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群英的统帅
城主大厅这边。
巴泽尔三人出去之后,大厅暂时陷入了沉默与安静之中……
良久,希尔达才问道:“奥斯,你怎么看?”
奥斯蒙德继续沉默了好大一会,才说道:“我还是不能同意这个方案。”
克拉伦斯与休伯特顿时“啧”出声来。
希尔达皱眉问道:“为什么?”
奥斯蒙德沉声道:“这不仅仅是进攻还是防御的问题,还是一个能不能打得赢的问题!”
“什么意思?”休伯特问。
“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是不足以与魔族大军抗衡的,如果贸然出城,多半有去无回,我不能冒这个险!”奥斯蒙德双眼目视着前方的虚无,神色肃然。
“嘁——”休伯特忍不住表示出自己的不屑,“奥斯,你现在也太怂了!”
“你懂什么?!”奥斯蒙德厉声喝道,“我能像你一样只会逞匹夫之勇吗?身为统帅,我必须为这几万条生命负责!”
“可你现在根本不像一个统帅,而更像一个胆小鬼!”克拉伦斯冷冷地讥讽。
“我胆小?!那是你们根本不知道巴卡斯的恐怖,你们谁都没跟它交过手!但你们难道忘记了赛德里克的死了吗?”奥斯蒙德对他怒目而视。
“我没忘!我也没忘他是因为救你而死,而你现在却像个缩头乌龟,连替他报仇的志气都没有了!”克拉伦斯的语气坚硬、冰冷。
“正因为我见到了他是怎么死的!所以我才绝不能再让这帮兄弟的命去白白送死!而理由只是为了替我报仇!”奥斯蒙德的脸看上去既愤怒又哀伤。
“那么你自己呢?奥斯,你是不是已经快把赛德里克的一切都忘了?”休伯特少有地露出了一张极认真的脸孔。
“我……怎么可能忘呢……“奥斯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是他这些年里与赛德里克交流的方式,每当他闭上眼睛,赛德里克就会立即出现在他眼前……
“喂!奥斯,你什么都好,就是太一本正经了!”
他总是这么说,与自己相反,他总是一个笑嘻嘻的人。
“喂!奥斯,你偶尔也该学着变通一下嘛!试试新花样,有时候真的不是实力决定一切哦……”
每次跟他切磋,都是他赢,虽然他不一定都是靠正大光明的手段。
“喂!奥斯,别老板着个脸嘛,你这样也太无趣了!”
每次他赢了,都要这么说。
虽然他比自己还小一些,但他总是一副老大哥的派头。
他是个游侠,一个血里带风的游侠,弱冠之年便已凭借一把巨剑踏遍整个大陆,他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危险,去哪全凭心情,他剑术高超,对魔族怪物从不畏惧,也从不留情。
他是个游侠,一个性格复杂的游侠,一个人面对远方的时候,他总会露出那种落寞的神情,但你只要一呼唤他,他回过头来就又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他善良正义,但又聪明狡猾;他游戏人间,却又有恒志明心,他明明剑术已经通神,但在见到克拉伦斯的精妙魔法之后,却仍缠着要学,真学起来,也确实能十年如一日地坚持苦练,最后,他成了大陆首位魔剑士。在此之前,剑士就是剑士,法师就是法师,从来没有人能二者兼学,二者兼精,但他做到了。
他是个游侠,一个会讲故事的游侠,也许是因为他去的地方太多,见过的人和事太多,无论何时,他总有一堆你没听过的故事,所有人跟他在一起都不会觉得无趣。
他是个游侠,一个很有魅力的游侠,也许是因为他太复杂又太有趣,也许是他天然就有那么一股子吸引力。总之,跟在他身后的人越来越多,连克拉伦斯和希尔达这种几百上千岁的老家伙也很喜欢他。最后,跟在他身后的人已经组成了一支军队,众人齐称他为“群英的统帅”!
