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人生何处不相逢
四月初天气渐暖的一天下午，苏小小收到条短信，发件人是施思，告之她已经生了个大胖小子。小小忙去电话询问，接电话的是王珂，施思的丈夫，也是他们大学的班长兼团支书。王珂声音虽然疲倦，但精神却很亢奋，带着初为人父的欣喜。他告诉小小施思在早上破宫产下了孩子，小小本想下班就去看望，但听从了王珂的建议，定在了三天后，毕竟产妇需要静养。
小小不知道生孩子要准备些什么东西去送礼，她没经验。去之前问了有孩子的女同事，她们唯恐不详尽地给她建议，最后小小百纳众家之长，提上了一袋婴儿尿布，两套新生儿套装和一盒洗护用品，当然还不忘准备了个大红包去了妇幼医院。当她乘坐电梯到达住院部时，望着长长的走廊一时搞不清楚方向。走廊内光线不算明朗，安静异常，只偶尔传来几声婴儿的啼哭。
小小眯着个眼睛努力辨识门上号码牌，正巧有位护士从一间病房出来，她忙赶过去刚要张口询问，却看见一名男子跟出来，臂弯里还抱了个小小的包裹，他叫住了护士。病房里透出的光线，倾泄到男子半边脸上，勾勒出一道绝美的轮廓，小小简直看傻了，那不就是妖孽同志嘛，他竟然也当了父亲。
显然楚天成抬眼看到了苏小小，嘴上客气地和护士道谢，眼睛却一直望着她。护士走过苏小小身边时，小小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初衷，两手拎满东西，木鸡般呆立一旁。楚天成主动走上前几步招呼她。苏小小伸头看了看他怀中的宝宝，小小的一张脸，肌肤红润得透明，吹弹即破，眉眼虽然没长开，但那轮廓已经带着俏丽，果然又是个小妖孽的胚子，小小一笑，觉得自己应该说两句应景的话。
“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
“哦，……，恭喜你。”小小真诚地道贺。
“为什么？”天成好像没听懂似地问。
耶？～，什么叫为什么，男人不都喜欢儿子嘛，正所谓传宗接代啊，几千年祖上的规矩。难道他不喜欢男孩？小小胡乱解释，“男孩多好呀，建设银行，将来是家里的顶梁柱……”
“不是，”楚天成打断她，郑重其事地问：“我是说你怎么能确定是我的孩子？”
啊？苏小小觉得世界观有一点颠覆，是不是你自己的孩子你还来问我，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的孩子？这……这世界乱套了吗？
门里传出个绵软的女子声音，“天成，你在吗？”
楚天成忙应了，往病房里去，苏小小滞留一刻，好奇心驱使她真想窥视一下楚天成的夫人是何许人物，能给妖孽戴上绿帽子。身后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直奔过来。小小一转头发现来人也打量了她两眼。
妈呀，小小又一次被震撼到，这儿妖孽丛生吗？难怪人家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帅哥也是扎堆的。两人皆愣神的功夫，楚天成从门里走出来，男人看了眼天成，招呼他，“你还没吃饭吧，和蓄儿一起吃点？阿姨做了双份的。”
楚天成一笑，“我才不吃孕妇饭呢。等会儿我自己去吃。”
苏小小这下明白了，果然孩子不是他的，就连老婆也不是，微微一丝尴尬，忙转身去找施思的病房，身后却传出他的声音，“你来看朋友的？”
“对，她住9017。”
“哦，你走过了，好像前面靠北的那间。”楚天成手一指，小小忙道谢，提着东西快步走过去。
敲开门，就看见王珂的笑脸，口中说着客气的话，伸手接了小小手里的东西，将她往里让。这是一间独立的病房，两个看护床位，施思趟在病床上，看她进来忙挤出满脸憔悴的笑容。一位上了年纪的妇女见有人来忙站起招呼。苏小小认得是施思的妈妈，于是叫声“阿姨好。”
“这是小小吧，你看看，好多年不见了，阿姨都快认不出来了，真是越长越水灵。我记得你上大学是你妈妈送来的，他们还好吧？”
