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生病
弯月微露,庭院蝉鸣阵阵。
裴扶墨心神不宁地解开几颗衣襟扣子,屋内闷热的气息不断地朝他身上涌。
忽的觉得一股烦躁袭来,就连心脏方才都[chou]搐了一下,瞬间疼得厉害。
他站起来,不耐烦地在屋内来回踱步,心里更是空[dang][dang]的,莫名慌乱难以自控。
最终他行至临窗前,吹了吹夜风试图冷静下来。
或许是他过于在意上辈子了,这世的慕慕并没有做错什么,若是他一再地防着她,又如何能好好的相处下去?
裴扶墨闭了闭眼,脑海中上辈子的画面却恍然浮现,他呼吸渐沉,再睁开时眼底荒凉冷寂。
方才那点迟疑也很快压了下去。
安静的屋内,他低声自嘲地笑,遂转身朝屋内的黄花梨木柜前行去,柜子打开,里面装了个华贵的紫檀锦盒。
里头的东西装的,正是前世的他那可笑的满腔爱意。
重生后,他本就做好了与她一刀两断的准备,这锦盒内的东西不过是上辈子的裴怀徵留给江慕慕的,不是这辈子的他。
宫宴时他苏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那古槐树下埋着的这可笑东西取了出来。
如今这东西,他不愿放在寒凌居,只要有一丝被这世的江慕慕发现的可能,他都不愿。
扔了,他又不舍,便只能这般狼狈地带到了衙署。
他唇边浮起一抹嘲意。
断不干净的从来都不是这种死物,而是他自己的心。
周严这时面[se]慌张地进屋,回禀道:“世子,侯夫人请您现在赶紧回侯府。”
裴扶墨将锦盒收进去,冷眸扫来,语气带着一丝不悦:“何事。”
周严紧张道:“是世子夫人昏迷了。”
裴扶墨瞳仁骤然一缩,手中握着黄花梨柜门发出轻微的声响。
**
寒凌居内灯火昭昭,雕花窗倒映出屋内几l道人影。
裴扶墨匆忙赶回来时,还未进屋便听见云氏和裴灵梦担忧的说话声,他心里猛然一沉,步子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
房门推开,他肃着张面容,问道:“慕慕如何了?”
屋内的府医朱大夫正在垂首写药方,忽然听到这冷厉的声音,吓得手中的笔杆子跟着一抖,连忙回话道:“回世子的话,世子夫人不过是急火攻心,一时呼吸不顺,加上失水过多之下,这才无力晕倒了。待世子夫人一会儿苏醒后,喝下老夫开的药,很快便能痊愈。”
裴扶墨已大步行至榻前,他掀开缠花帷帐直接落坐在一侧,望着睡在榻上毫无气息的小姑娘,他的心就像是被狠狠揪紧似的疼。
云氏板着一张脸,冷声道:“你还知道回来了?公事便是那般重要?自己的娘子身子不适你不清楚?竟是还要我派人去衙署传话才能把你请回来!”
裴扶墨后槽牙紧咬,轻颤的黑眸未曾挪开,静默不语。
裴灵梦平[ri]里最是向着
二哥,
但此刻都不由想要数落他,
气愤道:“二哥,你究竟怎么回事,怎么能让自己的妻子生病晕倒的时候你都不在身边呢?昨天才休沐,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今[ri]你又着急去上职,将慕慕丢一旁了?我可都打听了,慕慕傍晚从你衙署出来后她情绪就不太对劲……”
裴灵梦念叨了许久。
裴扶墨脸[se]越发沉如水,他一句不言,握了握江絮清的手心发现她冰冷的反常,便径直朝朱大夫面前行去,问道:“朱大夫,内子晕倒后可还会有其他的后遗症?”
