架空的小木屋是鸡睡觉的地方。
将前一晚上画好的设计图从口袋里掏出来，他们两个凑头分配任务。
西维负责将木板锯成大小合适的尺寸，奥斯汀负责给木板钉钉子还有将铁丝扭成大小合适的铁网。
说实话，这是西维第一次做木工，他很严谨地拿着长尺测量尺寸，并在合适的位置用炭笔画上记号，然后开锯。
奥斯汀将一捆又一捆的铁丝拉出来，这些铁丝在他的手下就像柔软的草丝，轻轻拉出来就可以打个结，他毫不费力地编织起一格一格的铁网。
修建鸡舍的工作比想象中的要耗费时间，光是锯木板就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
忙起来就不太顾得上吃午饭了，西维一边锯奥斯汀就在一旁钉，错过了午饭时间，但是鸡舍初具雏形。
“终于做好了。”西维扶正了铁丝网加上木头框架做的门，自由开关两下以后满意地端详起来。
面前的这座鸡舍有着左右||倾斜的三角形屋顶，前面大约三分之二的部分都是铁网围住的活动区，后面则是悬空起来的木屋。
木屋的中间开了一个小门，一块木板放下来可以让鸡出入，屋子里面有做上几根横梁让鸡可以蹲在上面休息。
木屋右侧突出来一个长方形的木箱，上面有一块倾斜的带搭扣的木板，里面做了间隔，填上稻草就是孵蛋的窝。
这座木屋不算太大，同时养上20只鸡是没有问题的，现在就可以将小鸡崽们放进去了。
“你们可要快快长大。”奥斯汀在鸡屁股后面碎碎念，毫不掩饰对鲜嫩肉|体的觊觎。
西维将木糠撒在鸡舍的地面上，回头对奥斯汀笑道：“你都快要把它们吓坏了。”
那群小鸡崽一放进来就直接往屋里躲，缩成一堆躲避着觊觎它们的龙。
奥斯汀恶魔低语：“反正它们迟早都要被我吃掉的，这只是成长路上的一点点小考验。”
西维扭过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所有事情都做完了，他们难得地拥有了一个悠闲的下午。
这次换了奥斯汀怂恿西维到魔物森林里去。
“到森林里去吧，到森林里去吧，我们去抓斑点鸡，还要采蘑菇，我想喝蘑菇汤了。”奥斯汀不停地蹭着西维的脸颊催促他赶紧答应下来。
龙发现自己缩小的龙形总是格外好用，可以随意撒娇也可以对西维提出要求，还能享受摸摸。
“好吧，我们带点工具，然后再出发。”西维摸摸奥斯汀的头，引得他一阵欢呼。
振翅飞起，银龙带着背上的人类再一次进入魔物森林，斑点鸡们这次注定要遭遇灭门之灾。
他们在一处小溪流前降落，清澈见底的溪水里面有许多小虾，聚集在一簇簇水草上，看起来呆头呆脑的，也不知道味道好不好吃。
西维伸手进水里点了一下，这群呆呆的虾倏的一下就藏进石头的缝隙里，有着与它们外表截然相反的警觉。
还没站起来，一圈紫色符文就兜头兜脸地朝他砸了下来。
奥斯汀在他身后说：“不要离我太远了，不然我的魔法会消失。你是个脆弱的人类，不要被斑点鸡撞伤了。”
西维试着后退两步，那圈悬浮在他身边的魔法符文也跟随他的步伐一起后退。
“斑点鸡的体型有多大?”他问龙道。
“没有你高，不过只比你矮一点点。”奥斯汀用手大概比划了一下，在他脖子的位置停住了。
西维张了张嘴，试着将自己的手放在脖子那比了比。
他觉得体型那样大的鸡，应该不止能把他撞伤，还能将他一屁股坐死。
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龙去做。
西维直接找了个有树荫的好位置坐下，靠在树干上看奥斯汀抓鸡。
这一片半人高的灌木丛是斑点鸡的栖息地，除了溪流经过的地方，周围都是高大的树荫，能够遮风挡雨的确很适合搭窝。
