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罗
我和耿欣的走向珠穆朗玛峰徒步之旅终于开始。
出了岗嘎,便是一片大平原。一条简易公路随平原的地势蜿蜒前伸。这条简易公路是用鹅卵石铺就,上面没有铺水泥或沥青,只是薄薄地压了一层黄土。这就是传说中徒步者口中的按摩路,自驾者口中的拆车路。这样的路面走起来非常咯脚,走得时间长一点,脚底板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的感觉。偶尔有一辆汽车行驶过来,后面扬起一道长长的灰尘,一下子就把路上的行人淹没,且经久不息,呛得人非常难受,却又无处可避,无可奈何。好不容易灰尘散去之后,路上的行人已是真正的灰头土脸。
走了五六公里路时,我们看到路边有一个村子,便决定进村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会儿,顺便收拾一下自己灰头土脸的模样。这个村子叫什么名字我忘记了。反正在这个地区,地图和导航仪基本上派不上多大的用场。地名都是藏语发音的音译,由于没有统一的标准,译成汉字后差别很大。所以地图上的地名和实际上村落使用的地名及地名标识,常常有很大的出入。卫星导航除了上述问题,还要面临地域的多变。比如上一年的公路和河流很可能今年已经改道,你现在所走的路,在卫星导航的显示上,很有可能是一条河道。而卫星导航显示的路,现在已经是一条河流。到下一年,路和河流又有可能另有走向。我们在平原的一端,还看到过空地上的码头和渡船,这些东西表明,那一带曾经或者一年中的某些季节是湖泊。也许这个地域的翻脸也是比翻书快的。
耿欣的步伐比较快,我刚刚走到村口,他已经空着手从村子里走了出来。耿欣说他已经在村里找到一家人家歇脚。
我们歇脚的那家藏民家里只有母子二人在家,母亲大约六十多岁,儿子三十出头。我进门的时候,儿子正在院子里的空地上用一把腰刀剥着羊皮,母亲热情地提来一壶酥油茶。互道一声“扎西德勒”之后,因为语言障碍,我们便无法再交流下去。母子俩一句汉语都不会说,只是不时地冲我们笑一笑。儿子三下五除二就剥下了整张的羊皮,开始剔除羊的内脏,母亲则将剔出来的羊内脏分给拴在院子里的几条狗。那些狗一个个都很威武。儿子干完了活,示意我们会不会饿?需不需要吃东西?我们摇摇头,比划着告诉他,我们只是走路走累了需要歇一歇,外面灰尘太大歇不了脚,我们在这里歇一会儿还要赶路的。临出门时,母亲坚持将我和耿欣的水壶都灌满了开水。
从这家人家出来以后,我和耿欣走过村子里的一块很大的平地时,看见一个年青的男人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小男孩看见我们,便冲我们招了招手说了一声“哈罗”。小男孩的父亲会一些简单的汉语,耿欣向他询问了一些去珠穆朗玛峰的方向和路程之后,便从背包里拿出几颗大白兔奶糖,给那个小男孩以示谢意。小男孩拿着奶糖欢天喜地的跑了。我和耿欣在村里刚拐了一个弯,就听到后面有人在喊“哈罗,哈罗”。回头一看,只见二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正飞也似地向我们跑过来。她们跑到耿欣面前停下来,伸手向耿欣要着糖果。我们觉得这些孩子真是质朴得可爱。
当我们刚走出村子,我们听到身后响起了一声接一声“哈罗”的呼喊。回头看见一群七八岁、十来岁的孩子从村里不同的方向跑过来。耿欣带的一包大白兔奶糖很快就分完了。看到这些孩子们吃着奶糖嘻嘻哈哈开心的样子,我和耿欣也觉得开心起来。能让别人开心,挺好的。
此后,我便给耿欣取了一个外号叫:哈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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