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楚怀王入秦
<p>秦王稷为政多年，精通权谋之术，对待楚国要软硬兼施，才会有效果。于是，秦王稷以华阳君芈戎为将，率军攻伐楚国。</p>
<p>芈戎不负众望，先攻下重丘，击败景翠；后又击败楚军，杀死楚将景缺；芈戎再创辉煌，继续攻楚，斩首楚军五万，夺取楚五座城池。</p>
<p>秦国对楚作战，三战皆胜，更加助长了秦王稷的信心。同时也让秦王稷内心更加轻蔑楚国。</p>
<p>秦王稷在武力上压制楚国，又以国书和家书，给楚王施加软的，与之和谈。当然，前去楚国和谈之人十分重要。</p>
<p>秦王稷再三甄选，最后选择了功勋卓越芈戎为使。以芈戎为使，这样既可以打压楚人的气焰，逼迫楚人就范，还能缓解他和芈戎舅舅之间的关系。</p>
<p>芈戎来到郢都，再次凝视着这座雄伟壮阔的楚宫，感慨颇多。</p>
<p>芈戎注视着楚宫良久，回忆起几年前，他和魏冉出使楚国的场景。</p>
<p>那一年，秦王稷刚继位，国内局势不稳。又有赵、楚两把利刃，插入秦国心脏。秦国为了离间赵、楚两国，一北一南，威胁秦国。芈戎和魏冉，来到楚国，缔结秦、楚之盟。</p>
<p>魏冉以‘因为我们都是楚人’，这句话说服了楚王。秦国和楚国缔结昆弟之国，楚为兄，秦为弟。次年，秦迎娶楚女，再续秦、楚二十八世联姻。</p>
<p>几年前，楚国高高在上，秦国还要看楚人的脸色。几年后，秦国却将楚国击败。国运之势，变幻无常！如今的楚国，对外被诸侯所欺；对内局势不稳，四分五裂。</p>
<p>芈戎心想，“楚国，竟然也会有今天。”</p>
<p>楚王槐听说老朋友芈戎来到楚国，谋求秦、楚两国和平。楚王虽对秦国背信弃义的做法，充满愤怒。但楚国目前内外交困，需要和秦国改善关系。芈戎来楚，楚王以隆重的礼节迎接他。</p>
<p>芈戎意气风发进入大殿，完全没有将楚国君臣放在眼中，语调生硬道：“楚王，我奉秦王之命，出使贵国谋求两国和平。”</p>
<p>楚国被诸侯联军败与垂沙，和秦国三战又败，但楚王君王的威仪不减，质问道：“秦王背信弃义，害得我国好苦。华阳君，秦、楚还能和平。”</p>
<p>“秦王想要看到秦、楚两国和平。剩下的就看楚王的意思。”芈戎语调有些桀骜地说道：“楚王不想两国和平。秦、楚两国只能开战。”</p>
<p>“放肆。秦人休要在我楚国放肆。”令尹昭雎见秦人太过傲慢无礼，当庭大喝道：“秦国愿战，楚国自当奉陪。”</p>
<p>芈戎也不示弱，纵声长啸，眸色散发出强烈地杀气，“楚王，这是你的意思。”</p>
<p>“秦、楚两国是一家人。”楚王肃杀道：“秦国就是这样对待家人的吗？”</p>
<p>芈戎质问道：“秦、楚黄棘会盟，缔结昆弟之国。次年，秦王迎娶王上之女，再续二十八世同盟。秦、楚两国达成协议，共同应对诸侯。齐、韩、魏攻伐楚国，我国岂有坐视不管。”</p>
<p>“秦国是没有坐视不管，也出兵攻韩、魏。”屈原怒愤道：“秦、楚两国达成同盟攻击诸侯，为何要我国太子入秦为质。”</p>
<p>“秦王曾在燕国为质，楚太子为何不能去我秦为质。楚太子来秦，才能说明楚国的诚意。”芈戎语调平静道：“楚太子来秦为质，秦国有失言，欺辱楚王。”</p>
<p>昭雎冷声道：“秦王是出兵攻打韩、魏，但为何又联合诸侯攻我楚国。”</p>
<p>“两国关系为什么交恶，还要我说吗？”芈戎怒道：“楚王，非要我将话语挑明？”</p>
