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桑麻成堆矣

　　从厉霸那边的山洞回来，陆鸿终于稍稍理解了为什么厉霸这么轻易就同意放人了，原来是厉部落的本族要有大动作，这个大动作可能关乎他们未来族长的人选，而厉霸的父亲是这次人选的重要候选人。厉霸之所以选择放手，应该是要回去支援他的父亲，而且肯定要有大动作！

　　而竞争族长的条件可能有一条就是带回更多的人口，所以厉部落的行事都是为了掠夺人口不择手段。

　　如果这些被带回去的部落族人被融合进厉部落，那么厉部落一定有一个健全的体系，能够约束新带来的部落；要么被带去的部族可能非常悲惨，其他族人的命运可能意味着——奴隶！

　　奴隶制是原始社会与封建社会的过渡期，甚至一些封建社会依然存留着奴隶制的痕迹。不可否认的奴隶制比原始社会的集中力量更强大，奴隶主所在的势力能调动的能量绝对大于单纯的原始社会。这个力量最直接的体现将是——战争！

　　通过战争掠夺更多的奴隶，用更多的奴隶生产更多的器具，发动更多的战争，相互循环下去直到统一所能掌控的部落以后，消化吸收发展到封建制度。

　　陆鸿不禁暗暗着急。

　　虽然听厉霸的话中事情还没有到了这么危险的地步，曾经厉霸开出的条件里也有“三年不进入宝方山脉”的言语，据此推断厉部落整合的时间应该不会太早，应该会有三两年的时间。但一旦整合结束，厉部落将会空前强大，而这里的这些散落的部族将会面临灭顶之灾。

　　“必须加快步伐了，只有统合成一个整体，才有可能面对强大的敌人。以现在的情况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抵挡的了将要面对的敌人。”陆鸿暗暗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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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微明，早起的战士支起锅灶，煮起了昨天猎到的狼肉。昨天陆鸿等人带回了猎物，就将这些猎物都交给了桑部落，这些肉食将作为未来迁徙路上的主要食物。

　　等所有族人吃完，陆鸿让桑族长安排了几名战士去通知其他几个小部落收拾东西搬来这里，准备一起迁徙。这些部落都不太远，一天的时间足够通知到了。再花上一天的时间将能在桑部落集合。

　　厉霸知道没有等到那几个部落过来，他不会得到弓箭与陶器的制作方法，既然约定了两天以后交接，他也不用过来自找没趣。不是没有战士提议，要从部落里调动战士过来将这些人一网打尽，但厉霸没有同意，除非抓住小月氏的巫，否则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就算冲突中没有人受伤甚至死亡，得到的也只不过是百十来人。

　　他没有想到弓箭和陶器的制作陆鸿早已经教会了山等战士——在厉霸的眼里如此利器当然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放心——要不然可能真会孤注一掷。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等到第二天下午，这几个小部落陆续到齐了。厉霸果真信守承诺，将监视的族人都调了回去。

　　陆鸿将厉霸的评价又抬高了一些。毕竟一个守信且又有能力的人作为朋友自然是令人放心的，作为敌人就让人不太舒服了。

　　桑部落拿出食物，热情的招待了各个部落，吃完之后，所有部落族人都来感谢陆鸿，每个人都明白，就是眼前站着的这个少年，用珍贵的技术换回了他们的新生。毕竟，被吞并的那个部落，据说得到的待遇并不好……

　　一番寒暄之后，陆鸿承诺他们将会在小月氏周围划分出一片地方供给各部族居住，而且房子和食物都不必担心。几个部族自然又是一番感谢。

　　看看时候不早了，所有东西已经打包整齐，陆鸿建议他们当晚就走，由一个小月氏战士引领，尽量快的回到小月氏才算安全。

　　众人自是同意，离开厉部落越早，这些人越有安全感。只是一个人好像并不高兴——

　　“族长，我的蚕还未结茧，这么长的路途，也不知它们受不受得了……而且，小月氏有桑麻么？我们族人稀少，只靠打猎恐怕不一定能养活族人啊……去了之后靠什么为生啊……”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即便周围嘈杂不堪，这个带着点犹疑又无助的声音还是一下传入了陆鸿的耳朵。

　　陆鸿抬头看去，在桑部落木头搭建的房子一角，一个上身穿着无袖汗衫，下身系着一条长裙，外边罩着一件类似披风的少女正在跟桑族长说话。陆鸿的角度不是正面，只能看到侧颜，但这个侧脸就足以让陆鸿感觉到她的与众不同。