朱大夫将写好的药方递给了安夏,便说道:“世子问的正好,老夫方才便想跟您提这件事,夫人她这回晕倒一半是因为急火攻心,但另一半则是她本身体质就较为虚弱,老夫方才诊她脉象发现,恐怕这是世子夫人自小便有的小毛病。”
果然。
裴扶墨哑声道:“内子幼时曾在冬[ri]失足落水过一次,昏迷了整整两[ri]才醒来,虽说身体调养了许久,但自那之后体力便比以往更为虚弱了。”
朱大夫恍然大悟:“原是如此,老夫观她脉象便是体虚,内有轻微寒症,不过这些算不得大碍,只要好生调养进补就好,不会影响到生命安危。”
听到这句话,屋内的人这才松了一[kou]气。
可接下来的话,令云氏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朱大夫面[se]愁苦道:“但世子夫人因幼时落入冰水的缘故留下了体寒的病根,恐怕多少会有碍于怀有子嗣一事……”
云氏惊地匆忙站起来,追问:“这是说,她今后不能怀孩子了?”
朱大夫连忙摇头,“侯夫人此言差矣,只是有碍于身孕,并非是永远无法怀有身孕,世子夫人过于体弱,怀上子嗣的可能[xing]只较比其他女子要稍微低一些,不过世子不必担忧,同样是只要好生调养,这些都不算问题。”
朱大夫[jiao]代完一些注意事项,便提着医药箱出了寒凌居。
屋内气氛极其冷沉严肃。
裴灵梦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了,即便活泼随[xing]如她都知道对一个女子来说,怀子嗣艰难是多么严重的事。
云氏叹了一[kou]气,很想说些什么,犹豫一番,话到嘴边还是改[kou]了,“怀徵,一会儿等慕慕醒了后,你定要亲自看着她将喝下去。”
裴扶墨半张脸隐在暗处,冷峻到无人敢接近,他一直望着床榻的方向,没人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
自从他[xing]情大变后,云氏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小儿子了,更加看不懂他跟慕慕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有时她看在眼里觉得他们无比恩爱,有时又觉得他们之间好似隔了许许多多,彼此怎么都走不近。
云氏想了想,还是又说了一句:“难以怀有子嗣的事,你先不要同慕慕提起,届时母亲会安排你长姐认识的妇科圣手给她瞧瞧的。”
裴扶墨淡声道:“儿子知道,母亲,慕慕该休息了。”
这句话便是赶人了。
云氏不好说什么,再数落下去也没意思,便拉
着裴灵梦离开了。
母女二人出了寒凌居,
正巧遇到裴幽站在院外,
不知他等了多久,看见她们出来,裴幽面容急切地问:“母亲,慕慕她出何事了?”
**
裴扶墨坐在床沿边,一双[bo]澜不惊的眸轻微闪烁,他认真地看着昏睡的江絮清,想要将她此时脆弱的模样深深刻印进心里的认真。
安夏这时轻手轻脚地端着铜盆进屋,盆子轻轻放落在木架上后,她便打算退下去。
裴扶墨忽然喊住她。
安夏背脊不由发冷,迟疑了下就低着头走过来。
裴扶墨眼神还没从江絮清的脸[se]挪开。
安夏侯了半晌实在难安,不明白世子突然叫住她做什么。
过了片刻,他将脸侧过来,语气沉沉地问:“夫人回府后,究竟发生了何事。”
安夏一直低垂着首,将事先已经准备好的说辞全部[jiao]代了出来。
哪想世子并非那般好糊弄的人,他面露不悦,“朱大夫说她是急火攻心,导致呼吸不顺才窒息晕倒,你跟我说她是回来后觉得很累才晕的?”