<p>楚王自然明白秦、楚交恶的根源，楚国也有些理亏。楚王眼神有些躲避，不敢直视芈戎愤怒的眼神。</p>
<p>屈原见王上失去了王者气概，厉声道：“秦人见利忘义，诸侯尽知。诸侯从不与秦为伍，鄙视秦国。秦国大夫为何会被楚太子杀死，定当有缘由！”</p>
<p>芈戎怒气上涌，冷冷道：“我国大夫被楚太子杀死，这是秦国君臣皆知的事情。难道是秦国有意陷害楚太子不成。”</p>
<p>“是不是陷害，秦国最清楚。”屈原见秦人气焰嚣张，狂怒道：“秦人真是好手段，以大夫之死，挑起两国战端，还将战火的罪责，推给楚国。楚国落得四面楚歌，垂沙败诸侯联军，也是秦人的功劳。”</p>
<p>“楚太子杀我大夫，蔑视秦律。致使秦国上下一片愤然。楚太子杀人潜逃回国，不顾两国邦交，岂不知此行会让两国交恶。”芈戎迎视着楚王的眼神，又道：“我国派出使者来楚国交涉，楚王说了什么，不会这么快就忘了！”</p>
<p>屈原喝道：“楚国是大国之君，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岂能由你秦人指手画脚。”</p>
<p>“楚太子先杀我大夫，蔑视秦律；后潜逃归国，坏两国邦交。楚王庇护子嗣，辱我秦国。秦国上下岂能咽下这口气。”芈戎勃然大喝道：“秦、楚交恶，楚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楚国有今日之祸，实乃咎由自取。”</p>
<p>“秦人休要嚣张，这里是楚国，不是秦国。”熊彪喝道：“你再出言不逊，别怪我手中三尺长剑。”</p>
<p>“能用武力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芈戎神色不惧道：“你们有种就杀了我。”</p>
<p>熊彪怒道：“你以为我不敢？”</p>
<p>“你敢吗？”芈戎怒视道：“我虽死，秦国百万大军，将会为我报仇，踏平楚国，血洗郢都。楚王要我死，尽管动手。我眨一下眼睛，就不配为七尺男儿。”</p>
<p>楚宫大臣一片叱责，但终究没人提剑，杀了出言不逊的秦人。芈戎死在楚宫，秦国必会举兵为他报仇。秦、楚大战的罪名，楚人是担当不起。</p>
<p>楚国垂沙败给诸侯联军，申息之师精锐尽丧。楚、秦三次交战，皆落得大败。如今，楚国国内政局不稳，四分五裂。秦、楚爆发大战，对于楚国而言，不是雪中送炭，是雪上加霜。</p>
<p>楚人知晓其中的危害，也不敢拿芈戎怎么样。芈戎也知晓楚国的困境，亮他们也不敢杀了自己，故而出言不逊。</p>
<p>芈戎见一个有骨气的楚人都没有，问道：“楚王，我们还有必要继续谈下去吗？”</p>
<p>楚王过了五旬，再加上这几年，对外战事惨败，早已经磨灭了他的壮志雄心。如今的楚王，垂垂老矣，鬓发斑白。那双眼神，早已没有了阳刚之气。</p>
<p>但身为楚国君主，楚王还是要保持君主应有的仪态，问道：“秦国怎会与我国和谈，会盟。”</p>
<p>“秦王给国人有了交代，平息了国人的愤怒。秦王惦记着秦、楚之好，不想秦、楚继续交恶。”芈戎见楚王眸色微动，续道：“天下事，理应有秦、楚说了算，岂能让齐国号令天下。”</p>
<p>屈原冷声道：“秦王之举，不只是如此简单吧！”</p>
<p>昭雎哼道：“秦王背后必定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p>
<p>熊滑也道：“秦人一定有什么阴谋。”</p>
