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艾琳之箭

　　金龙晃的脑袋都晕了，可头上那家伙还在，就像是粘在了它头上一般。它忍不了，一分钟也忍不了了。它开始想别的办法。

　　它低下头，想用前爪把它挠下来，努力了好几次才发现自己前爪根本够不着脑袋，它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前爪竟然这么短。然后它又勾起脖子，用双翼接连往脑袋上拍。

　　巴泽尔连忙放低上身。

　　金龙拍了几次，都拍在了自己的龙角上，却始终够不着脑袋上的那个家伙，双翼还被龙角扎的有点疼。于是它又发现自己身上一样没用的东西——龙角。理由是它们保护敌人、伤害自己。

　　接连试了几个方法，金龙还是没能把巴泽尔从它脑袋上弄下来，它又陷入了懵逼之中，挺着个大脑袋直愣神。它想象着自己戴着一顶人形帽子的样子，就觉得看上去一定非常蠢。而身为黄金火龙王的它，绝对不允许自己看上去这么蠢。它左右扭头，寻找着能给它带来帮助的工具。

　　可周围只有片片废墟和仅剩的几座小木屋。

　　“拿脑袋去撞房子？”金龙立即否定了这个荒唐的想法，它认为这看上去就更愚蠢了。况且，有自己的龙角挡着，即使撞房子，也不能把那家伙怎么样。

　　寻来寻去，也没找到什么好办法。它不禁焦躁起来，它从没有面临过如此尴尬的处境。一直以来，见到它的人类都成了它的腹中餐。他们甚至到死都没能反抗一下。而这个家伙，还他妈的是个小屁孩，竟敢上来就骑到了它尊贵的脑袋上。而它呢，折腾了半天，竟然连把那货弄下来都弄不成。它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这使它不能接受。它要立即给脑袋上这家伙点颜色看看。

　　于是，它张开黄金双翼，一跃飞上天空，直向天穹。

　　巴泽尔仍然紧抓着两根龙角，随着金龙冲天而起。扑面而来的劲风吹的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他听到自己的衣服在猎猎飞舞，风从领口灌入，使他全身都沐浴在极爽的凉气里，刚才因为恐惧和紧张而流出的冷汗早已随风而逝。

　　他想，如果胯下的大家伙不是一心想致自己于死地的话，这种飞行的体验还是很不错的。这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奇妙感觉，扶摇直上，把地面远远甩在身后。纵身跃入无尽苍穹，感受着风与自由，一切忧愁都留在了大地，一切烦恼都不再来袭。他不禁强烈地羡慕起龙族来，他想不通，明明它们有这么棒的事情可以做，可为什么非要热衷于吃人呢？

　　金龙升到高空，开始耍杂技，翻滚、俯冲、旋转，想直接把脑袋上的家伙甩脱，或者吓晕，活活摔死丫的。

　　可这一切都只是徒劳，不仅毫无效果，反而给巴泽尔带来了异常丰富的飞行体验，他飞的如痴如醉。仰望天穹，是那么高；俯瞰大地，是那么远；游于其间，是那么美妙。他不禁长呼一声：“哇噢——”。

　　金龙一听他这声呼叫，脸上挂不住了。心想好嘛，你还挺美，把我当傻小子了，不答应！

　　它收起双翼，开始直线下降，高速坠落。

　　巴泽尔也不管它，心想你总不至于把你自己也摔死吧？

　　金龙果然不敢摔死自己，快要落到地面时，它猛然撑开双翼，拉起龙头，滑翔俯冲，变为平飞。

　　这是相当于带着巴泽尔上天旅游了一圈，自己累的跟个傻小子似的，还没达到目的。金龙恼怒异常，却又无计可施。

　　这时，它看到了一颗大树，在那片小屋后头的荒草地里。

　　它终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撞树！用脑袋中间撞树！看你还用什么挡？虽然做起来也显得很愚蠢，传出去更不好听，但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它决定就用这招了，反正这里也没别人，把头上这货直接撞死，也就没人能把此事传扬出去了。

　　于是，金龙调整方向，低空飞行，窝起脑袋，冲那棵大树飞去。

　　巴泽尔立即察觉了它的意图，这让他惊慌失措。其实在他骑上金龙脑袋的时候，也只是希望自己能在它脑袋上暂时保住小命。然后，撑到有人来救，或者运气好一点的话，这条龙主动去招惹那两个老家伙，那么，自己或许还有生还之机。而眼下，两个目标都还没实现，金龙就想不开要去撞树了。他能不惊慌失措吗？可是他又能做什么呢？他甚至连一只手都不能松开。

