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零七十五章艾辛的告密者
莱巴拉斯的战船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在海面上飞速航行，就好像他们的船尾舱里藏着一台可靠的蒸汽机。在见识过矮人利用蒸汽机制造的铁甲舰后，泽林才意识到过去会令他惊叹的三桅帆船有多么臃肿、落伍和脆弱。望着附近白骨森森的水手，泽林下意识想到传说的幽灵船。这艘到处都是亡灵与骸骨的古老船只上，只有三名活人。看着那些水手们整齐划一的动作，泽林甚至在考虑，他们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我代表鲜血女王兰纳瑟尔，向您表示敬意。”领头的一名萨莱茵对泽林抚胸鞠躬，若忽略掉他们毫无血色的肌肤和猩红的眼睛，萨莱茵与血精灵没什么区别。他们就是在当年伊利丹围攻冰封王座时，追随凯尔萨斯的血精灵。在诺森德战死后被复活为巫妖王的仆从：“您在亡灵的声誉有目共睹，兰纳瑟尔首领很乐意通过黑暗女王陛下与您合作。”
这名男性自称为凯雷塞斯王子，据说他已经死过不止一次。
“很好，但我有件事要询问你，希望这能作为我们合作的……开端。”
“我在此听候你的声音，另一片土地的亲王。”凯雷塞斯像血精灵般低头致意。
“那些感染你们……我是说，你们有一种办法可以让生者转变成你们的同族？”
凯雷塞斯疑惑的望向希尔瓦娜斯，后者像是被船舷外的风景吸引：“是的，亲王殿下。的确有类似的方式，那是在巫妖王时期用于扩张族群的手段。”
“我问你，如果有生者被你们感染了，但后来被治愈的话，有什么后遗症吗？”泽林再次追问。
“从未有被治愈的先例，但生者的身体会被极大的损害。”凯雷塞斯似乎还不太适应这种说话方式，说的很慢：“考虑到剩下不多的寿命，成为萨莱茵的一员也许不失为一项明智的决定。”
“好吧，我明白了。”泽林叹息一声：“接下来我们需要唤醒许多亡灵，将心能之力注入他们的躯体，我希望你们能更有效率一些。”
凯雷塞斯好似陷入了思索，泽林没有再理会他，而是转身走向希尔瓦娜斯。黑暗女王很清楚泽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问题。
雅米莉过去的遭遇总是让泽林心里有些惦记，不知道她是否会落下隐疾或后遗症。血精灵总是表现的那么阳光开朗，一副活力十足的样子。可泽林很清楚，就算雅米莉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或者感到难受，也会强撑着身体，直到实在无法掩盖下去为止。她是个要强的女孩，泽林不希望她遭遇不测。
“你的小精灵情人还没有脱离危险？”希尔瓦娜斯眺望着远方迅速后退的椰林。
“首先，她不是我的情人，我是她的赞助人，我们之间也没做过任何超出这个关系之外的事。”泽林冷冷的说：“你对我身边的人做了这样的事，而我却在帮你，真是令人惊讶。”
“因为她还活着，并且没有露出任何不同寻常的症状，否则我们早就是敌人了。”希尔瓦娜斯平静的说：“算我欠你和你的小情人一次。”
“她不是我的小情人，而且……”
“她曾是奎尔多雷，我也是。”希尔瓦娜斯不屑的哼了一声：“别装了，迟早的。我讨厌这片海风，别忘记你曾对我和我的子民许诺的。”
希尔瓦娜斯转过身，走向阴森的船舱。两名古墓士兵守卫着船舱，尽职尽责的伸出长矛挡住黑暗女王的脚步。
“让她过去。”扎比娅抬起手。古墓守卫让开位置，希尔瓦娜斯的身影消失在了阴影之。
