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九百九十四章百花谷的信使
冬天，地面是光秃秃的黑色，点缀着杂草的枯黄。一团起起伏伏的黑云吸引了泽林的注意，他注视着远方，判断那群乌鸦的规模。数十只乌鸦或飞或落，四散盘旋在远方的丘陵上。他在脑海计算着距离，思考还要多久才能抵达，观察道路的曲线，最终得出一个不幸的结论——他们会在半个小时后抵达乌鸦所在的位置。
“格奈娅。”他回头看向坐在车厢里炖汤的龙裔。
离开洛格伊时，她在车厢里铺了一层石板，以便可以在车厢里点燃篝火而不会烧毁木制结构。每一次路过村庄，龙裔都会到村庄的酒馆打听是否有食材和食物出售，就像是一场旅行冒险。大部分时间，泽林与芙莉德待在车厢里，龙裔则到村庄里购置一些食物，她的漂亮脸蛋很容易得到别人的好感，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笑容，一点甜言蜜语，就能让人放下戒备。至于狩魔猎人，无论他的身份是什么，村民下意识会警戒带着武器进入村庄的陌生人，更别说他的眼睛在离开西格玛帝国后已经恢复原来的模样。还有芙莉德，对于她来说，和人打交道比杀人困难多了。
“我在听。”
格奈娅一边说着，手里的小刀快如疾风，切成片的胡萝卜啪啦啪啦的掉进冒着泡的汤锅。对面芙莉德面无表情的望着汤锅，双手在膝盖上有些不知所措的放着，难得没有隐身
“我想我们要绕路了。”
“为什么？我记得你刚才说，如果按照现在的速度，我们能在天黑城门关闭之前抵达崔托格。”
“为了我们的食欲和晚餐考虑。”
龙裔随手把胡萝卜叶抛出身后的窗外，手指灵巧的在身后木架上抽出木制汤勺：“晚餐和食欲？我不明白，但你说的肯定有道理，我听你的。芙莉德，你呢？”
芙莉德默默点头，自从罗德兰的灾难告一段落后，她从来没有反对过泽林的决定。再过去，为了她的两个妹妹以及黑教会的事业，她不止一次暗阻挠泽林，但最后泽林并没有怪罪她，而是找到了一个最好的解决方案。从那以后，芙莉德便一心留在了城堡里，再也没有什么牵挂。
在十字路口处的一个铁笼子里，一个死人正在腐烂，冬天的严寒减缓了这个过程，也阻碍了恶臭的蔓延。泽林尽可能绕开，同时避免车轮陷入路边的沟里。远处的地上钉着两根木杆，顶部都有个平放的车轮，轮缘和轮轴绑满了黑布条。车轮上还挤满乌鸦与渡鸦，在不停地啄咬、撕扯着什么。冬天，人类和动物都饿得要死，什么都吃。在战乱的时候更糟糕，人类逃难，饥荒、冬天的时候食腐魔甚至会去咬难民留下的房屋木头，还有抛弃在水面上的渔船。
远方，崔托格的城墙笼罩在夕阳的余晖之。
傍晚时分，崔托格的城门已经早早关闭。这座城市的设计很像是维吉玛，或者说当年弗尔泰斯特正是以北方强大邻居的首都为参考，设计如今的维吉玛城。城外有一条人工开凿的护城河，引自庞塔河的水流，唯一通往城门的吊桥已经被吊起，门口的卫兵室冒着亮光，一名骑士带领十二名士兵在护城河岸边警戒。
泽林很高兴他的眼睛没有引起敌视和骚乱。
“你来的真不是时候，阁下。”骑士打量着泽林，还有他身边的龙裔。他们身上有武器，穿戴盔甲，模样不像是营养不良。看起来不像流浪汉，也不像战争结束后相当常见的强盗，更不像王子或王室顾问，或是那些自以为了不起、喜欢从邻居手里敲诈钱财的流氓骑士：“城门已经关闭，等到明天太阳升起时才会开启。哦，前提是看门的伍尔夫没有再次睡过头，否则恐怕就要多等一个小时了。”
“怎么那么早？”
