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姬职复燕国
<p>赵雍身在邯郸，得知秦、楚之间胜负已定。秦、韩、魏三国联军北上，攻击齐国。两军在濮水之边交战，齐军惨败，齐将声子阵亡。</p>
<p>赵雍召集朝臣，问道：“诸位，中原胜负已定，赵国也该出手了。”</p>
<p>肥义问道：“君上，打算跟齐国开战吗？”</p>
<p>赵雍笑道：“攻打齐国，那是秦、韩、魏三国。寡人不会跟齐国开战。但寡人会给齐国加三把火。”</p>
<p>“三把火。”众人皆充满疑惑，不知道君上想玩什么。</p>
<p>“增派军力前往齐、赵边境是第一把火。”赵雍问道：“在这个敏感时期，齐、赵边境突然出现了许多军力，田辟彊会有如何反应。”</p>
<p>肥义笑道：“田辟彊会以为赵国加入了秦、韩、魏三国，寝食难安啊！”</p>
<p>田不礼问道：“君上，第二把火是什么。”</p>
<p>赵雍答道：“寡人要辛苦你一趟。”</p>
<p>田不礼忙道：“君上有事，尽管吩咐。”</p>
<p>“寡人要你去燕国，将齐国惨败的消息，告诉赵固和燕王。”赵雍顿了顿，又道：“燕地百姓得知齐国被联军打败，又会做出如何反应。”</p>
<p>田不礼笑道：“燕地之众，驱逐齐人的情绪会进一步高涨。燕国也会爆发大规模的动乱。”</p>
<p>“寡人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赵雍大声笑道：“燕国反齐热情越高，便会牵制住燕地齐军。齐国既要面对燕、赵，又要面对秦、韩、魏。诸位，你们觉得田辟彊会选择怎么做。”</p>
<p>“齐国都保不住了。田辟彊怎会有心思，打燕国的主意。”田不礼笑道：“田辟彊为了全力迎战秦、韩、魏三国，只能将燕国的驻军撤回。”</p>
<p>肥义见君上将问题想得简单，忙道：“君上，齐国是东方大国，国力强盛，实力不可小觑。田辟彊倾国之力，抵抗秦、韩、魏三国。秦、韩、魏三国见攻齐难以取胜，也不会齐心协力。韩、魏两国的敌人是秦国，而不是齐国。韩、魏联合秦国，攻楚攻齐就是为了削弱齐、楚两国的国力。如今，目的达到。秦、韩、魏三国同盟，便会自动解除。</p>
<p>田不礼琢磨少许，也道：“燕地有齐、中山两国二十万兵力。齐将匡章、中山将司马稠皆是不可小觑的人物。燕地反齐的声音越高，的确是可以牵制齐、中山两国的军队。匡章和司马稠必会采取铁腕的手段，镇压燕地百姓。”</p>
<p>赵雍问道：“如果中山国撤军，齐国能面对燕、赵两国吗？”</p>
<p>肥义道：“齐、中山两国，攻守同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中山国岂会抛下齐国，独自撤军。”</p>
<p>田不礼听明白了赵君表达的意思，笑道：“王上是打算对中山国动手。”</p>
<p>赵雍意味深长地笑道：“现在对中山国动手太早了。寡人想试探一下中山国。”</p>
<p>肥义迟疑片刻，问道：“君上，想如何试探。”</p>
<p>赵雍答道：“寡人召集晋阳郡、上党郡、邯郸郡二十万兵力，再加上代郡十万兵力，驻扎在中山边境。中山王见了，他会怎么想。”</p>
<p>田不礼道：“中山王认为，赵国要出兵讨伐中山国，也会寝食难安。势必会下令，召回驻扎在燕国境内的中山大军。”</p>
<p>公子成问道：“中山王不上当，又当如何。”</p>
<p>赵雍语调毫不含糊道：“寡人就动真格，攻伐中山。”</p>
<p>“君上的第三把火实在是太妙了。”田不礼击掌道：“齐国联合中山国打着匡扶正义的旗帜，伺机吞并燕国。中山国退兵了，齐国很难在燕国立足。”</p>
<p>公子成也道：“日后，齐王也会忌恨中山王的背信弃义。君上不但解了燕国的困局，还离间中山和齐国的关系。实乃一箭双雕。”</p>
<p>肥义道：“中山国从燕国撤军，齐国也站不住脚。姬平不是公子职的对手。燕国复国有望。一旦公子职复国，便会感激赵国的恩德。燕、赵两国也会结成同盟。君上之计，不是一箭双雕，而是一箭三雕。”</p>