　　她不像其他族人一样头发披散着，却将头发用细麻绳拴在头后，绑成了一个漂亮的马尾，脸色也不是常见的土黄甚至古铜色，即便在篝火的映照下，也显得莹白润泽。说话间一双纤细的手正捧着一片桑叶，桑叶上一只肥白的蚕正欢快地嚼食着。

　　“珠，将这些蚕收到藤笼吧，放上新鲜的桑叶，今天必须走了，桑树的幼苗我们已经带了好多，就算那里没有桑树，我们也可以自己种植的……去吧，收拾好了也好赶路……”桑族长温柔的抚了抚她的头发，将散乱出来的几根调皮的发丝拢到脑后。

　　桑珠轻皱着眉头，显然还在担忧。

　　陆鸿轻轻一笑，扬声道：“桑族长，贵部的布料制造实在是精美，我小月氏也有大片的桑麻，却没人懂得制作衣料，只会编些绳索。贵部去了以后，那片桑麻总算能物尽其用了！”

　　“嗯？真的吗？小月氏也有桑麻么？！太好了！”桑珠转过头来看着陆鸿，担忧一扫而空，兴奋地问道：“巫，你们那里桑麻多么，能让我们部族去桑园下面居住么……”

　　陆鸿不禁有些失神，这是陆鸿这个时代见过的最美的女孩，弯弯的眉毛下面是一对秋水般的眼睛，漆黑的眼珠仿若点墨，长长的眼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不时得轻轻扑扇一下；两眼之间高挺的鼻梁尽头是一点琼鼻，俏皮的向上翘着；两片梅花花瓣般粉

　　嫩的唇微微张开着，嘴角因为高兴稍稍挑着，仿佛西点里大师制作的蛋糕，让人不禁想要咬上一口。

　　“巫？巫……”看到陆鸿没有反应，小丫头不禁又有点着急。

　　“啊？啊！我们那里桑麻成片，取之不尽啊……如果你们想在那里居住，我们族人会帮助你们的……”陆鸿略略尴尬的答道。

　　“幸亏没人看见，不然丢人丢大发了！”陆鸿暗自抹了把汗。

　　看着高兴的跑回自己的屋子收拾东西的女儿，又看了看一直盯着女儿的陆鸿，桑族长不禁有了一个想法。不知想到什么，桑族长摇了摇头，安排族人准备出发了。

　　陆鸿替出了一辆手推车，以便于桑部落运送不便携带的物资。随即让山挑了一个战士，叮嘱好一定要小心谨慎又快速的返回部落。得到保证后，安心的等待着天明。

　　天明时分，厉霸准时来了，见到桑部落人去屋空也并不在意，只要陆鸿没走就好。

　　陆鸿也不藏私，先安排族人煮制了一些食物，分给了厉部落族人。当厉部落族人品尝到这不一样的风味时，表情同所有第一次吃到这种食物的人一样，震惊又欣喜。

　　吃饱喝足之后，陆鸿将制陶的技术悉数传授，不过没有告诉他们要怎么选择黏土，且用的是平地堆烧法，虽然厉部落肯定能有人改进成各种窑式烧制法，但能延迟一点也是好的不是？！

　　确认教会了制陶，厉霸又亲自试验了一次，却是能烧制出成品的陶器，对于陆鸿的不藏私还是给予了相当高的好评。

　　趁着陶器冷却的时间，陆鸿带着厉霸进山找了一些白蜡树，告诉了他们怎么取材，又顺路砍了些细直的石木枝条，回到了桑部落旧址。

　　东西准备齐了以后，陆鸿仔细得教导，厉霸认真地听，最终，经历了几次失败后，厉霸亲手做出了第一把弓箭。带着它试着射了几次，慢慢的就找到了些诀窍。虽然看起来没有陆鸿手里的弓箭劲力更大，单厉霸已经相当满意了，弓箭力度不够是因为选材不好，等自己回到部落，尽量选取好的材料，这个射击的劲道肯定比现在要强的多。

　　等到天黑，厉霸与陆鸿再次坐在一起。

　　“巫，我已信守承诺，这些部落已经出发很远了吧……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我还是要问一下，巫，你真的不愿来我们部落帮我么？只要你愿意来，你知道我会不惜代价的！”

　　陆鸿微微笑着，说道：“少族长，你会放弃你的部族来我们部落么，只要你能在我们部落待上十年，你必定会为加入进来感到骄傲……”

　　两人对视一眼，一样的面无表情。

　　“噼……啪……”几声篝火中木头爆裂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惺惺相惜。

　　“哈哈……下次与巫相遇，一定要再叙一叙今日未尽的情谊！”

　　“少族长慢走，不送！”陆鸿微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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