“你的朋友里有一名昂布罗根，一名顽石之民。可你与他们不同。”扎比娅望着船舱的方向，对泽林低声说。她也许在古墓王善谈的一员，也许是勇士的背景使然。她是王室成员，但从未坐上王位。在卡莉达在莱弥亚的宴会上，被涅芙拉塔所杀后，扎比娅也随之殉葬，被制作成木乃伊安置在卡莉达的金字塔王座旁。当至高女王再次苏醒时，扎比娅立刻成为了她最信任的副手：“你不是昂布罗根。”
他们正沿着一条陌生的航线行驶，在过去两年的时间里，尼赫喀拉、阿比拉大沙漠、南境雨林在他的脑海不过是代表着某个地理方位的名词，直到第一次见到古墓王时它们才变成来自某个地方的代称。在一望无际的沙漠边缘，是郁郁葱葱的雨林和绿洲。三千年前，这样的绿洲和沃土覆盖尼赫喀拉全境，直到纳加什用魔法将大明河变成一条剧毒河流。许多绿洲因此枯萎，沙漠扩张，最终演变成如今寸草不生的死亡之地。
“你见过许多昂布罗根？”
泽林知道昂布罗根是西格玛所在的部落名字，尼赫喀拉人依然在用数千年前的称呼。
“我见过许多北方蛮荒之地的野蛮人，见过他们的脑袋，也算见过他们的模样了。”扎比娅拍了拍战斧：“卡莉达陛下称呼你为昂布罗根的阿扎迪卡，但你得以幸存。我第一次在她的口听到此等评价。”
“我恐怕配不上这样的称呼，据我所知，这位阿扎迪卡国王成功刺杀了纳加什，迄今为止，能够杀死纳加什的人屈指可数。”
这片海岸线被称为红树林海岸，在海边的椰林旁隐约可以看到爬满藤蔓与苔藓的残檐断壁：“我看到一些城镇废墟，这里属于莱巴拉斯吗？”
“不，这里是红树林海岸。帝国曾经在这里建立了殖民地。”菲尼克斯神色凝重的望着空荡荡的海岸线：“这里本应该有一座城镇。我记得是……红树林港？高崔克！我们曾经来过这里，对吗？”
“那时候这里还不是一片荒芜，人类。”高崔克闷声闷气的说。矮人的心情不怎么好，特别是在意识到扎比娅的船上所谓的酒不过是在罐子里泡着发酸的水果后：“甚至还有矮人寻宝队伍到附近的大山里勘探宝藏。”
“人都没了……”菲尼克斯叹息道：“这里曾经是震旦建立的前哨站，后来在阿比拉、提利尔和埃斯塔利亚之间易手，最后归帝国所有。以前这里很热闹，各式各样的冒险者、海盗和赏金猎人。看来在过去两年的时间里，混沌也席卷了这片土地？”
“是鼠人。”扎比娅补充道：“一群鼠辈袭击这片土地。昂布罗根的卫兵没有出现。”
“帝国在北方对抗混沌入侵，根本无暇他顾。”泽林忽然怔住了，他在扎比娅的话语听到一个奇怪的词：“等等，你说这片土地上有鼠人？”
扎比娅轻柔的抚摸着腰间战斧的轮廓，面具下发出一阵轻柔的、咔哒咔哒的声音，像是某种轻笑：“这群鼠辈一直试图入侵神圣的城市，我们会确保这些玷污者永远埋葬于流沙之下。”
泽林与菲尼克斯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看到了担忧。
世界已经死了，老鼠将趴在尸体上大快朵颐。纳迦罗斯、基斯里夫、南境、震旦、印地、黑暗之地，曾经繁荣富饶、明或野蛮的土地，如今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就像是死透了的尸体，哪怕是心脏还在跳动。
地表上的生物以为摧毁一两座城市就能摧毁伟大的地下帝国，那不过是在用他们软弱无能的历史来揣度鼠人强悍的生命力。
艾辛氏族永远都在监视着沙漠与东方的一举一动。
自从第一次危机降临时，大角鼠任命十二名最为强大的鼠人，率领各自的氏族向世界各地迁移，以避免鼠人一次灭绝在同一个灭顶之灾的风险。这十二名鼠人就是后世的衰朽领主。其，冷血无情的艾辛氏族将迁移的脚步迈向东方，直到震旦。在此期间，艾辛氏族保持着低调的风格观察震旦国臣民生活起居，在这个离家乡远远数千里的国度，艾辛氏族学到许多在魔鼠废都学不到的高超技艺，其包含寂静、致命的刺杀艺术。
哪怕是在帝国历一百年时回归西方，艾辛氏族依然没有放弃在东方的利益和土地。他们小心翼翼的经营着自己的刺客据点，维持着对土地的监视，以确保不会有任何一个角落任何一秒所发生的事情，错过他们的眼睛，而鼠人庞大的数量足以满足艾辛氏族夜王的野心。
