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御灵神社中的会面。
2012年7月23日。日出王国。首都江户城。
J.C.W.W.A的候补长老哥文•辛格慢慢走下专机的舷梯。出生于应帝亚共和国刹帝利王种家族的哥文，早在1951年委员会初创之时，即以15岁的年龄被吸纳入内——这个记录至今无人打破。今年他已76岁，晋升为候补长老也有20余年了，人们普遍认为，他必定是候补群体中内定的第一位升入长老之人。关于这一点，他本人从未承认过，谦逊是一种美德，能成为J.C.W.W.A的候补长老，手中掌握的权利甚至超过一国之君，他对此的回应永远都是四个字——受之有愧。
“主上，您辛苦了！”机长早已候在舷梯尽头，深深鞠躬。
“哪里呀，岛田君才是真正辛苦的人！”哥文略略抬手，在对方低埋的肩膀上拍了拍。
日出王国四大财阀中白水财团的当代掌门人白水健三，这是哥文•辛格的隐秘身份之一，除非是面对面的近距离甄别，否则即便是七大长老们也无法看穿这副典型日出国人躯壳下的真正面目。
“说起来，岛田君为我驾驶飞机，已经有16个年头了吧？真是令人难以相信啊……”哥文温和的笑着。
“给您添麻烦了！”机长保持着姿势，“岛田愿为主上效犬马之劳，永志不渝！”
“加油啊，岛田君！我的老伙伴！”哥文看着对方微微起伏的肩膀，满意的点了点头——让下属感觉到自身被重视，这是哥文奉行了数十年的驭下原则之一。
与皇室同款的丰田世纪特供版轿车悄无声息的驶近专机，保镖敏捷的跨出车厢，毕恭毕敬的替哥文拉开车门。
“千代田，御灵神社。”哥文躺进后座，对司机吩咐道。
轿车迅速开动，毫不停顿的越过所有安检关卡，在一路上工作人员的鞠躬与注目中驶离了机场。
天气晴好，阳光闪耀而不刺目，整个江户城的上空只有一些高远稀疏的云朵。哥文面无表情的望着车窗外，脑海里预演着待会儿的觐见——神使正在御灵神社中等待着他。
12年前，神使由天外降临地球，全世界所有的魔罗教会信徒们于同一时间在睡梦中见证了这个已被他们祈盼数千年的盛事。而作为信徒中最坚定也最狂热的核心成员，哥文与其他四名幸运儿被神使召唤至日出王国的御灵神社，接受了来自神国的祝福和施洗。
神使是全知的，神使也是慈悲的，尽管穿越位面障壁使得他虚弱不堪，他仍然将残存不多的神性剥出一丝余晖，慷慨的赐予给了哥文。“你爱这个世界，我们的王也爱这个世界，”神使说，“我和他，”他指着另外一个看起来年轻一些的神使，“我们受神国之主的圣谕而来，将行走于这大地之上，涤除原罪与堕落、虚荣与污秽，为我主的降临铺上浸润神辉的荣耀之毯。你们要爱我、信我、发自灵魂的虔敬我，唯如此，你必坚韧，无所畏惧；你必无视一切牺牲，心如铁石；你在世的日子，将为这个世界变得接近神国而奋斗，当你皮肉灭绝之时，你必在皮囊之外沐浴我主神辉。”
轿车沿着首都高速湾岸线不疾不徐的行驶，因着前方两辆警方摩托开路的缘故，平日拥挤的公路显得格外的畅通。哥文皱了皱眉，他对这样的特权不以为然，一如他并不认同他现在顶着的这副躯壳。“涤除原罪与堕落、虚荣与污秽……”哥文在心中默念着这句话，“主所许诺的那一天就快到了，吾将终于能够摒弃这些肮脏的人类之皮，使主的神辉光耀这天授之地！”
丰田世纪驶入都心环状线，天守台的塔顶很快出现在眼帘中。几分钟后便将抵达目的地，哥文整理了一下本就一丝不苟的衣着，然后瞥了眼左边窗外绿树葱茏下日出国皇居的建筑群落，“若是觐见顺利，完了之后去吹上御苑找那老家伙，喝上一瓶他珍藏的高木酒造十四代纯米大吟酿龙泉也还是不错的。”他愉快的这样想道。
轿车在御灵神社后墙街边停住，“你们不用等我了。”哥文说道，然后他下车，目送车子缓缓转过街角。数道窥探的神念自附近的建筑物内投来，哥文眉头一挑，轻轻哼了一声，洞天圣者的强横神识略展，那些窥探者忙不迭的收回了神念。他最后正了正衣领，身形转瞬消失，再现身时已在一处幽静庭院的门前。
不远的青石甬道上，身裹白袍头戴高冠的神道教神官们川流不息的走动着，似乎正在进行一场祭典，没人朝这边看上一眼——即便看过来也不会有任何收获——由神使亲自布置的幻境结界笼罩了方圆近百米的范围。
门扉滑动，一名男子出现在门后。“白水，你动作太慢，大人已经等你很久了！”横肉纠结于脸、绿豆小眼中凶光四射的男子盛气凌人的责怪着哥文。
“真是非常过意不去，给大家添麻烦了！”哥文平静的说道，“不过啊，长谷川君，请收起您那副假面吧……”
如同中秦的变脸戏法，邻家大叔般的和煦微笑出现在油腻胖脸上，名为长谷川和彦、头衔为首都警视厅警视总监的男子熟络的拍拍对方臂膀，“说哪里话啊，白水君，您一路赶来颇为辛苦，但让大人久等总是不妥吧……来来来，快请进！”
穿行在以平安时代池泉园风格构造的幽深庭院中，长谷川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哥文进行着全无意义的对话，看起来他并不清楚眼前这名财阀家主的真实身份，事实上，哥文有着充足的信心——除了两位神使，这世上没有别人知道他的另外一副面孔。
“大人，白水健三到了。”长谷川止住脚步，屈膝跪于庭院深处的大厅门外，毕恭毕敬的通报道。