世子的声音着实可怕,安夏实在吓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平[ri]只要夫人在时,他即便冷着脸也没让人这般恐惧,现在安夏觉得自己仿佛是衙署在等着受刑的犯人,惊悚万分。
她连忙扑通跪地,回道:“回世子的话,夫人傍晚从衙署出来后便魂不守舍,心情不虞,回来后又在屋里哭了许久,说了一些奴婢实在听不清的话,奴婢怎么都哄不好,后来夫人是真的哭到晕倒了。”
安夏担心裴扶墨不信,又伤心地补充了几l句:“夫人当时哭得很难过,奴婢服侍夫人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夫人哭成那般……”
裴扶墨闭了闭眼,覆在膝上的掌心缓缓收紧,心里同样酸酸胀胀被用力拉扯一般。
她哭了?为何要哭。
安夏一直低着头,她不知世子听完这段话是作何感想,但只要是个正常男人听到自己的娘子跟他分开后哭到晕倒,也该会方寸大乱心疼不已啊。
室内寂静,落针可闻。
安夏想了想,还是冒死悄悄抬眼去看世子是何种神情,她刚偷偷将眼神瞥过去,就见到世子脸[se]的确十分冷沉,但并没让她所想的那般痛彻心扉的地步。
好似一直在克制,隐忍着什么。
安夏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两人了,分明年幼时是那般纯粹的青梅竹马情谊。
可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导致现在变成这般,忽近忽远。
回想当初,世子分明自己放下狠话不愿娶夫人为妻,后来也不知为何,他很快又改变了主意。
可偏偏娶回来后又不像别人正常夫妻那般恩爱,但当她觉得世子和夫人不恩爱时,偏偏他们又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腻歪一起,况且昨[ri]世子还特地休沐在家里陪了夫人一整天呢。
可谁能想到,今[ri]同样的时辰,夫人却因为世子不喜欢她而伤心到晕倒。
良久,裴扶墨扫到江
絮清轻微[chou]动的手指,他呼吸一滞,便道:“快,去将煎好的药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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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奴婢这就去取药。”
不过片刻,安夏端着热腾腾的药进了屋内,她站在榻边踌躇不止,正要说她该负责给夫人喂药了。
裴扶墨便直接从帷帐内伸出手,将那碗还滚烫的药接了过去。
“你先下去。”
安夏犹豫了须臾,还是老实退了下去。
裴扶墨将药碗搁置在床边的案几l上,温热的大手握住江絮清的手心,轻轻地来回揉捏了一阵,“若是醒了,就起来将药喝了。”
江絮清轻阖着眼,动了动毫无血[se]的唇艰难地道:“先搁那,我一会儿就喝。”
她的声音嘶哑干涩,有气无力,不如以往那般婉转清脆。
裴扶墨神[se]微变,呼吸不由沉了起来。
江絮清却浑然不觉,她动了动身子,朝里面躺去,留了个纤弱的背影给裴扶墨。
此行此举,裴扶墨又怎会看不出来,她这般逃避喝药,不过只是不想看到他罢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眼看着这碗药渐渐要凉了。
江絮清闭着眼,但心里却在怦怦直跳,忍不住在想,他究竟还留下来做什么?不是经常很晚才回吗?这个时辰他应该还在衙署处理公务才对。
她越想心里越生闷气,就连胸[kou]都跟着有些疼了,难受得她只能自己悄悄顺了下心[kou],这般才能好受些。
如此冷寂的氛围下,她背后忽然响起一道极其平静的声音。
“好了。”
江絮清蹙了蹙眉,什么好了?
可还没等她明白他说的这两个字是何意,她就已经被裴扶墨抱了起来,转瞬间,直接将她调整到整个人都窝在他怀里,以背脊贴在他胸膛的这般卧姿。
江絮清杏眸怔大,慌张地挣扎道:“裴小九,你要做什么?”
她还是个病人呢,他便还要这般欺负她么?
裴扶墨一只手臂环着她的细腰,另一只手直接取过一旁搁着的汤药,他将那碗药放在江絮清面前,用青瓷汤匙轻微搅动,淡淡道:“不烫了,现在就喝。”
所以,方才他沉默那么久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是一直在等着那碗药不烫了后能入[kou]?
难道他看不出来,她现在不想看到他么?
