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向前冲

　　安楠根本没搭理杨耀宗，转而问另外两位社会小青年，“三表哥、四表哥，你们到底行不行啊？四表哥，你大腿都流血了，疼不疼？”

　　这两位社会小青年，倒也不是别人，是东柑村的，安楠的表哥，老三叫邓垚，老四叫邓淼。

　　听村里的人说，这两兄弟，五行里，一个缺土，一个却水。

　　于是，安楠的舅父请风水先生，给他俩分别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在农村里，五行缺什么，名字就取偏旁带有什么的，比如说，缺金，那就取名“鑫”，或者金字旁的名字，缺木，那就去“森”，或者木字旁的，缺火，那就取“燚”、“焱”，或者火字旁的。

　　风水一类的玄学，在农村里盛行，或者说，中国人都信奉风水，不管承认不承认，尤其是有钱人，越富裕的人，越是信鬼神、信风水。

　　邓淼摸了几下大腿，感觉一点都不疼了，血也没流了，“没事了，表妹，不疼！”

　　“咦？乖乖，这么一把弹簧刀扎进去，没事了？”杨耀宗诧异地问道。

　　邓垚骨碌转动着眼珠子，咬牙切齿地说道，“狗日的，我们上当了。”

　　其余几人都瞪圆了大眼睛，不明白邓垚说的是什么意思。

　　邓淼点了点头，“对，他手里那把刀子，根本就没扎进我大腿，刺破的也就我的一点皮肉，然后流血了。”

　　“啊？这怎么可能，我们明明看见，张小蛮那狗日的一刀扎进你的大腿里啊！”杨耀宗不相信地说道。

　　“都怪我疏忽大意，他那把弹簧刀，弹簧根本就失灵了，只要一捅，刀刃都收缩回去的，就把我刺破皮而已。”

　　安楠却是深吸一口气，小手环抱胸前，嘟哝着嘴，寻思一会儿，“算了，三表哥、四表哥，你们还是不要插手这件事了。想想都挺害怕的，要是张小蛮他手里的弹簧刀，弹簧没失灵，那现在四表哥你不就残了么？”

　　杨耀宗、黄欢愣住了，邓垚、邓淼也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也行，还真别说，张小蛮下手够狠的，杨耀宗，你们几个少惹他，你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安楠白了杨耀宗一眼，“三表哥、四表哥，你们管他干什么，我们走。”

　　邓垚、邓淼跟着安楠走了，杨耀宗瞪大眼睛，想说话又说不出来，支吾半天，“诶，我说……你们……”

　　这一次堵人事件，幕后主使，当然不是杨耀宗，而是安楠。

　　安楠因为学习成绩不如张小蛮，成了千年“老二”，由原本的羡慕，变成了现在的嫉妒。

　　于是，趁着邓垚、邓淼来了石窠村，而这两个表哥，别的本事没有，装混混，手臂上刺几条纹身，头发染成花花绿绿的，与那些不良青少年，一模一样。

　　但是，他们与那些街头小混混、小痞子又有差距的，否则的话，以张小蛮一把假的弹簧刀，怎么能震慑住他们。

　　归根到底，在这样的穷困山旮旯里，见过世面的也不多。

　　以石窠村周围的村庄，隔壁的东柑村，隔壁的隔壁东陶村，都是这样的群峦叠翠，村民都是傍山而居。

　　世世代代，生于斯，长于斯。

　　即使，有人试图走出深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都不长久。

　　比如每一年，还是有一部分村里的青壮年，远离故土，去外地打工，像去什么矿山挖矿，是最多的。

　　但千万不要以为挖矿很赚钱，这个世界，赚钱的永远是资本家，不是打工族。

　　在这样一个以喀斯特地貌为依托的省市，远离石窠村所在的市，隔壁市，那些山脉里，竟然能够开采出银矿、锑矿、锡矿之类的矿石。

　　所以，蜂拥而至的打工族，去矿山挖矿，但赚的都是拿生命做赌注的危险活儿，由于村里的人，信息闭塞，并不清楚挖这些矿石，能够赚多少，所以，雇佣他们的包工头，多数以廉价劳动力的方式，向矿山老板输送打工者。