<p>“秦王为了秦、楚交好，做出了巨大的努力和牺牲。你们要质疑秦王释放的善意。我没有什么话好说。”面对楚臣的诘难，芈戎神色不动，眸色平和道：“秦王邀请楚王，武关会盟，重修两国友好。楚王愿不愿意两国修好，只需一句话就够了。”</p>
<p>楚王长长出了一口气，“秦、楚两国修好，这是两国君臣都想要看到的结果。寡人不知道秦王有多大的诚意。”</p>
<p>芈戎见楚王松口，从大袖之中拿出两封国书。一封是秦国会谈的国书，国书上写着两国会谈的相关事宜，举行会谈的时间和地点等等；另一封是楚王之女的家书。</p>
<p>宦者令见楚王示意，快步来到芈戎面前，取过文书，转呈给楚王。</p>
<p>楚王先看了看国书，神色不喜；后看了女儿的家书，神色有些悲悯。</p>
<p>芈戎问道：“这就是秦王的诚意。”</p>
<p>楚王平复心境，答道：“秦王的心意，寡人感受到了。你回去告诉秦王，寡人会准时去武关与之会谈，重修两国友好。”</p>
<p>“恭祝秦、楚两国世代友好。”芈戎完成了此次出行的使命，也不愿在楚宫多呆片刻，行礼道：“外臣告退。”</p>
<p>芈戎走后。昭雎、屈原等人语调激烈地反对道：“王上，秦国居心叵测，决不能去武关会盟。”</p>
<p>“楚国内外交困，寡人还有其他选择。”楚王眸色少了几分英气，“这几年，我国对外战事不利，对内局势不稳。秦国与我们重修于好，也有利于我们走出困境。武关会盟，寡人不去，也得去。”</p>
<p>屈原疾言厉色道：“秦国向来没有信义，王上前去会盟，发生意外，又该如何。”</p>
<p>楚王闻言，心中不爽，冷着脸问道：“屈原，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p>
<p>“太子在齐为质，王上前去会盟，发生意外。”屈原见楚王不喜，继续说道：“楚国没有发号施令的君主，人心不齐。秦国来攻，我们又该如何。”</p>
<p>昭雎也道：“臣也认为王上不能去武关会盟。”</p>
<p>“寡人不去武关会盟，秦、楚两国交恶，终究不是好事。”楚王又道：“寡人不去，秦王就会认为楚国怕秦国。秦王小看楚国，便会举兵攻伐我国。寡人岂能让竖子如此侮辱。”</p>
<p>昭雎见王上意气用事，听不进去自己说的话，忙道：“王上不去武关与秦王会盟，我们增派将士，固守边境，以防秦人偷袭。”</p>
<p>子兰惊道：“秦王欲和我国交好。父王不去会盟，除了会让秦王小觑，还会让两国关系剑拔弩张。我国与中原诸侯交恶，再和秦国争斗不休。这对我国来说不是一件好事。”</p>
<p>“吾儿说得不错。寡人岂能被竖子嘲笑。”楚王抖擞精神道：“寡人不去，还会被天下诸侯取笑。”</p>
<p>“父王圣明。”公子兰恭维道：“父王出使武关，既是改善秦、楚两国关系，同时也是壮我国威。秦人若敢来犯，我们举国伐之。”</p>
<p>屈原冷声道：“秦王对王上不利，又该如何。”</p>
<p>“左司徒之言，岂不是说秦王借着会盟的名义，对父王不利。”公子兰笑了笑道：“秦王岂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背信弃义。”</p>
<p>屈原冷哼道：“秦国欺辱王上，背信弃义的事情，还少吗？”</p>
<p>昭雎也神色不安道：“秦国被中原诸侯称之为虎狼之国，没有任何信义。王上若去会盟，秦人对王上不利，又该如何。王上，秦人的话不足以信。武关会盟，不去也罢！”</p>