　　“手？不能松开？”这时，他突然灵机一动，三个字出现在脑海里——掌心雷！

　　眼看就要撞上了，姑且一试吧！

　　巴泽尔闭上眼，感受着空气中的雷元素，让它们向掌心汇聚，然后“滋”的一声，化作电光顺着龙角击打龙头上。

　　金龙只觉整个头部、面部一阵痛麻，像是被几百根针同时扎了一样。不由自觉地挤着眼怂了一下脑袋。

　　奏效了！巴泽尔见它如此，连忙准备施放第二个掌心雷。

　　可胯下的金龙却突然惨叫狂吼，全身抽搐扭摆，接着就失去了方向，跌落在地，又贴着地面滑出去老远。

　　“有这么夸张吗？”巴泽尔不敢相信自己的掌心雷竟有如此大的威力。可当他察觉到真正发生了什么时，不禁失声惊呼：“艾琳？！”

　　只见金龙的左眼里插着一支木箭，它的眼皮紧闭牢牢夹着箭身，从它眼缝中流出道道殷红血液。显然，那只眼已经瞎了。金龙此刻还在痛苦挣扎，低吼，抓挠。

　　而巴泽尔则一脸震惊地随着它的动作起伏、晃动。他赶紧扭头寻找着艾琳的身影，却怎么也找不到她。但那支木箭肯定是艾琳的，这一点他十分确定。

　　他找不到，金龙却找的到，它清楚的记得箭是从哪个方向射过来的。只是它当时因为巴泽尔的掌心雷而挤了一下眼，等到睁开的时候，箭已经到了眼珠子跟前了。那时它已经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了，连闭上眼皮都来不及了。最终，那支箭射进了它的左眼。

　　金龙怒吼着翻身朝刚刚那棵大树扑去，它要把藏在那棵大树上的家伙揪出来，一点一点折磨至死。

　　艾琳的确就躲在那棵树上！刚才她悄悄出门后，见巴泽尔已经在向西南方向发足狂奔，而那条黄金巨龙的注意力也已被他牢牢吸引住了。于是她悄悄穿到屋后，向西方的一棵大树跑去，并迅速爬到了树上，搭好了弓箭。她就等火龙王去追巴泽尔的时候，从后面给它来上一箭。虽然自知不能把它怎么样，但应该能吸引到它的注意力。这样火龙王就有可能往自己这边袭来，如果巴泽尔一直向前跑不回头的话，或许还能活下来。而自己……还说什么自己呢？只要他能活下去，比什么都好，不是么？

　　可是，事情并没有按她想象的路线发展，后面发生的一切令她简直难以置信。她看到了巴泽尔做出了最最勇敢的决定，这个决定也一度令他变得非常安全。但她却一直在提心吊胆，她知道，那头凶恶的黄金巨龙绝不会允许巴泽尔的肆意妄为，一定会想尽办法把他弄死。但她那时却无计可施，只能藏在大树上等待可以攻击的时机。

　　她也曾一度认为，也许这个时机永远不会到来了，她已经开始在想别的办法了。但，机会还是来了，虽然有点晚，却并没有迟到。

　　就在巨龙向她所藏身的那棵大树撞去的时候，她就拉满弓箭，将箭矢对准了它的左眼。她知道，她这支箭绝不能轻易射出，距离太远的话，一定会被金龙察觉到的，那样它只需要一眨眼就能挡住了，她现在还没有自信能射穿那条巨龙的粗厚眼皮。

　　她必须一击命中！

　　这样巨龙吃痛挣扎时，巴泽尔就可以借机从龙头上下来跑掉了。

　　所以，她一直等待着，等待着，等待着金龙靠的更近些，近到它来不及眨眼。

　　这时候，发现金龙撞树意图的巴泽尔发动了掌心雷，金龙挤眼了。

　　绝好的机会！

　　她知道时机已经成熟，在金龙眼皮将睁未睁之际，她手中的箭离开弓弦，破空而去。

　　最终，那支箭在金龙刚刚睁开眼皮的那一刻，抵达了它的瞳孔，并深深地刺了进去。

　　这条征战几十年、屠杀无以计数的金甲火龙王，在今日，被一个少年骑上了脑袋，被一名少女射瞎了左眼。

　　真是极大的讽刺！

　　金龙此时已经羞怒欲狂，怒吼着翻身朝那棵大树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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