　　即便像石窠村，也去了一些矿山打工的人，但赚的也是微薄的血汗钱。

　　在这样一个年代，即使去矿山挖矿，做矿井工人，其收入甚至还不如在农村里耕种那一亩三分地，当然，也有一些运气好的，赚了一些钱。

　　可毕竟钻进矿井里，凿进几百米深的矿井，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一旦出现塌方，埋葬在矿井中，连收尸都没法收。

　　因此，在石窠村也传出一些去了矿山挖矿出事故死了事例。

　　久而久之，村民们宁愿旱涝保收，祖祖辈辈，扎根于在大深山中，也就禁锢了腾飞的梦想，腐朽了翱翔的翅膀。

　　山庙屯，张小蛮家。

　　张小蛮还在为今天下午放学，被杨耀宗堵的事儿萦绕在脑海，尤其是杨耀宗临走时说的话，这件事怎么牵扯到了安楠？难道是安楠叫杨耀宗这帮孙子堵自己的？

　　这也不大可能啊，从小学一年级，和安楠同班同学，虽然称不上知心红颜，最起码也是四年的同学了。她没有什么理由对自己下手啊？

　　莫非因为学习成绩？她永远居于第二，让她心生嫉妒？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眼看马上进入期中考试了，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张小蛮念头一生，嘴角微微泛起一丝笑容，挎着书包，愉快地正准备推开家门。

　　接下来就是期中考试，而成绩也很快出来了。

　　秦琳拿着这一次期中考试的卷子，走进了教室，她依旧往张小蛮座位上瞅了一眼，脸上抹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但她很快站在了讲台上，“这一次期中考试，成绩已经出来了。有的同学进步很大，有的同学有所退步。我把卷子发下去……”

　　说到这儿，安楠心砰砰跳个不停，每当秦琳发卷子，公布成绩的时候，她是最紧张的。

　　不过这一次期中考试，她很满意，每一道题都是她会做的，她信心满满。

　　她稍微偷偷瞄了一眼后排的张小蛮，张小蛮脸上平静如镜，没有一点异常的表情。

　　难道这一次还是考不过他？安楠心虚了，至于张小蛮旁边的李大海，她是压根不会放在眼里的。

　　“安楠，98分！”

　　秦琳开始发卷子，他通常发卷子有一个惯例，那就是按照成绩从高到低，降序分发。

　　这样的纯真年代，成绩就是最好的通行证，谁也别想尊严的事，如果想有尊严，那就只有一条路，考出好成绩。

　　安楠误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有点难掩心中的喜悦之情，按照惯例，第一个叫到她的名字，语文这一科，自然就是她第一了。

　　她心跳加快，她恨不得马上想要知道，张小蛮考了多少分，她第一，张小蛮应该第二吧！

　　“李大海，95分！”

　　秦琳继续发第二张卷子，李大海一脸懵逼，看着张小蛮，“小蛮，不是吧？”

　　因为第二都还没有张小蛮，这的确是匪夷所思，让人难以置信。

　　安楠也是瞪大眼睛，转过头去，看向张小蛮，他仍旧没有一点神情变化，好像这一切的发生，根本就是他预料的一样。

　　秦琳的手指头轻轻地有节奏地敲着讲台，盯着第三张卷子，一道题，最后的答案有涂改的痕迹，本来第一次答案是正确的，可偏偏涂改了，写了另外一个答案。

　　一道题就因为这个涂改答案，10分没了。

　　他也无法去猜测到底这个涂改，是有意为之，还是的确失误。

　　不过，这道题是诗歌鉴赏的问题，张小蛮擅长的题型，他不可能写错。

　　因此说，这10分是他故意改错的！

　　那么，他为什么要改错呢？秦琳心中堵塞，从阅卷到拿着班级的卷子，她心中很是不愉快。

　　她对张小蛮开始困惑了，究竟这个“mini版”的张大蛮是什么想法，他开始越来越觉得张小蛮身上就是一个谜，一个让人解不开的谜。

　　“张小蛮，90分！”

　　秦琳叫到张小蛮名字的时候，都有些颤抖，有些沙哑，自从二年级开始，张小蛮的语文成绩，从来没有考得这么差，每一次都是接近满分。

　　安楠傻眼了，不知为何，这一刻，她心里却没有一丁点的喜悦，反而有些怜悯张小蛮的“不幸”遭遇。

　　班上的其余同学都是一片哗然，有人甚至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不是吧？常胜将军战败了？”