<p>赵雍笑道：“传令下去，召集大军准备对付中山国。”</p>
<p>燕王哙禅国，引发子之之乱，随后燕国局势动荡。中山王厝趁机，响应齐国匡扶正义的号召，以国相司马稠为将，起兵十万，攻打燕国。</p>
<p>中山军在司马稠的指挥下，连克燕国数十城，占据燕国数百里土地。不足六十日，中山军和齐国一起攻破燕都蓟城。</p>
<p>中山国建国以来，一向被中原诸侯欺压、鄙视，何曾取得如此伟业。中山王厝得知前线的捷报，心情大悦，大肆赏赐了出征的将士。</p>
<p>这夜，中山王厝心情大悦，饮了几樽燕地酝酿的美酒，搂着美人入睡。</p>
<p>忽然，殿外传来一阵吵闹之音，打扰了他沉睡在温柔乡。</p>
<p>中山王厝翻了一个身，继续沉睡。旁边的佳人，也怕打扰了王上的美梦，一动也不敢动。殿外的声音，越来越大。</p>
<p>中山王厝怒喝道：“何人在外喧哗。”</p>
<p>宦者战战兢兢答道：“王上，张登求见。”</p>
<p>“不见。”中山王厝抬起佳人的下颚，唇角粗鲁地贴上去，“美人在怀，良宵苦短。有什么事，明日朝堂上说。”</p>
<p>“这。”宦者令支吾道：“张大人在外跪了三个时辰。”</p>
<p>“他愿意跪着就跪着。”中山王厝一挥手，宦者令告退。</p>
<p>宦者令走出殿外，劝道：“张大人，王上睡了，你回去吧！”</p>
<p>张登急色道：“我有要事禀报王上。麻烦宦者令通报。”</p>
<p>宦者令为难道：“王上睡了。有什么事，明日在朝堂上说还不是一样的。张大人何苦在这里受罪。”</p>
<p>张登急道：“事关国家安危，还请宦者令再次通报。”</p>
<p>宦者令摇了摇头，独自离开。</p>
<p>张登喊道：“王上，赵国二十万兵力，驻扎在边境之上，你睡的可安稳。”</p>
<p>中山王厝隐隐约约，听见赵国二十万兵力…后面的听不清楚。中山王厝也不能安心入睡，命人更衣走出宫外，怒道：“你存心是和寡人过不去吗？说吧！你因为何事，非要见到寡人。”</p>
<p>张登道：“王上，赵国出兵了。”</p>
<p>“你说什么。”中山王厝闻言，神情慌乱，脚下站立不稳，“你再说一次。”</p>
<p>张登道：“赵国二十万大军，驻扎在边境之上。”</p>
<p>中山王愤怒道：“你胡说。寡人无罪，赵君为何要攻我。”</p>
<p>张登道：“赵国打着平叛驱齐的口号，拥护公子职归国。赵国岂能不对我国动手。”</p>
<p>“寡人出兵燕国，赵君也是赞同的。”中山王厝呼吸急促，怒吼道：“寡人未曾得罪赵国，赵君岂能出兵攻我。”</p>
<p>张登见王上还不信，急色道：“赵国二十万大军驻扎在边境之上，岂能是假。”</p>
<p>中山王厝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忙道：“来人，召诸位大臣进宮。快去，快去。”</p>
<p>宦者令连忙指挥下人，前去召大臣入宫。</p>
<p>不多时，中山诸臣，鱼贯而入。中山王厝问道：“赵国二十万大军驻扎在边境之上，可有此事。”</p>
<p>左使孙固，答道：“王上，赵国鄗城集结了赵军二十万。赵国代地集结了十万。赵国在我国边境上驻军足足有三十万。”</p>
<p>中山王厝脸色一沉，咆哮道：“赵国三十万大军，驻扎在边境之上，赵君想干什么。”</p>
<p>右使乐举朗声道：“王上，赵国三十万大军驻扎在边境之上，来者不善。我们要小心提防。”</p>
<p>中山王厝问道：“赵国强兵压境，我们应该如何应对。”</p>
<p>“赵国三十万大军攻打我们。我们国内军队加起来不到二十五万。”张登心慌意乱道：“不管赵国的用意是什么。为了中山国安全，请王上召回国相。”</p>
<p>众人也齐声道：“请王上召回燕地驻军，迎战赵国。”</p>
<p>乐举皱眉道：“王上，我们召回大军，齐国会不高兴的。”</p>
<p>孙固道：“赵国大兵压境，我们管不了那么多了。”</p>
<p>“赵国大兵压境，寡人自身难保，岂会介意齐国高不高兴。”中山王厝也不满齐国，“张登，你速去燕国，召国相回来商议国事。”</p>