斯里克.暗行爪一向相信，真正的聪明人不是待在议会叫声最响亮的爪子，而是那些能够藏起自己爪子，手里捏着的匕首却能抵在每一张皮发背后的。小心翼翼的躲藏在沙漠的边缘，他的感官——视觉、嗅觉、味觉、触觉和听觉——全都极度紧张，因为它很清楚自己正处于暴露的边缘，拜访这些枯败的不死者就像入侵冷血种的城市一样危险，它小心翼翼的避免碰到任何一块错误的石板，靠上一堵错误的石墙。
瓦索利斯与他的同僚相比，他更多被人认为是一名失败者。某种时候，他很难对此进行反驳，特别是在黑暗金字塔的惨败后。在那场大战时，纳加什苏醒参战，而他作为亡灵大法师的仆人，被任命为黑暗金字塔看守。很不幸的是，鼠人的攻势完全不是来自于内部或者地下，而是天上。他对此无能为力，黑暗金字塔也在地狱末日火箭弹的攻击下毁于一旦。
后来，纳加什将所有死于黑暗金字塔之战的士兵全部复活，包括瓦索利斯在内。他本来以为纳加什是要再次杀死他一次泄愤，不过那天纳加什原谅了很多在过去根本不可能原谅的失败。可是在那以后，瓦索利斯就成为了希尔瓦尼亚最不受欢迎的人，每个人都在疏远和排挤他，或暗构陷，以证明自己对纳加什的忠诚和对失败者的厌恶。就好像对瓦索利斯越鄙视，就越能说明他们是成功的仆人。
这令他的愤怒与野心每时每刻都在增长，几乎要冲破这具枯瘦的身躯。亡灵法师大步穿过闷热、令人窒息的走廊，试图控制住几天来几乎要压倒他的怒火。他走路的时候，他的仆人们弓着背从他的小路上匆匆跑开，但他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些被奴役的生者对他而言不值一提，不过许多亡灵巫师就像吸血鬼一样，享受被凡人仆人侍奉的乐趣。
纳加什没有杀死他泄愤，但他被流放似的抛弃到这座偏远无人的沙漠，研究如何让他的主人重新获得力量，否则就永远不允许回到恶地以北的地方，若他再次出现在纳加什面前却没能找到纳加什想要的方法，迎接他的结局将比死亡更残忍。
有人说，这是尼赫喀拉的古老惩罚，不过在瓦索利斯的眼，这就是对他的流放。只是考虑到那些曾经触怒纳加什或失败过的人，他不得不庆幸自己得到了相对仁慈的结果。
他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也许是故意让他听到的，就在走廊的拐角后面。瓦索利斯紧张的寒毛直立，他听说过许多不同寻常的传闻，那些隐没在南方沙漠里神出鬼没的生物，很少有人能在见到他们后还活下来。
“出来，鬼鬼祟祟的生者！”他厉声呵斥道：“我发现你了！”
鼠人的身影从阴影显现，许多人都无法弄清楚他们到底是如何做到这样隐身，地面生物的眼睛往往存在着严重缺陷。
“幸会，瓦索利斯大师，卑职作为黑十三成员之一来到此地，代表夜王向你致以最崇高的问候。黑夜的统治者要求卑职带给你一个信息。”
瓦索利斯只剩下皮肤的眼眶内，乌黑的眼睛狡猾的转了一圈。他从未与鼠人打过交道，但据说亡灵大法师与鼠人有着难以言喻的关系：“我很乐意聆听你的讯息。”瓦索利斯努力凝聚沙许之风。魔法风衰落后，他的力量也随之削弱，只能够驱使几百名亡灵加入战场，而在过去，他甚至能够驱使一支军团：“夜王对我这座偏僻破败的城堡有何见解？”
“卑职说的是一群密谋者。是的是的！”斯里克鼻尖上的毛发不停的抖动：“在沙漠，唤醒军团，召集部队。一支不同寻常的部队，由那些身上裹着布的骷髅玩意组成。就在被沙子掩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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