<p>公子兰道：“秦王主动和我国交好，父王不去，岂不是断绝了秦、楚交好的机会。秦王为两国交好做出了巨大牺牲，我们怎能以小人之心，揣测秦王。”</p>
<p>“秦惠王父子，欺辱王上，欺辱我国，还不够惨？”屈原一字一句道：“对待秦人只能用拳头。”</p>
<p>熊彪也厉声道：“秦人愿战，我们奉陪就是。泱泱大楚，岂会怕了区区秦国。”</p>
<p>靳尚道：“我们和秦国交战，三战皆败。诸位还想死多少将士，方才与秦国议和。”</p>
<p>“秦人有种就和我们真刀真枪的决斗。”景翠怒色道：“秦人除了趁火打劫，还会做什么。若不是我们申息之师，在垂沙对战中原诸侯，精锐尽丧。秦国岂是我国的对手。”</p>
<p>“想当初齐国在桂陵打败魏国精锐。秦国偷袭魏国河西。魏将领着残兵败将收复河西，秦人不战而议和，并归还占领的疆土。秦人之举，岂有半点嬴姓赵氏的傲骨。”昭雎顿了顿，又道：“秦惠王、秦武王亲自领兵与诸侯争雄天下。秦王稷就是一个躲在深宫，趁火打劫的小人。武关之行，王上去了，就会上当受辱。”</p>
<p>公子兰问道：“令尹这话是什么意思。”</p>
<p>昭雎冷漠道：“秦国不足信，秦王更不足以信。”</p>
<p>屈原凝视着公子兰，怒问道：“公子怂恿王上去秦。公子该不会有何心思。”</p>
<p>“去秦会盟，事关两国友好，怎会是我怂恿父王。”公子兰冷笑道：“我是为了楚国长远考虑，怎会有不轨的心思。左司徒，莫要冤枉我。”</p>
<p>屈原的眼神锋利道：“公子有何心思，岂能瞒过我。太子在齐为质，王上出行，若有意外。你就可以成为楚国的王。”</p>
<p>“父王，孩儿绝没有这个心思。左司徒冤枉孩儿。”公子兰面朝楚王，大呼道：“秦王是父王女婿，岂会欺辱父王。太子诛杀秦国大夫，才导致秦、楚交恶。如今，秦王主动示好，我们岂能拒绝。”</p>
<p>靳尚也道：“秦国派公子芾去齐为质，齐王也派齐人去秦为相。齐、秦交好，天下诸侯皆知。我们去武关会盟，不仅改善和秦国的关系，还进一步改善和齐国的关系。我们损失了主帅唐昧和大将景缺，折损数十万将士。我们不去与秦王会盟，秦王发怒，就会攻伐我国。齐人联合韩、魏再攻我国。楚国迎战诸侯，危矣。”</p>
<p>靳尚之言，刺痛了楚王敏感的神经。</p>
<p>“你们休要争论。”楚王见群臣争论不休，喝道：“秦王是寡人女婿，是不敢欺辱寡人。秦王敢欺辱寡人，寡人举国之力，攻灭秦国。寡人奈何不了中原诸侯，岂会怕了秦国。寡人和秦国的恩怨是该好好彻底清算。此次会盟，寡人也要向秦王要回被秦人占据的疆土。”</p>
<p>屈原见楚王异想天开，竟然想用和谈，解决两国疆土争端，大笑道：“王上的想法，未免太天真了。”</p>
<p>楚王咬紧牙根道：“屈原。寡人要回疆土又如何。”</p>
<p>“秦人无道义可言，诸侯鄙夷之。秦人数次欺我，王上竟然忘了。王上若执意前往，必定有去无回。”屈原见王上狂妄自大，听不进去忠臣进言，冷冷道：“王上，臣告退。”</p>
<p>楚王见屈原说走就走，性子半点没有收敛，厉声道：“屈原，寡人回来之时，就是你离开郢都之日。”</p>
<p>屈原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楚王，“王上若能归，臣，自当离开郢都，永不归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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