裴扶墨只轻轻环着她,她就无法挣脱,平[ri]里她有力气的时候就推不开他了,更别提病了后还浑身发软的四肢。
江絮清只能郁闷地乖乖靠在他怀里,一句话都挤不出来。
裴扶墨垂眸,舀了一勺药递到她唇边,如同喂小孩儿似的,还“啊”了一声让她张嘴。
江絮清:“……”
“怎么不喝?”他皱了皱眉,有点不高兴。
“我不喝!”江絮清心里憋着气,难得倔[xing]子发作,将脸一撇冷冷地道。
裴扶墨静静地看着在他怀
() 里的人,病了后的她比平[ri]里看着还要单薄纤弱,毫无血[se]的脸庞让人心生怜意。
他敛住眸中难言神[se],干脆将青瓷汤匙放回了案几l上,紧接着自己将拿药碗灌了一[kou],下一刻便掐着她的下颌,以[kou]渡药,尽数送入她的唇中。
江絮清后背靠在裴扶墨的身上,脸颊被他一抬,整个人便是那般扭动的姿势窝在他的怀里,她根本就没力气挣扎,呜咽呜咽地唔了几l声,掌心抵在他的胸膛,有气无力地捶打。
一[kou]药渡完后,江絮清全身发软无力,伏在他怀里都无法起身了。
方才还苍白的唇总算有了些水润,唇角褐[se]的药汁蜿蜒流下,一直落至她的锁骨。
“你……你这是做什么……”
裴扶墨指腹擦去她唇角和锁骨的药[ye],哑声道:“若是你好好喝药,我也不会如此,接下来半碗,娇娇得自己看着办了。”
江絮清动了下身子,衣襟都跟着松散,露出大片的雪白胸脯,她浑然不觉,眼神朝裴扶墨手中端的那半碗汤药上看去。
那碗的药量若是渡过来,起码还得这样来五次,若是五次下来,她如何还受得住。
她双臂撑在他的胸膛上,几l乎将全身的力道都压在裴扶墨的身上,他却不觉得重,幽暗的眼神从她的身子上停滞,右手动了动手中的药碗,此举不言而喻。
江絮清瞪着水润的杏眸,两厢权衡下,还是自觉乖乖地把药喝了。
喝完药后,江絮清实在已是筋疲力尽,现在心里什么都不想想,面上更是已经挤不出一个笑容,转身便往床榻最里边躺。
没一会儿,榻沿坐着的人也起身了,听脚步声的方向,应当是离开了。
果然,他只要看到她喝完了药,尽了他本该要尽的丈夫义务之后,他就一刻都不想多留。
江絮清不觉又流下了泪,忍不住在想,这世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她肯定上辈子的裴扶墨是不可能骗她的,那棵古槐树下定是埋了想要送给她的东西。
可是这世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会突然没了?她根本想不通。
江絮清擦了擦眼角的泪,脑内忽然“叮——”的响了下。
难不成,这世的裴小九也……
也跟她一样是重来了一次?
意识到有这个可能,她顿时感觉到背脊都是发寒的,手心都不由出了汗。
倘若真是如此,她又该如何?
可转念一想,若这世的裴扶墨真的跟她一样多活了一世,那想必他定是恨极了她才对,又怎会娶她……
对,他应是恨极了她才对。
江絮清将脑子里方才的那些猜测全部推翻,勉强自己露出了个安心的笑容。
无论怎样都好,裴小九就算现在不喜欢她了,也没有他跟她一样是重生的人对她来说更让她难以接受的事。
她不敢面对上辈子的他啊……
**
夜间悄然寂静,江絮清睡梦中并不踏实。
她
时不时梦见上辈子的事。
狼狈落魄满身伤痕的裴扶墨不断地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哭着想求得他的原谅,一次次地说,那[ri]她从地牢回去后,晚上便去找了镇北侯,将他[jiao]代的话一字不漏的告知了镇北侯。
可是她从未想过,裴幽竟从地牢出来后便一直偷偷地跟踪她。
裴幽将她说的那些机密听了进去,才事先与三皇子埋伏嫁祸了裴家。
可无论如何,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她的失误才导致裴家的灭门。
她泪不停的流,细弱的声音呢喃不停,说着一些让人听不清的模糊话语。
裴扶墨温热的指腹上手擦拭她眼角的泪,黑眸蕴着怜惜,低声自语:“江絮清,你迟早要将我[bi]疯。”
她只要一哭,他便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可若是将李善和佳月公主的事告知了她,他又该如何,他还能再相信她么?