　　“这一次年级第一，多数是安楠！”

　　“那可不一定，每一次张小蛮语文都能超过她十几分……”

　　“安楠语文一科都超过他8分了，张小蛮第一恐怕没戏。”

　　“关键问题是，这一次连纪小虎语文都比他考得好……”

　　“……”

　　张小蛮走上讲台，领卷子，秦琳嘴唇微微动了一下，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一回到座位上，李大海瞪大眼睛，看着张小蛮，诧异地问道：“猴哥，这怎么可能？你……”

　　“李大海，别多嘴！”张小蛮冷静地瞥了一眼李大海，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声。

　　他脸上没有沮丧，没有失望，甚至他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内心里在窃喜。

　　安楠，你不就是想拿一次年级第一嘛，这一次，我遂了你的愿。

　　只有张小蛮心里清楚，他在交卷的最后一刻，涂改了答案，意味着语文这一科，丢了10分。

　　同样语文科，也在他的预料中，只是这一切，不管是李大海，还是安楠想不明白，甚至连秦琳都想不通。

　　一节课，这些幼小的心灵深处，此起彼伏，看似风平浪静，已经是泛起了波澜。

　　安楠心中少了拿第一的快感，反而有些失落，实在出乎她的预料，张小蛮语文科班级第三，这怎么可能？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安楠很想走到张小蛮的座位边，炫耀一下自己这次考了98分，但是，张小蛮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和王越他们几个欢笑嬉闹。

　　杨耀宗、黄欢免不了要奚落一番张小蛮，“张小蛮，你不是很厉害么？怎么了？不行了？连人家安楠都考不过，丢不丢人啊！”

　　别看杨耀宗学习成绩渣到骨髓，他损起人来还真是够狠，“你他妈的不是一直尾巴翘上天么？你跳啊，像孙猴子那样上蹦下跳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他那一只肥硕像猪蹄的手，敲着张小蛮的桌子。

　　张小蛮阴沉着脸，李大海瞪大眼睛，“杨耀宗，这里是学校，你可别太过分了啊！”

　　“过分？呵呵，死胖猪，你竟然跟我说过分？”杨耀宗真该撒泡尿照一照自己的德行，胖得就只剩下脂肪了，还张嘴闭嘴骂李大海“死胖猪”。

　　王越从座位上霍然站起，径直走上前去，与杨耀宗直面相对，他站起来比杨耀宗几乎高出一个头，气势上将杨耀宗压制住，“死肥比，说什么呢？挑事啊！”

　　杨耀宗稍微向后退了一步，熊天师、熊天帅、刘长富三人也是围了过来，瞪大眼睛，怒视着王越。

　　最后的对峙，决定在于张小蛮，张小蛮嘴角微微泛起一丝诡秘的冷笑，叫唤了一声：“李大海、王越，坐回座位，疯狗咬你一口，没必要去和疯狗乱吠，而要用打狗棒驱赶！”

　　李大海、王越退回座位，杨耀宗一张肥嘟嘟的脸都僵硬扭曲了，怒视着张小蛮，爆吼道：“尼玛币的，张小蛮，你说谁是疯狗？”

　　张小蛮“啪”一张拍在桌子上，顺手一大巴掌掴了过去，发出“啪”清脆的响声，杨耀宗脸颊上顿时一个红肿的巴掌印。

　　这一巴掌抽过去，杨耀宗都懵逼了，熊天师、熊天帅、刘长富迟疑了一下，扑向张小蛮。

　　张小蛮冷哼一声，摆开架势，攥紧的拳头，朝着黄欢的腋下，一左一右，左右开弓，一个一拳击中，两人向后退出了几步，踉跄了几下，撞在了课桌上。

　　“哗啦！”

　　几张桌子瞬间滑开，黄欢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杨耀宗一拳击打过来，被张小蛮扣住脉门，运劲于手，顺势一带，将杨耀宗整个人都扭转翻了起来，一个狗啃屎，趔趄扑在了地上。

　　杨耀宗骂骂咧咧，“张小蛮，我艹你祖宗十八……”“代”字还没说出口，张小蛮踏前一步，以太极，四两拨千斤的气势，一拳直戳向杨耀宗的胸口，还没完，他踏出一步，抬起一脚，一脚踹在杨耀宗的肚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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