“都还行，按我妈的话说快到共产党该养着的阶段了。”
施思妈掩嘴笑起来。
施思娇嗔一句，“妈，你轻点，不怕吵到孩子。”
“你看看你，哪里就那么小心了。”嘴上虽这样说，声音却小下来，动作也变得轻手轻脚，拉苏小小过去看孩子。刚出生的孩子躺在个小推车里，胖乎乎的一团肉球。
施思兴奋，“你快说像谁？”她一脸期许。
其实小小真的看不出来宝宝像谁，它还那么小，眼睛堆在一起，还有些浮肿的感觉，但也不想扫了施思的兴致，只好违心地说：“挺像你的。”
施思开心了，“是吧，我就说儿子像妈，嗳，你说说哪里像我？”
崩溃，这下可难倒小小了，“嗯……，”她故作思考状，“我觉得鼻子嘴都挺像的。”
“真的？我认为眼睛更像。”不是吧，眼睛都闭成这样你也能看出来？
令小小继续崩溃的问题又出现了，“长得漂亮吧？”
姐姐，别那么自恋好不好，她刚才真是见过一个漂亮宝贝的，所以啊，不怕货比货，就怕人比人。这回小小没有顺着说，她捡了个常用的赞美词“可爱，真可爱。”本来她还想说聪明来着，又一想聪明不聪明现在哪里能看得出来。
施思一脸满足地笑，苏小小当然不能理解当妈的心情，她可不喜欢小孩子，而且她觉孩子挺累赘。苏小小掏出那个大红包轻轻放在宝宝的脚边，“宝宝，健康成长。”算是完成了仪式。
结果没想到那孩子扭了两下，哼哼两声就哭开了，吓得小小直往后退，不会是嫌弃红包包少了吧，整整六百块啊，孩子，不少了，阿姨可是按目前的高标准封的哎。
施思妈忙过来查看尿布湿，又将孩子抱起来哄了哄，哭声还没停，只好递给施思，“没尿，怕是饿了，你再喂点。”施思接过来，也不避讳，解开衣襟露出滚圆的一团就往孩子嘴里塞，真豪迈。苏小小惊得忙避开视线，心里惊羡，自己的还没那一半大吧。
“我想吃点水果。喂完他我就饿。”
王珂起身去拿苹果，苏小小恰好想找些事做，转移视线，不等王珂反应，忙接过王珂手中的苹果，拿了水果刀削皮。王珂也只好由她去，等她削好了，才从她手里接过来，切了小块放进瓷碗。苏小小笑，王珂真是个体贴的人。施思虽然学习成绩平平，可这看人的眼光却一流！王珂又剥了根香蕉，切成段也放在碗里，拿着就往外走，小小纳闷了，叫住他，“你去哪里啊？”
“哦，这个要拿到微波炉里稍微热一下，产妇吃凉东西不好。”
“那我去吧，我去。”苏小小实在不想看孩子吃奶，抢过碗就往外走。
“走到头，右拐，休息区有微波炉。”王珂在身后指点。
苏小小将碗塞进微波炉，犯愁地想，这东西，到底要热几分钟啊，就听身后有声音响起来：“你干什么呢？”
这次听到声音，苏小小淡定了许多，她头都懒得回，“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楚先生。”
她顺手将微波炉设定了半分钟，水果不就是吃维生素C的，加热了，还有维C吗？
天成握着半瓶矿泉水在喝，“小不点，吃过了？”
小小摇了摇头。
“肠胃好了？”
废话！“这都多久了，再不好我真该挂了。”
“那一起去吃饭吧。”
哦，是这意思啊，苏小小反应过来，的确不太好拒绝，只好说：“本姑娘不吃辣，不吃冷，不吃生，也杜绝一切难消化的食物，你看着办吧。”
“这些我也不吃。”楚天成一笑，“那我等着你。”
微波炉叮一声到了时间，瓷碗拿出来，一股奇怪的水果香气，香蕉软趴趴，早已不太成型，卖相极差。天成和小小同时失笑。
“你在热水果？”
“是，她和我说不能吃冷的。对了，你朋友家也生孩子？”
“不是朋友，那是我表哥嫂。”天成笑眯眯地说。
难怪，还真不得不说，你们家族基因挺不错的，苏小小了然。她端回水果就跟施思和王珂道别，说自己要先去吃晚饭，施思知道小小肠胃的旧疾，不敢留。王珂送她到门口时，楚天成就在门口的长椅上坐着，苏小小看了他一眼，没打算介绍，因为她不知道要如何介绍，就像刚才楚天成也没把她介绍给他的家人一样，他们的关系还没法界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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