十二叠榻榻米大小的厅室内，有着菩萨般慈祥面孔的银发老者坐于上首，在他斜边是一名高大俊朗的白人男子，而室内的一侧，则一字排开跪坐着三名日裔中年男人。
“真好啊，长谷川君，白水君！你们五使徒又重聚一堂了，真是辛苦大家啦！”老人修剪着面前的插花，脸上全是开心的微笑。
“全赖大人关照！再造之恩，和彦不敢或忘！”整个首都最有权力的男人之一膝行着跪到那三人旁边。
老人点点头，表示接受了对方的奉承，“还站着干什么？快进来，白水君。”他招呼着门外的男子。
“跪下，白水！大人面前你岂敢不敬！”长谷川低吼道。
“无妨。”老人和颜悦色的说道，“快给大家讲讲这次会议的收获吧，白水君。”
哥文微微一笑，走进厅内，跪坐到下首，将J.C.W.W.A长老扩大会议的详细情形挑着重点徐徐复述了一番。
“八嘎！狂妄的家伙，真是把地球当做他的私产了吗……不可饶恕啊！”长谷川咬牙切齿的怒骂道。
“习惯性表现出愚蠢的形象，这是长谷川君的生存之道，”银发老人仔细整理着花枝，“但是啊，你是想挑衅在座诸君的智商吗？”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警视总监向前膝行数步，以头叩地，发出“蓬蓬”的闷响，汗水转眼浸湿了那一块榻榻米。
“不用再表演了，内心中无视一切规则的家伙……”老人淡淡说道，“我欣赏你的肆无忌惮，但请记住，任何事情，过犹不及。”
“是！属下明白了。”长谷川退回原处，眼观鼻鼻观心，面上一副古井不波的样子，似乎刚才的事并未发生一般。
“这么说起来，他们也感应到即将来临的新纪元了么。”老人观察着面前以池坊流立花手法完成的花道作品，口中自言自语。“那些冷原人，真是无用的废物……也许，我应该让我的使徒们去亲自制造一些混乱？”
“那名精神力苏醒者，身上有古怪。”一旁的白人青年突然说道。
“啊哈，你不提，我还差点忘记这一茬了……”老人冷淡的瞥了对方一眼，“你当时一直在场，为何不帮上他们一把？虽然我并不看好那地底死物的能力，但至少能给那些大人物们带来一点乐趣吧……”
“那个人类，他的精神力非常弱小，但其超感官知觉中却有着格外强烈的排他性，我根本无法在不伤及他性命的前提下侵入其神府，而当时，总统府邸中的洞天圣者已经感应到我的存在……”白人青年耸耸肩。
“据我所知，那名圣者不过是初入化神不久，对你会有多大威胁？”老人说道。
“问题是，现场还有一名神秘强者窥伺在侧……”白人青年皱了皱眉，“那股气息的威压不算太强，但异常精纯，而且……”他想了想，“似乎与盘古世界的本源之力有着一定程度的相互呼应。当然，我对这个世界了解不多，不敢完全肯定这个判断有多准确……”
“有点意思。”老人眯缝着眼睛，“你我降临地球有12年了，但对于这个世界本源圣力的研究始终没什么进展。”他打量了一下白人青年，“它一直在排斥着我们，可恶的东西！若是密道开启之时我们还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你父亲的怒火可不是那么容易承受的……”
“我有个想法，大人。”安静跪坐于下方的哥文说道。
“哦？足智多谋的白水君，你的想法一定非常具有建设性，快说给大家听听！”老人饶有兴趣的说道。
不为人知的寒光在长谷川的小眼中一闪而没。
“委员会准备开启龙脉封印，快速增加他们的圣者力量，这是我们所无法阻止的。”哥文缓缓说道，“就目前来说，两位大人的战力略高于委员会七名长老中的任何一人，但对方耕耘多年，人多势众，无论是资源、根基、人脉、情报、乃至对世俗政府的掌控，都远远非我方能及。而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在于，我们无法随心所欲的扩张自己的势力——一旦露头，必将招到委员会的全力打击。说起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当前所采取的应对方式事实上并没有大的错误，但依我看来在实际操作中却有一些偏差。”
他环顾了一下厅中众人，“不管是我方还是彼方，所在意的其实都只是这个世界，而非生存于这个世界之中的那些凡俗人类。那么，即便我们的离间之术获得了超乎想象之外的成功，其结果无非是真人与凡人两败俱伤，而我们也无法从中获得多少好处。”他说道，“现在，既然委员会想要扩充力量，我们不妨再助他们一把……”
“白水君的意思是？”银发老者的眼中若有所思。
良久之后，5名男子鱼贯走出幽深庭院中的大厅，然后身影转瞬消失。
厅室内，高大俊朗的白人青年——J.C.W.W.A亚特兰蒂斯战团团长萨赫•米瑟收起手中的平板电脑，轻叹了一口气，“越和他们接触，越能体会到这一族群的可怕之处……”他说道，“若不是……这茫茫宇宙中，哪有其他族群活命之路啊！”
“亲爱的侄子，你现在明白当初我为何会说禁神障壁保护了他们，但也限制了他们了吧？”他的叔父、化身为御灵会会长伏见浩二的李维•米瑟冷冷一笑，“要论疯狂，在这宇宙中，盘古一族若自谦第二，谁敢去夸口当那第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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