“喔喔喔！”
几声嘹亮的鸡鸣此起彼伏，盘腿坐在地上的西维很直观地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并且这样的震动朝着他的方向愈发强烈。
首先破开灌木丛的是一只浅棕色羽毛带着一圈白色波点的秃脖子鸡，火红的鸡冠很招摇，踏在地上的每一步都留下一个爪印。
灌木丛里接二连三地钻出来体型硕大的斑点鸡，现在它们全部都朝着他的方向被赶过来。
说不觉得胆颤心惊那是假的。
他还坐在地上不挪窝的理由是，他相信奥斯汀的符文。
斑点鸡疾冲过来时，西维紧紧闭上了双眼。
砰！
砰砰！
砰砰砰！
一阵枝叶被刮断的哗啦声伴随着重物落地的砰声，3声过后西维再睁开眼。
只见近在咫尺的眼前，被一圈紫色符文隔开的地方，一只斑点鸡倒下，厚实的羽毛被隔绝在外。
奥斯汀将这些鸡都驱赶出来，然后逐个扭断了它们的脖子。
“怎么样？我厉害吧！”奥斯汀将3只巨大的斑点鸡都拖到一起，好让他看清楚。
“奥斯汀最厉害啦！”西维真心实意地夸赞道，“它们真的好大，还是吃烤鸡吗?”
“吃蘑菇炖鸡！”
魔法符文撤掉，西维摸了摸这些斑点鸡的羽毛，翅膀和尾巴的位置都是那些又长又挺的硬羽，腹部则是细小的绒毛。
可以用来做鸡毛掸子和羽绒被。
这样的想法一下子就从他的脑子里跳出来，回去就动手试试看。
现在有鸡了，该去找找蘑菇。
“我们该去哪儿找点蘑菇，荧光菇看起来好像不太能吃。”西维说。
“我知道有个好地方。”奥斯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西维刚好偏过头去撩了撩扫在脸颊上的碎发，没看到龙的古怪表情。
将几只鸡收好以后再度骑龙，他们到了魔物森林的另一片新区域。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奥斯汀降落时收敛了很多，他们落到地面上时吹起的小风只卷起了几片落叶。
这片树林里静悄悄的，地上铺满了落叶，踩上去软乎乎的，还没有完全风干的叶子不会发出碎裂的咔嚓声。
“还要往前再走一点吗？”西维问奥斯汀道。
“还有一小段距离，那边有几棵倒塌的树，还有裸露出来的树桩，上面全部都是蘑菇。”奥斯汀回答道。
春季刚刚开始，前段时间淅淅沥沥地下了几场小雨，略有些潮湿的天气的确很适合长蘑菇。
再加上魔物森林几乎没有人类造访，如果这里的动物再少些，说不定他们真的能摘到很多很多的蘑菇。
多到可以拿去晒蘑菇干的那种。
走了一会儿，一小片露天的空地上，横七竖八地倒了几棵枯木，这些粗壮的枯木上覆盖着青绿色的苔藓，苔藓上是一蓬蓬灰紫色蘑菇。
西维一眼就认出来这些是名叫紫丁香的蘑菇，伞盖很平，颜色灰紫偏黄，是一种可食用蘑菇。
除了紫丁香外还有一些浅棕色的小圆蘑菇和颜色鲜红的大蘑菇，连片生长在一起，只是数量相对来说比较少一点。
“给个篮子给我吧，奥斯汀，还好今天带了篮子出门，不然就要将蘑菇们先堆在地上了。”西维笑着对奥斯汀说。
他现在的心情很不错，没有人会不喜欢大丰收。
“全都摘走，这些蘑菇全部都能吃，做成汤可好吃了。”奥斯汀格外兴奋，上手一起和他一起撸蘑菇。
摘了整整半篮子蘑菇，西维换到树干的另一边继续采摘时，身后传来一声爆鸣。
“哪里来的小贼！竟然敢偷我的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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