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死亡如风
巴泽尔转身去看，低空中一条巨龙已竖起巨大双翼，朝着地面坠去。
狂风扑地，尘沙卷涌，摧枯拉朽，木石俱裂。
随着“嗵——”的一声巨响，巨龙落地。大地震颤，巴泽尔几欲站立不住。
巴泽尔还是第一次在如此近距离看到火龙王，那震撼的感觉无法用语言形容。他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不过，让他略感失望的是，这并不是吞下他父母的那条巨龙，他不会记错，那个家伙的样子，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火龙王背对着巴泽尔缓缓合拢双翼，巨尾一抖，破空之声猎猎，如巨大铁鞭一般，“嘭”的一声抽在它身后的一座小木屋上，小木屋瞬间被击了个粉碎。
巴泽尔几乎是本能地打了个激灵。他不禁万分后悔起让艾琳回家这个决定了。现在火龙王所处的位置离他的房子并不是太远。
但话又说回来，他这种自责完全是出于对艾琳的担忧。巴泽尔又没有对付过火龙王，他又怎么能预判火龙王的行动呢？他上次见到火龙王还是在很小的时候。那时他正被抱在发足狂奔的村长怀里。从村长的肩膀上远远地望出去，他看到还没来得及进村的父母被那条飞掠而至大家伙衔起抛至半空，接着就一口吞了下去。这一幕曾在很多年里不断地在他梦里上演，成为他的黑色噩梦。
如今，梦魇又回来了。恍惚之中，他几乎已经看到艾琳被火龙王吞下去的样子，他无法承受，那是撕心裂肺的感觉。
冷汗浸体，巴泽尔的心已提到嗓子眼，他感到胸腔里擂鼓般的巨震，喉咙也干涩的厉害。
但是，从小孤苦伶仃，周旋于怪物与恶人之间，在各种危险的夹缝中生存到现在的他，还不至于被吓昏头脑。他知道现在绝不能大喊大叫，也许火龙王还没有注意到他，也许它发现村子里没人之后就会飞走了。现在他所能做的就只有先躲起来，静观其变。
于是，他快速找了个没关门的小屋躲了进去，但还是没有关门，而是躲在门后，让自己家的小屋和那条巨龙保持在视线里。
这条红色巨龙的身躯即便是落在地上，收起了双翼，仍然是超过一所大房子的体量。躲进屋里的巴泽尔尚能听到它“呼哧——呼哧——”的呼吸，以及它喉中如石块滚落一般的“嗬噜……嗬噜……”声。在这寂静的夜里，这声音让他头皮发麻。
“这里没人，快飞走！这里没人，快飞走！”巴泽尔心里在默念着属于庶民的咒语。
火龙王突然伸长脖子嘶吼了一声，如同惊雷，震耳欲聋，嘶哑难听，殊为可怖。巴泽尔耳中刺痛，连忙捂上了耳朵。他以前就曾听村里老人说过，每当火龙王来到一座没人的村庄，一定会先咆哮，这样，那些躲在暗处的孩子和胆小鬼就会被吓哭。那么它就能顺利找出他们了。
巴泽尔和艾琳都还是孩子，但不是胆小鬼，这里没人哭泣。入夜的村庄依旧寂寂无声。
火龙王的咆哮没有得到它想要达到的效果。它显然发怒了，脖子伸向天空，张开巨口，又接连咆哮了三声，一声比一声大。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火龙王终于失去了耐心，对于“食物们”的不识抬举，不自动送上门来挨吃这一现实，它表示无法忍受。初战不利，它的自尊心大大受挫，忍不住恼羞成怒，扭摆起整个身躯。瞬间，“咔啦啦”一片巨响，它身体周围的房子全部被夷为平地。
看到这，也许有人就要问了：你一个火龙王，不好好喷火，为什么这么沉迷于物理攻击呢？
那么这位看官就有所不知了，自古在整个MU大陆就流传着这么一句话——火龙王落地不喷火！那么为什么这样呢？据几百年前通达的智者所言，火龙王只喜欢吃新鲜的人肉，不喜欢吃烧烤！所以，“火龙王落地不喷火”是个常识，当然，巴泽尔也是听说过这个常识的。
那么，又有喜欢刨根问底的朋友问了：火龙王到底会不会喷火呀？
对于这个问题，老智者的回答是：“废话！当然会喷了！火龙王，火龙王，不会喷火还叫什么火龙王？它们在天上飞着的时候偶尔也是会喷火玩的，但，火龙王落地不喷火！”
所以，仍在纠结火龙王喷不喷火的同学就不用再举手了。
……
