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螳螂和黄雀。
这一天的稍早时候。日出王国。江户城。
“就是说，影巫社的人已经发现那个女孩的踪迹了？”
御灵神社深处的那间大厅里，银发老者语气懒散的问道。
“是的，大人。”埋首跪于下方的首都警视厅警视总监长谷川和彦说道，“他们折损了不少人手，不过目标的实力也被消耗得差不多了，目前，影巫社的洞天境强者已经抵达锦官市，准备进行最后的围捕。”
银发老者——李维•米瑟冷冷一笑，“6年前，我们损失了白水，影巫社的那帮废物们很是幸灾乐祸了不少时间，现在也是时候该他们尝尝这种损失了……”
长谷川抬起头，脸上一副忿忿不平的神色，“白水那蠢货，死便死了，却把J.C.W.W.A的视线引到日出，害得我们这几年发展缓慢，八嘎！”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白水是一名能臣，他的死，我有责任。”李维•米瑟淡淡的瞟了一眼长谷川，“每个人，都应知晓他自己的位置，恪守本分、遵于天命，有些愚笨的人不明白这一点，总是作着不切实际的非分之想……你，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
“咚”的一声，警视总监以头叩地，“遵大人教诲，长谷川知错了，乞大人宽恕！”
“凡事过犹不及，6年前我对你说过这句话，现在看起来，你还是入戏太深了……”李维•米瑟笑了笑，挥手让对方退到一旁。
“大人，您的意思是，他们的围捕会遇到麻烦？”跪坐在旁边的三名中年男子其中一人开口问道。
“天灵后裔的命运走向，岂是俗物们的堤坝所能阻断……”李维•米瑟嘴中发出啧啧啧的声音，“白水君啊，你虽陨落，但计划的影响却仍在持续，我真是很想念你……”他目光一扫，看向长谷川和彦，“你心中可是不服？”
“是，大人。”满脸横肉的警视总监坦然回答。
李维•米瑟微笑了一声，“和你们一样，白水只是个凡人，他没有办法作到未卜先知，但是他看清楚了事情的本质，”他淡淡说道，“他的计划虽然失败了，可是在我看来，却是造成了很深远的影响，你知道是什么吗？”
“你当然不知道……”他没有等待对方回答，继续说了下去，“诸天万界之中，存在着无量数的星球，并且每时每刻都有新的星球诞生，也有旧的星球湮灭，若想延缓这种轮回，星球就必须苏醒它自己的意志。地球人类的运气很好，你们脚下的这颗星球，在40亿年前便苏醒了它的意志，因此得以存在至今……”
李维•米瑟似乎在讲述着不相干的内容。
“说起来，星球意志就如同一名婴儿，混沌、善变、没有规则、不分善恶、难以捉摸、无法预测，这些都是它的特质。它主宰着生活在其上的所有生灵们的命运，但同时它也需要这些生灵的反哺以维持自身的延续，两者之间就是一个互相依存的关系……是的，好比神祇与信徒——没有来自信徒的信仰，神祇便会枯萎；而为了获得持续不断的信仰，神祇必须为信徒们提供足够的庇护，”他突然眉头一挑，眼神中仿佛充满嘲讽，“或者说，足够的诱惑……”
“每一样有生命的事物，都是星球意志的养料。当鲜花凋零草叶枯萎，当鲸落海底人类死亡，它们的生命精元或者说灵魂都会回归赐予者的怀抱——从来便没有地狱和天堂——只有名为星球意志的回收站……”李维•米瑟诡异的笑起来，“从某种意
义上来说，它对所有生命都充满恶意，但它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因此，苏醒了自我意志的星球上的生灵从来没有彻底被灭绝过……滋生、放牧、收割，不断的轮回，这便是宇宙的真理之一……”
“何谓命运？”他看着全神凝听的四人，“你们口中的所谓命运，事实上只不过是星球意志的一种外在表现，它驱使着这世上的芸芸众生去完成早已安排好了的、从生到灭的、身为养料的既定轨迹……”
“在命运这条大河之中，绝大多数的生灵如虾、如草、如泥，随波逐流，身不由己；强一些的会像一条鱼，时而的洄游、周折；有些似大鱼，偶尔跃出水面窥视一眼外部的世界；更强大的，则尝试着有朝一日鱼跃龙门、化身为岸上持钩垂钓之辈。尔等修行者，所期冀的不就是能从无尽的生死轮回中解脱出来么……”
“星球意志依靠着生灵来维持自身的存在，换个方向来思考，也即是说生灵成就了星球意志，没有生灵的星球，产生不了意志；同样的，没有每一名生灵个体的命运参与其中，则这条命运的大河也无以为继。”
“鱼虾改变不了大河的流向，正如生灵改变不了星球的意志。但若鱼虾们集体去啄击堤岸，却有可能让堤岸垮塌、大河泛滥。而如果这星球上的生灵们集体改变了它们自身的命运，则星球意志的命运之道也会随之发生改变。”
“这叫做‘星劫’……”
“2亿年前，你们的星球发生了一次星劫，盘古神族消失，至圣密道关闭；6500万年前，再次发生了星劫，转生的神族崩解自身，提前催熟了其后裔的诞生——也即是你们这个纪元的人类；到了如今，第三次星劫即将发生，其关键点，便在于远古血脉后裔的苏醒。”
