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经年
“太奶奶，我……”嘉悦看着太皇太后，只觉得满腹的委屈。
太皇太后却只是摆摆手，“嘉悦，你很好，哀家也很喜欢你，可皇家的事，不是你我这些凡人能插手的，记住了，有些事，该放下就放下，不要钻牛角尖，一条路走到黑，你只会看到你自己，却看不到其他的，你哥哥他与你不一样，他是整个缙云的希望。”
嘉悦默默的点头，她知道太皇太后是为她好。
秀芳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娘娘到底还是心底疼爱萧灼和嘉悦的，直到这后宫就是吃人的魔窟，舍不得让两个人都沦陷。
第二天，太皇太后早早的就出宫去了佛恩寺，等到萧灼知道的时候，寿安宫早已空荡荡没有人烟。
“殿下，皇上让您去安排科举的事，却不让六部的人帮你，这不就是明摆着在为难殿下你吗？”长鹿担心道。
“无事，只是科举罢了，按照往年的章程照做就是了，又不是去做什么。”萧灼倒是不在意，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
萧灼在宫里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从来不会轻易的发怒，但这次长鹿却觉得，太皇太后此次离宫，太子殿下的心情好似与往常不同了。
长鹿跟在萧灼的身后，看着他纤瘦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殿下的身子原本就不是很好，还是太皇太后让人送了那么多的补品过来，每天吃一些才挺到现在，皇后娘娘和皇上又是个不离事的，太子殿下再这么操劳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啊？
萧灼捏了捏桌上放着的小泥人，伸手装入了怀里，“走吧，太师还在等着本宫，本宫回去需要与太师太傅商量章程，父皇近日身子抱恙，早上就已经下了旨意让本宫不要去打搅他，如今我也只能尽心的做好父皇吩咐的事了。”
长鹿心里愤愤不已，“太皇太后这一走，皇上便更加没有顾及了，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了殿下您身上，你年纪还这么小，可怎么...”
“没事，走吧。”萧灼何尝又不知道，这是父皇可以的打压自己呢。
他的父皇，早就不是以前那个疼爱自己的父皇了。
是一个连他年纪尚未长成，就开始忌惮自己，开始处处施压，处处为难逼迫自己的人。
长鹿跟在他身后，只希望这次科举之后，皇上别在派事情给萧灼了，让太子殿下好好的歇息歇息。
......
秋闱科举之事，太子办的漂亮，长鹿本以为太子殿下可以好好歇息一阵子，没想到南面却发生了大水，冲垮了无数的庄稼和庄子，引得满朝文武都震惊不已。
“你们以为，该派谁去赈灾最佳？”皇上沉溺于后宫半年之久，终于像模像样的坐上了龙椅，为朝政之事做起了主。
朝野上下，都知道赈灾之事不是随口说说的，听说洪灾死了不少人，还有许多人都被困住，这么大的天灾，朝廷国库又空虚的很，赈灾的事情谁接谁倒霉。
萧灼蹙眉，看着一个个都不说话，心沉了下来。
皇上见众人都不说话，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萧灼身上。
“太子呢？”皇上眯了眯眼睛，当朝询问，“太子觉得应该派谁去？”
萧灼立马跪了下来，郑重的开口，“儿臣以为这赈灾的人选是重中之重，应该慎重考虑，不得草率。”
皇上挑了挑眉，“太子这么说，看来是心里已经有了人选，既然如此，那赈灾人选之事就交给太子亲自操办，若是实在是择选不出人选来，就太子你亲自前往去瑞州赈灾吧。”
萧灼面色沉了沉，朝堂之上其他人也一样，对皇上这个草率的决定格外的不认同。
太子太师，和太子太傅想要开口反驳，却被皇上挥手让人退朝了，直接走了。
这一操作，落在了其他人的眼里，都满是不可思议。
太傅捏着拳头，“这，这怎么能？”
太师看向萧灼的眼神也满是心疼，尤其是他的身子骨，看起来比以前瘦了不少，更加心疼了起来。
“太子殿下，老城愿意前往瑞州赈灾，还望太子准许。”太师舍不得自己的好学生去涉险，自请前往。
“你？”萧灼看向太师，那斑白的头发，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太师放心，若是实在是没有办法，本宫亲自去就是了。”
长鹿这时候才发现太子的脸色比之前更白了，心里不忍，“可是殿下，你的身子一直都没有好，这才刚忙完秋闱之事，又要去赈灾，你的身子怎么受得住啊。”
