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一百零八章尘埃落定

随着最后一本九卷书消散于尘埃之，九恶魔之地重新陷入了沉寂。

        无边无际的乌云重新笼罩了天空，泽林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以一名被重创的神灵而言，月神尼禄做的已经够多了。诸神已死，或逃之夭夭。剩余的神灵来到了人间，以凡人的身份带领这个世界。魔法也在消散，泽林不清楚这些施法者的力量还能坚持多久，或许有一天，他们会变成真正的学者，而不是战士。

        “你在看什么？”泰格里斯抹了抹眼角，疑惑的问道。大法师的模样有些疲惫，在魔法风稀少的时代，想要引导那么多的魔力，消耗的精神非比寻常。

        “或许我们在见证一个时代的结束。”

        “我见证了无数的时代。”泰格里斯轻轻抚摸着法杖顶端上的宝石：“一个又一个时代，以阿苏尔的标准而言，人类的时代短的可怜，而对于更伟大的存在，这个时代尚未过去。”

        “难以置信……”泽林换了个话题，他绕过泰格里斯，慢步走到阿克汉的残骸旁。残骸正在分解，过不了多久，这里什么都不会剩下：“我们就这样击败阿克汉了。”

        “结果是最重要的，事实证明女神是正确的，纳加什会成为对抗混沌的助力，而当混沌被击败，他妄图对生者动手时，灵魂内的缺陷会成为大堤崩溃的蚁穴。”泰格里斯的声音很平静，好像自己是局外人，而不是真正的参与者：“这场战斗结束了，你做的非常好，人类。女神的眼光一如既往的正确，或许当年她已经预见到，你会成为她的计划最重要的一部分，才会在时代橡树下给予你神血。你所召集来的援助者，我想他们可能也要离开了。”

        古墓王们的身体已经变得虚幻，轮廓不清。

        哈赛普国王站在王者们的最前方，望着走向自己的泽林，暗淡的光芒在身上时不时闪烁，提醒着国王们在失去月神的力量支持后，他们很快就要回归死者的领域。

        “打得好，唤醒者。”哈赛普国王傲立于战车之上：“堕落者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在我们的时代，他们应当被拔去尖牙，刺穿于烈阳之下，在太阳神的怒火下化为灰烬。许多堕落者逃走了，这是一个不详的征兆。”

        “我很荣幸……”泽林顿了顿，他不知道哈赛普国王到底有哪些头衔，接着，他想到了一个办法，有一个肯定没错：“能够得到莱巴拉斯最伟大的国王的支援。请您放心，这里的人们会竭尽全力，继续清楚散落在外的堕落者，以求令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履行你的职责，北方的唤醒者。”哈赛普国王对泽林伸出手，做了个安抚的手势。这是尼赫喀拉人对待他们眼野蛮人的方式，安抚他们，表示和平，意为最严肃的礼遇：“或许有一天，你能像内卡夫一样，以一名外族人的身份成为赛特拉的侍卫首领。”

        迷雾彻底消散，一阵阴风吹过，国王们的灵魂也随之逝去，只剩下冷冷清清的空地。在铺满尸骸的土地上，只剩下几名生者。帝国龙的利爪在松软的泥地上留下一道漫长的脚印，它的喉咙时不时发出一声低吼，巨龙敏锐的察觉到了那些待在山谷外的威胁。

        他们身上只有少数人带伤。马库斯的盾牌被击飞了，左手红肿。艾卓娅的手腕焦黑，一名吸血鬼用法术攻击了她。受伤最严重的卡兰嘉尔，死亡魔女在战斗的疯狂林她完全不在意防守，只想要杀死更多敌人，宁愿用一次受伤换来敌人的死亡。

        若是在生者的军队，死亡魔女的战斗风格能够令许多敌人胆战心惊。可她面对的是无意识的骷髅士兵，不会因死亡而恐惧。卡兰嘉尔身上受了十一处伤，大多是划伤，大腿位置有一处刺伤。是一只被砍断脊椎的骷髅，在混乱爬到卡兰嘉尔身边用手里的剑刺了她，那正好是长筒铁靴所没能防御到的位置。