裴扶墨的掌心贴在她的脸颊,眼尾延出一抹绯[se]:“娇娇,你告诉我,我能否相信你。”
小姑娘依偎在他怀里流泪,哭得委屈极了。
他轻叹一声,轻轻顺着她单薄的后背,想干脆与她这般沉沦下去也好。
没有什么上一世这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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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后,江絮清是被耳畔边轻缓的呼吸给弄醒的,她只觉得耳廓有些不舒服,黏湿的热气不断地喷洒在她的肌肤上,忍不住上手去抓碰,可手心却挨到了一团温热微软的物体。
她吓得身躯一僵,眼睛睁开,正对上男人[shu]睡的脸庞。
挺拔的鼻子,湿润的薄唇,轻阖的浓睫皆近在咫尺。
江絮清有些没反应过来,这大概还是成婚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看到睡着的裴扶墨。
以往每次她睁开眼,都是第一时间对上他那双冷淡的黑眸,或是缠绵后他蕴着绯[se]的脸庞,这般毫无攻击[xing]的俊美睡脸,还是第一次这样袒露在她眼前。
她呼吸不知觉放轻,怔怔地看了许久。
久到她毫无意识地抬起手,指尖缓缓从他挺拔的鼻子一直滑到薄唇上,眼神逐渐柔和。
其实他也才十九岁,便是因为是镇北侯最为看重的儿子的缘故,从小被过分的严厉教导,年纪轻轻身居高位,之后便很少能看到他放松了。
原来裴小九现在睡着后竟是这样,乖巧。
他许是睡着后,身心放松没有紧绷,也没有时不时紧蹙的眉宇,细细看去,他白皙的脸颊竟还尚留有些婴儿肥。
薄唇轻阖带着水润,乌发垂落,几l缕贴在脖颈处,俱有干净清澈的少年气。
她的指尖落在他唇边的上方,忽然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轻微刺痛。
江絮清不由靠近了些,将脸凑过去仔细看,才发现他竟是长胡子了。
那微微冒出的胡茬起先触碰时有些疼痛,但手感习惯后倒颇觉有趣,江絮清上瘾似的在他那唇边点来点去,给自己挠[yang][yang]。
裴扶墨这时睁开了睡意迷蒙的眼,一只白皙柔软的玉手在他脸庞上点来点去,他还没明白是什么情况,江絮清已经是吓了一跳,连忙将手收了回去。
江絮清背过身去,心脏砰砰直跳地装睡。
忽然一只大手探了过来,手背贴上她的脸颊,嗓音带着刚睡醒时的沙哑:“烧退了,娇娇现在舒服了么?”
江絮清愣了下,任由那只手背还贴在她的脸颊上,糯糯地问:“我昨晚发热了?”
她怎么全然没有感觉呢?
裴扶墨将手[chou]回来,语气认真道:“你若有什么气,也不该这样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昨晚夜半时,她忽然大哭不止,无论他怎么哄,那泪水就是如断线的珍珠似的收不住,最后干脆全身发烫,迷迷糊糊说着胡话。
若非屋内有宋大夫曾经开过的治发热的药丸,他及时给她服用下去,今[ri]她定是醒都醒不过来了。
经他这样一提,江絮清隐隐有了点印象,昨晚她好似又梦见了前世。
若是她说了梦话,岂不是……
她仓皇地转过身坐起来,拉着裴扶墨的衣角紧张问:“那你可有听到我说了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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