“是啊，殿下，赈灾之事非同小可，老师知道你是个有担当的人，且身为储君，理应替皇上分忧。”太傅走了过来，劝说道，“可你也应该为自己的身子考虑，你这身子若是累坏了，这天下以后可怎么办，百姓又该靠谁呢？”
萧灼自然明白这些道理，“可若是让老师去赈灾，本宫自然是不会答应的，老师你们不要劝本宫了，本宫知道该怎么做，赈灾之事若是没有合适的人选，本宫前往才是上策，只是这朝局之事还是要两位老师多多帮衬，父皇怕是...不过有老师在，本宫走也走的安心些。”
“殿下啊。”太傅心疼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太子，“你可知道，国库现在空虚，你去赈灾就是去送死，就算是用你太子府的私库，也只不过九牛一毛啊，如今观望陛下的意思，是没打算动用国库，你若是接下来这个担子，对你毫无益处啊。”
萧灼却不这么认为，“本宫做这些事情，从来都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好处，百姓受苦受难，本宫作为未来的储君，自然是要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的，不然我怎么对得起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们，怎么对得起我的良心。”
太傅和太师对视了一眼，叹气，太子的脾气沉稳内敛，自然不会为了那些名利去做赈灾的事，他只是想要救人罢了。
“若是如此，还请殿下允准，让老臣的儿子梁泽梁沐跟着殿下，护卫殿下平安。”梁太师叹气，只好把自己的孩子派去跟着太子了。
徐太傅无奈，“可惜我膝下无子，帮不了殿下，不如我替殿下你筹集粮食，咱们不指望圣上广开恩德开国库赈灾，也不能空手前往瑞州啊。”
萧灼知道梁太师和徐太傅都是为了自己好，这才会给自己筹谋，心下感动。
“多谢老师筹谋。”萧灼恭敬的行礼。
有了太傅和太师的帮忙，虽然朝中没有合适赈灾的人选，但是也选了不少心怀大志无法施展心中抱负的官员跟随。
为了让皇上更放心的让萧灼前往瑞州，太师和太傅联名上书奏明了瑞州灾情严重，让皇上下旨令太子前往。
“既然太子有心，那朕也不好辜负了太傅和太师的心意，就让太子去赈灾吧，拟定的名单都是今年朝廷的新官员，去也帮不了太子什么忙，就不必跟着去给太子添麻烦了。”
言外之意，让太子一个人去就行了，去这么多新人，难不成是想让太子培养自己的心腹吗？
“可是皇上...”梁太师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徐太傅拉住，朝他摇了摇头。
萧灼拧眉，福身行礼，“儿臣谢父皇恩准。”
赈灾之事定下，朝廷上下都松了一口气。
面色凝重的只有那些为朝廷担忧的忠良肱骨之臣，尤为难看的是梁太师和徐太傅。
萧灼知道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好，只是皇上怎么可能眼看着自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日益壮大呢。
“殿下，你这次前往，孤身一人没有一个得力的人手帮你，咱们还怎么赈灾啊？”长鹿都快要哭了。
萧灼望着东宫里那株凤凰木，这是当初父皇在自己满月的时候，亲手种下的。
他嫣然想起了那日，太皇太后在自己耳边说的那些话，是啊，历来都是先君臣后父子的。
若不是他的后宫一直没有动静，自己这个太子之位怕是咋就已经没有了。
太子只身前往瑞州治理洪灾的消息传出，皇后也只是派人来叮嘱了几句，就没有了下文。
太皇太后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萧灼已经离开京城好几日了。
嘉悦满脸的愁容，“太子哥哥，会不会...不，不会的，太子哥哥那么好的人，一定不会的。”
“轰隆”一声巨响，那疯狂在空中鞭打着的闪电，像极了撕裂天幕的手，狰狞且令人恐惧。
太皇太后撵着手里的佛珠，“哀家做不了什么，只能给你祈福，让你有贵人相扶，平安归来。”
嘉悦闻言，双眼通红，“太奶奶，我，我想...”
“你就算是回去了又怎么样？”太皇太后盯着偌大的佛像，“宫里朝堂哪个不是他的血亲良师，可结果不还是去了，除了那个位置上的人，你根本左右不了任何的结局，嘉悦，认命吧，我们能做的就是在这里祈求，祈求老天爷看在他心善为民的份上，放过他。”
那一夜，太皇太后在大雄宝殿跪了一夜，嘉悦在身侧念了一夜的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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