泽林很少会来崔托格，这里是永恒之火大教堂所在的地方，不欢迎非人类和变种人，而且已经持续了三十年之久。可在他的印象与听闻，只有战争时期的堡垒、检查站与前哨站才会在太阳尚未落下的时候关闭城门：“瑞达尼亚和邻国开战了吗？还是说，黑衣人卷土重来了？”
“如果黑衣狗敢来，看我们怎么打断他们的骨头！”骑士毫不示弱的说，接着，他耸耸肩：“是摄政议会的命令。城门必须在太阳下山前关闭。你可以在这里等到开城门为止。在一个小时前，有一名来自多尔.布雷坦纳的精灵晚了一步，也没能进城。她到旁边的森林里扎营了。”
泽林有三十年没有进入过崔托格呃，而多尔.布雷坦纳的精灵估计在一百年内没有靠近过这座城市。就像这片土地上的其他城市那样，崔托格同样建立在一座精灵城市废墟之上。数百年前精灵撤离这片土地后，就再也没有重新返回过家园。
他很好奇伊妮德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派遣一名精灵来到崔托格。可他见到精灵的时候，就意识到这件事估计与伊妮德没什么关系，只不过如今人们看到精灵，总会下意识以为来自多尔.布雷坦纳。
“天呐，凯瑞莲？你这么会来这里？”
“自豪吧，短命鬼，能让我来特意找你。你的女王告诉我，你应该在崔托格，我向他索要了一张本地的详细地图后就赶来了。没想到居然会在城市外面遇到你。”凯瑞莲对泽林举起水袋：“还愣着做什么，快过来呀。爱莎在上，这里的森林毫无灵性可言，我完全无法听到它们的声音。能在这样死气沉沉的地方看到熟悉的面孔真好。”
“我们有一辆马车，要在马车上休息吗？”泽林邀请道。
凯瑞莲听到后，面罩下响起一阵开朗的大笑：“马车！如果你与我们一起经历过乌博瑞克的灾难，马车就是你最亲近的战友。你能想象被身后成百上千的鼠人追赶，这时一辆能够帮助你逃出生天的马车忽然从旁边的小巷子里冲出来的感觉吗？快带我过去，还愣着做什么？如果你有能够让我满意的啤酒，我还可以给你讲讲当年在乌博瑞克与塔尔之牙要塞的冒险。”
木精灵本来不是那么喜欢喝酒，但为了能与身边的人类和矮人战友搞好关系，她强迫自己装出一副喜欢喝烈酒的样子。因为他们没什么共同话题，只有喝酒才能让她主动去邀请其他人。只不过在喝了两年的矮人麦芽酒后，凯瑞莲似乎已经开始变得享受喝酒的乐趣。有时候，她可能自己都分不清，寻找朋友聚会饮酒到底是讨厌被孤立的感觉，还是想要借机说服自己喝啤酒。
“埃伯洛克公爵对我说，安排马库斯他们到这里来定居需要经过你的同意，所以我就来找你了……干杯。”
“干杯。”
龙裔笑着和凯瑞莲碰杯，至少在对宴会和晚餐的品味上，她们有很多相识之处。芙莉德紧紧的靠在泽林身旁，紧张的低着头，藏在宽大衣袖下的小手不安的握成拳头，放在泽林腿边。
“马库斯他们准备到这边定居？”
凯瑞莲放下手空掉一半的酒杯，然后长长的呼出口气：“啊……以人类的标准还不赖。你说什么？不，这是我的想法。若这世上真的存在库诺斯的应许之地，那一定就是这里！没有混沌诸神，没有恶魔，没有混沌信徒，也不用担心被腐蚀，就连天堂或许都没那么好。如果艾索洛伦森林的领袖依然是艾瑞尔女王，我恐怕不会留在这里，但我才不会在回到被杜鲁齐统治的地方，向巫王低头臣服！我想既然这里那么美好，怎么能只有我一个人享受呢？维克多与巴丁应该不会来，但马库斯和西耶娜呢？他们肯定很乐意来到没有混沌腐蚀的地方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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