<p>“喏。”</p>
<p>“左使孙固。”</p>
<p>“臣在。”</p>
<p>“你领八万大军，提防赵国代郡十万大军入侵。”</p>
<p>“喏。”</p>
<p>“右使乐举。”</p>
<p>“臣在。”</p>
<p>“你领十万大军，前去抵抗赵国鄗城二十万大军。”</p>
<p>“喏。”</p>
<p>“车骑大将军乐烷。”</p>
<p>“臣在。”</p>
<p>“你统帅剩下可以调动的兵马，支援左右使。”</p>
<p>“喏。”</p>
<p>张登连夜出城，前往燕国，面见中山国相司马稠。司马稠得知赵国出兵，也不表态撤军。</p>
<p>张登急道：“国相，请速做决断。早日撤军回国，抵挡赵军。我们回去晚了，国都被赵军占领。我们如何对得起先君托孤重任。”</p>
<p>司马稠问道：“我们撤军了。如何给齐国交代。”</p>
<p>张登道：“大敌当前，我们管不了那么多。”</p>
<p>“我们走了。燕国局势便不可控。”司马稠神色不甘心道：“姬职也会大肆反扑。我们在燕国多年的经营也就毁啦！”</p>
<p>张登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今日失去的，以后在夺回来。”</p>
<p>司马稠心想，以后还会有机会吗？赵国三十万大军也不可不防，叹道：“撤军吧！”</p>
<p>齐国濮上之战失利的消息，传到燕国。燕国境内爆发大规模驱逐齐人的运动。随后，中山国突然撤走大军。齐将匡章也难以控制燕国的局势。</p>
<p>三日后，齐使田鞅来到燕国，传达了齐王撤军地命令。令田鞅意外的是匡章早已经做好了撤军的准备。田鞅这才心服口服，王上为何将讨伐燕国的重任交给匡章。</p>
<p>匡章撤军前进入燕宫，面见姬平，行礼道：“王上，告诉你一件事。”</p>
<p>姬平忙道：“叛军打进来了吗？”</p>
<p>“不是。”</p>
<p>“寡人糊涂了，有将军在。叛军怎能打进来。”姬平问道：“将军有何事。”</p>
<p>“我国来使，齐王召我回去。燕国的大事，以后靠你了。王上多保重。”</p>
<p>姬平闻言脸色惨白。匡章归国这个消息，比叛军攻入城内还要严重。以致于对方后面说了什么，姬平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p>
<p>匡章见姬平没开口说话，连问了几声。</p>
<p>姬平回过神来，忙道：“将军真的要走吗？寡人离不开你。”</p>
<p>“濮上之战，我国败给了秦、韩、魏三国。吾王召我回去，准备和秦、韩、魏三国再次开战。走之前，特来告知王上。”</p>
<p>姬平失落道：“将军走了。燕国怎么办。寡人又该倚靠谁。”</p>
<p>“燕国靠王上。”匡章又道：“王命不敢违，王上，外臣告退。”</p>
<p>匡章撤军，燕、赵联军举兵攻入蓟城。</p>
<p>由于，姬平邀请中山国、齐国进入燕国讨伐逆贼子之。齐、中山两国灭了子之，大肆掠夺燕国的财力。燕国宗庙被毁，祭祀宝鼎也被迁往他国。燕地之众，四处逃亡，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p>
<p>燕都军民不仅恨齐人、恨中山人，也恨姬平。燕、赵联军兵临城下，守城将士丝毫不抵抗，打开城门迎接燕、赵联军。</p>
<p>姬职兵不血刃，进入蓟城。一大队身穿铁甲的将士，涌进宫中。拔出长剑，指着姬平。</p>
<p>姬平不为所动，闭着双眼，坐在王位上。忽然，甲士让出一条路来，一位十几岁的少年走了进来，众人跪拜道：“王上。”</p>
<p>姬平知道这些人不是称呼他为王上，睁开双眼，语调充满敌意， “你来了。”</p>
<p>姬职看着他，宁静答道：“是的，我来了。”</p>
<p>姬平目视着他，问道：“我该叫你叔叔，还是喊你燕王。”</p>
<p>姬职问道：“你做的事情，还有脸叫我叔叔。”</p>
<p>姬平沉着脸答道：“你赢了，可以教训我。如果我赢了，你有资格教训我吗？”</p>