“6年前的行动，虽然最终失败了，但却向我揭示出了那把引发星劫的钥匙。”李维•米瑟似笑非笑的看着长谷川和彦，“你心中在想，这只是巧合……然而若不是方向正确，又何来巧合？所以，无论如何，这个功劳都是属于白水君的。”
“是，大人。”四人俯身叩拜。
李维•米瑟挥挥手，“当然，白水已经离我们远去，今后的事还要靠各位砥砺前行，诸君，共勉吧。”
“是，大人。”四人再次叩拜。
“那么，大人，那个女孩的事情，我们不用跟进了吗？”长谷川抬首问道。
李维•米瑟愉快的一笑，“既然我们已经把人逼到了我们想要她去的地方，接下来，就让影巫社的那些家伙去操心吧……”
……
……
差不多就在青桐坐进梵高车子的同一时刻，锦官市郊外龙泉山脉的一处豪宅中，两名男子正在商议着当晚的行动。
“小辰啊，我从天京飞过来，不是想要听你推诿责任的。”留着短短寸头、天庭饱满面目刚毅的中年男子一边抽着手中的高希霸Behike雪茄，一边质问着对面的年轻人。
由库巴共和国哈伯那斯公司9级卷烟大师诺尔玛• 费尔南德斯亲手卷制而成的Behike，是为纪念高希霸品牌诞生40周年而限量生产的雪茄，一共生产了4000支，每盒40支，目前的转手价格大约在8万美金左右一盒，不过对于正皱着眉头的中年男子来说，他似乎不是太满意手中一万多中秦币一支的雪茄。
“父亲，我只是不想伤了她……”有着明星般的帅气面容、但眼神游离黯淡的青年耸耸肩，
无所谓的说道。
“目标的身份，不是你能染指的，别自讨苦吃。”中年男子沉声说道。
“我知道，”青年不耐烦的回答，“她是浮影长老亲自下令要求活捉的目标，所以我小心一些有错吗？”
“死伤了5名人级苏醒者、3名筑基修士，这样的损失即便对于整个家族来说，也已经达到了不可承受的临界点，你如何向我交代？”中年男子双目寒光闪烁，瞪视着青年。
“交代什么？我们已经把她消耗得没有多少力量了，如今我的贴身侍卫正在捕捉她的准确位置，最多午夜之前，我会把目标完整无缺的带到您面前来。”
“哈哈哈！”中年男子哂笑一声，将抽了不过三分之一的昂贵雪茄扔掉，“若不是她先后与御灵会和荆棘教会的高手交战，又怎么可能让你捡到这个便宜……”
“那又怎样？既然他们不敢进入中秦，这送上门的好事儿，自然就该我们笑纳了。”青年阴阴笑着，“至于我们损失的人手，只要事情办好，得了浮影长老的欢心，我张家的地位轻轻松松便能压过那几家，又何必在乎一点点损耗呢？”
中年男子叹了一口气，“影巫社六大家族，唯我张家偏处西南一隅，实力最弱。我接任族长二十三年来，殚精竭虑，左右周旋，好不容易让家族有了一丝起色。此番事件，实在是天赐我张家崛起的最好时机，绝对不容有失！”他眼中凶光大盛，一脚跺下，来自暹罗的柚木地板四分五裂，地面现出十余公分深的凹坑。
“父亲，您放心，我的四铁卫都已经准备好，并且，”青年顿了一顿，“我还派遣专机请来了多羌法王，以他凡境巅峰的实力，相信定能将目标稳稳擒拿！”
“那个老东西……”中年男子嘴角一撇，“没有漫天开价吧？”
“两对童男女而已……”青年无所谓的笑了笑，“今时不同往日，这些老怪物收敛多了，天京城里的那位铁血大佬眼中可是容不得沙子的……”
“看来你还是成熟一些了，”中年男子微微颌首，“虽说我等并非俗世中那些蝼蚁，但若太过招摇，引来政府的关注总是不便。”
“父亲，我有一个疑问，”青年说道，“御灵会和荆棘教会的实力，比起我们只强不弱，为何会放任目标逃入中秦？”
“问得好，其实这也是我的疑问……”中年男子目光闪烁，“不过呢，这些问题轮不到我们去考虑，身为臣属，只需要完成浮影长老交代的任务就行了。”他看了一眼对面的青年，“我知道你还想问，那个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头，我只能告诉你，她来自飞地，至于其他的，”他耸耸肩，“我也不知道……”
“好吧，”青年嘟哝了一句，站起身来，“那么父亲，我出去咯？”
“臧叔随我一起来了，需要我将他调派给你吗？”中年男子问道。
青年身体一震，“您不担心惊动J.C.W.W.A吗？”
“相比之下，我更担心完不成任务……”中年男子哂笑一声。
青年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我还是想靠我自己的力量……”他说道，“当然，如果有洞天强者隐藏在暗处为我掠阵的话，事情就万无一失了。”
“你的想法我明白，”中年男子笑了笑，“你是我张家的继承人，我会全力帮你压过那几家的小家伙，去吧……”
青年点点头，转身推门而出，走入渐浓的暮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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