火龙王扭着脑袋，阴鸷的眼睛扫视这那一片废墟，可那些破碎的房子里也没出现它要找的食物。
然后，它彻底怒了！
它开始奔跑起来，地面“嗵嗵”巨震，它边跑边甩动巨尾，接连把街道两侧的房子击为齑粉。
巴泽尔顿时大惊失色，心想你这货真是轴，没人就赶快飞走嘛，在这耍什么小孩子脾气？当然，更令他心急如焚的是，这货虽然腿短，但按这个速度，不多大会就能到达他的小屋。到那时候，艾琳就……他脑袋里再次闪过自己父母被吞下的画面，那画面与自己联想到的艾琳被吞下的画面重叠在一起，他只觉胸闷若堵，狂怒汹涌。不再多想，一咬牙，便冲出门去。
巴泽尔的腿在发颤，但一刻也不停地朝着火龙王狂奔而去，脑子里飞速转动，回忆着自己偷学到的技能及魔法。
距离差不多了，姑且胡乱一试吧。
“掌心雷”，电光从手心喷出，向前射出不到五步距离。
不行，太短了，远远够不着。
“火球术”，双手极速搓动，火元素在聚集，双手拉开，一团火焰在掌心之间燃烧了起来，他凝神将其向前推出，那团火焰慢慢悠悠飘了出去，越来越小，没出十步便熄灭了。
“真空波”，双手指尖相合，聚集魔力在指尖，猛地向前一劈，魔力切开空气，形成一个真空刃，向前极速飞去。
这一下倒是打在了火龙王身上，可威力太小了，盛怒之下的火龙王根本浑然不觉，仍旧在发足狂奔，甩尾破坏。
巴泽尔无计可施了，他只会这三样魔法，这还是偷学偷练的。至于在剑术课堂偷学的那点耍剑手法，在这更是全然派不上用场。
可是，再不能吸引到火龙王的注意力，艾琳就危险了。他想要喊，可是不能喊！他知道一旦自己的声音被艾琳听到，那以她的聪明，一定会猜到自己为什么那么做，到那时，她一定不会坐视不理，苟且独活。所以，绝对不能喊！
望着巨龙之背与一地木渣瓦砾，巴泽尔急的抓耳挠腮。突然，他心中一动，直骂自己蠢猪。连忙捡起一块碎瓦砾，运足了力气，朝着巨龙掷了出去，那片碎瓦砾打着旋，飞过晦暗的夜空，“笃”地一下，正落在了火龙王的脑瓜顶上。
火龙王停下来了，空气似乎静止了。
约莫两秒钟后，它脖子一下子扭了过来，巨口翕张，牙齿森然如刀。巨大如碗的怪眼冷冷地朝巴泽尔望来，凶恶的目光几乎是要把巴泽尔射穿。
巴泽尔不禁打了个寒噤。“傻眼了吧！作死了吧！英雄当的爽不爽？下面是不是该等死了？”他心里这么奚落着自己。而他清楚地知道，下面自己只有一条路走了——跑，拼了命的跑。不拼命就没命，拼了命嘛，当然也是大概率没命，但也许还有一线生机。所以，还是拼了命跑吧。
立正，转身，告诉自己的腿肚子争点气，然后，跑！
火龙王在他背后悠然转身，大地在巨震，一大滩馋涎从它的尖牙间溢出，“嗒！”地一声滴落在地，混合着它那空嚼嘴巴的“啜叽”声，就如同向巴泽尔下达的死亡通知。
快跑！
可当他才跑出几十步时，突然头顶上一个黑影掠过，紧接着前面风压陡增，直吹的他不进反退。他心中大骇，本能地刹住身形。
巨龙在他前方的道路中间轰然落地，收翼，转身，厉目，凶牙！
你……你赖皮！说好是赛跑的，怎么能用飞呢？巴泽尔肝颤地吐槽。
“嗵……嗵……”身后传来两声巨响。
咦？什么情况？这货不是在我前面吗？
“嗵……嗵……”又是两声，大地震颤，明明是火龙王的脚步声。但面前的火龙王却并没有丝毫移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巴泽尔感觉扭动自己脖子时用了莫大的勇气，但当他看到身后的情形时，吓的差点没背过气去。
没有错，身后还是刚刚那条火龙王，它还在流着馋涎，身上也还披着刚才它大闹时产生的灰尘。它也没有在赛跑中赖皮，它还是用走的。
那么前面这个呢？巴泽尔又转过头来。
也是一条火龙王，只不过看上去要干净些，没有馋涎也没有灰尘。气质也更高冷些，只拿冷眼看着他，一点也不急于用餐的样子。
巴泽尔连续不停地扭头回头确认，最终确认了事实，一个他无法面对的事实。
两……两条火龙王！
呵呵，耍无赖？二对一？
呵呵，你们还真是不要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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