<p>姬职正色道：“一开始你就赢不了。”</p>
<p>姬平怒色道：“王位本来就是我的。父王糊涂才会把国家禅让子之。我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错了吗？”</p>
<p>“你凭借双手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当然没错。”姬职见他还不知错，骂道：“你邀请齐国、中山国就是大错。”</p>
<p>“子之势大，我不是他的对手。”姬平脸色狰狞，十分难看，“我邀请齐国、中山国帮我平叛，何错之有。”</p>
<p>“你邀请齐国、中山国不仅是错了。简直是大错特错。”姬职也按捺不住情绪，“让国之事，姑且不论是对还是错。但这属于燕国内政。齐国、中山国不是帮助你灭子之，是为了灭燕国。你邀请外国，灭了自己的祖国，这不是错吗？”</p>
<p>“你赢了，说什么都可以。你自然可以站在这里教训我。如果没有你，燕国早已经是我的。如果是我让燕国复兴，傲视天下诸侯。如果是我开创了燕国盛世繁华。”姬平咆哮道：“百年后，谁会在意这些。谁会说是我错了。”</p>
<p>“原来在你眼中，你会成为燕国振兴之主。”姬职冷笑道：“齐人、中山人在燕国做的一切，你难道还没明白。”</p>
<p>“齐人、中山人毁我宗庙社稷，掠我民财。这些，我何尝不知道。”姬平滔滔不绝道：“如果我有机会成为燕王。谁敢断言，我就一定不能成为一代明主。我不但会振兴燕国，以报齐人、中山人施加的耻辱。我还会领导燕国成为天下之主。”</p>
<p>“如果这就是你的想法，你就一败涂地。齐国、中山国是为了亡燕国而来。没有我，你也得不到王位，更不能拥有燕国的江山。”姬职语调不再平静，怒喝道：“燕国是姬姓天下。你不爱惜自己的国土，爱惜自己的子民。燕国对你而言，又是什么。你邀请他国灭了自己的国家，屠戮自己的子民。试问你这样的人能成为一代英主？”</p>
<p>“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周平王勾结外敌，攻破镐京，杀了自己的父王和兄长。但他让姬姓的天下，延续了数百年。”姬平问道：“后人可有把他当成乱臣贼子。”</p>
<p>“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武王伐纣建立的赫赫千秋伟业，姬姓男儿何其自豪。”姬职话锋突变，怒道：“正因为周平王勾结外族，攻破镐京。他得位不正，天下诸侯不服，导致礼崩乐坏。曾经显赫高贵的姬姓男儿，才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p>
<p>“你赢了，说什么就是对的。你输了，就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姬平指着王位，“我不死，你也不能坐稳这个位置吧！”</p>
<p>姬职道：“没有天命，这个位置不是谁都可以坐的。”</p>
<p>“你的意思就是说自己有天命。”姬平惨笑道：“如果上天眷顾我，我也会用同样的话来训斥你。”</p>
<p>“你已经没有机会。”</p>
<p>“你要王位，拿去便是。我也无脸苟活在这个世上。叔叔成为了大王，我还没有恭贺你。”姬平齐声，拖着长剑往前走去。众人见状，拔出长剑，挡在姬职的前面。</p>
<p>姬平眼神充满不屑，“你赢了。我送你一件礼物可好。”</p>
<p>“你要送我什么礼物。”</p>
<p>“我的生命。”姬平举起长剑，刺入胸膛， “这下，你满意了吧！”</p>
<p>姬职召集文武大臣，设坛祭告山川大河，缅怀先祖，纪念为国战死的将士。燕国历经磨难，千疮百孔，再次复国。</p>
<p>姬职登上高坛，泣道：“愿先祖保佑，燕国国祚长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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