        不过伤痛与流血丝毫没有影响到她亢奋的精神。

        “我杀了一百七十九名敌人，伟大的选帝候阁下！”卡兰嘉尔炫耀似的挺起胸膛，又有些坎坷不安的等待泽林的褒奖：“其有七十七名荒坟守卫和十一名低级吸血鬼！”她补充道：“还有一名亡灵巫师！”

        “你做的非常好，卡兰嘉尔。”泽林拍了拍她的肩膀，那里是死亡魔女少数覆盖着盔甲的地方，确切说，除了肩甲和长筒铁靴，死亡魔女身上也没剩下多少衣服。坚固的肩甲上有三道白痕：“站好别动。”他取出一张卷轴。在经历过狮鹫学派城堡废墟的战斗后，他意识到自己对于战斗物资的准备正逐渐变得松懈。这一次，他准备了更多备用的工具、药水与卷轴以防万一。

        撕开一张昂贵的卷轴，这是来自天际的卷轴，是维吉妮亚为她准备的。卡兰嘉尔在白光倒吸了口冷气，双手握紧强行忍受着伤口迅速愈合的瘙痒感。很少有治疗者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绝大部分的天际治愈法师也只能够帮助伤者止血、减轻伤痛。

        维吉妮亚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制作出这一张，泽林不由得感到心痛。无论是长生不老药，还是这一次的治疗，都和梅法拉没什么关系。可在卡兰嘉尔从惊讶渐渐变得狂热的眼神，泽林很清楚，这位死亡魔女会成为梅法拉最为坚定虔诚的信徒。

        阿格里姆坐在地上，失望与无奈隐藏在屠夫王如岩石般坚毅的脸庞下。

        “那个亡灵巫师根本就没动手！”他最终没能压抑住自己的气氛，拳头懊恼的垂着身边的岩石：“我还以为能打一架！”

        “不打架其实也挺好的，至少一切都很顺利。我们都还活着，这不是最好的结果吗？”马库斯不停的吹着自己肿起来的手臂：“该死的，我怀疑我断了几根骨头。”

        “如果有人要活下来，那就有人要死去，这就是这个世界最他妈真实的真理！比陨铁还真。”阿格里姆的视线透过山谷，望着正在外面聚集的大军：“我们要到外面去打一架吗？”

        “不，不用了。”泽林瞥了眼山谷外吸血鬼的军团，在里面找到了一面熟悉的旗帜。冯.卡斯坦因的旗帜行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这里已经没我们的事情了。伙计们，他们还不会靠近山谷，趁着外面的雾气还没完全褪去，我们该离开了。”

        “目的地是哪？”艾卓娅问道。她站在泰瑞昂身边，后者平静的闭着眼睛，肩膀依然紧绷。

        “往南方，激流关的矮人会在山脚下接应我们。”泽林早就规划好了撤退路线。如果计划出现偏差，他们被包围在希尔瓦尼亚，同样有两条撤退路线。一条是往北方，古斯塔夫的基斯里夫军团正在奥斯特马克活动，侦查基斯里夫故土的情况。要么往南，就是激流关的边境：“至于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亡灵们自己解决吧。”

        “你对我承诺的呢？”艾卓娅不满的快走两步，追上泽林：“你承诺过，我会转变回来。这场战斗结束了，你什么时候解决我体内的沙许之风？”

        “半个月，或者一个月后，有点耐心，艾卓娅，我们都有时间。”

        “半个月，一个月？已经多少次一个月了……”

        巨龙飞上天空，掩护他们撤退。艾卓娅与泽林的声音，还有这支小队的身影越来越远。

        祭坛上，阿克汉的身躯在冷风渐渐化为灰尘，只剩下一颗头骨，空洞的眼神望着乌黑的天空。山谷外，神秘女王的军团依然还没有推进到九恶魔之地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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