那一刻,他笑的很开心,也笑的很落寞。
于是,他说:“我们去驱逐魔族吧!”于是,他便率领着群雄一直逐魔至于罗兰峡谷。
于是,他又说:“我们去夺回罗兰吧!”于是,群雄血战十日,罗兰城光复,他把大天使的遗物分给了另外四人,却独自抱着他的巨剑坐在台阶上冲大家笑。
那时候,自己也是觉得在他身后是很安心的呢。
于是,他又说:“我们去宰了巴卡斯那厮吧!”于是,一呼百应,群雄冲过狼魂要塞,直奔昆顿的前锋司令官巴卡斯的兵营。那时有个叫奥斯蒙德的蠢货也跟着他一路杀进了巴卡斯的休息室……
可是巴卡斯还是太强了,面对它挥下的巨斧,奥斯蒙德当时都吓懵了。可在那个时候,那个叫赛德里克的男人挡在了奥斯蒙德的身前,巴卡斯的巨斧从他的后背贯胸而过……
直到最后,他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喂……奥斯……这次……我怕是……不行了,到这个时候……你都不给老子笑一下……简直太……不给面子了……”
这是他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若不是依靠克拉伦斯的小挪移术,群英连这位统帅的尸体也得不到。
这位群英的统帅就这样走了,关于他个人的事情,人们都知道的不多。他就像突然从风里来,又倏然回到风里去了……
……
奥斯蒙德缓缓睁开眼,此时,他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显得有些浑浊了。
这时,休伯特仰头望着天花板,神色怅然地问:“那你还记得他说的那句话和那个故事吗?”
“哪句话?哪个故事?”奥斯蒙德问。
“有时候真的不是实力决定一切!”休伯特说,“还有沙漠南北的那两个国家的故事。”
奥斯蒙德又悠悠回忆起那个讲故事的人和那个故事,那是一个无风的冷夜,赛德里克拿树枝拨弄着火堆,开始讲起了他的睡前故事:
“从前,沙漠的南北有两个国家,他们从来不知道对方的存在。直到有一天,北国的一个旅人在沙漠里迷失了方向,来到了南国,他立刻被南国的繁华盛景惊呆了,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象。后来他回到北国,把南国的种种告诉了国王。北国国王便动了吞并南国之心,可他知道自己国力远不及南国。怎么办呢?他想到了一个主意。他倾一国之力组建了一支骑兵队,携带粮草辎重绕到南国以西。然后在南国人最懈怠的休息日突然全部冲杀进去,每人都是黑衣蒙面。几乎是瞬间就对南国造成了重创。但南国人也不是吃素的呀,他们也迅速做出反应,集合军队准备反击。可是这时候,北国骑兵却不见了,消失在了西方。只留下一张讨伐文书,上面写着‘三年之后,来灭你国!’,你们猜,后来发生了什么?”
大家都摇摇头。
赛德里克便接着讲道:“一开始,南国数次组织军队向西寻找,可怎么也找不到那些骑兵,后来便也不找了。南国开始人心惶惶,开始传出什么‘天降奇兵’的说法,‘三年末日’论也大行其道。人们开始不再奋斗,不再发展,开始醉生梦死,得过且过,准备迎接三年后的末日。南国的国力在以极其恐怖的速度下滑着。等到三年之后,北国再次杀来的时候,南国人已经只能束手待毙了!南国就这样被北国吞并了。”
当时,所有人听完这个故事都长久地默不作声……
……
“你的意思是,现在我们应该像北国一样奇袭魔族大军,让他们感受到恐惧?”奥斯蒙德望向休伯特。
休伯特蓦地把仰着的脑袋甩下来,瓮声瓮气地答道:“你想多了,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就是个被吓怂的南国人!”
“你!”奥斯蒙德大怒,猛地一顿大天使权杖,“赛德里克已经死了,他死了!所以他的理论是错误的!”话音完了,金属嗡鸣声还久久地回荡在大厅里。
“哎!一开始就不该让你坐这个位子。”克拉伦斯冷冷地说。
盛怒之下的奥斯蒙德直言道:“可是我现在已经是了!五人议会,需要超过半数表决才能罢免我!你们上次不是试了吗?反正我相信希尔达还是会支持我的!”
这次希尔达没有冲上去让他叫奶奶,而是长长地哀叹一声:“奥斯,我投反对票并不是因为支持你,而是……”
她话未说完,突然一名哨兵跑进大厅报道:“禀城主,精灵族大军突然出现,现在已经在悬崖之上扎营了,看样子,来者不善!”
奥斯蒙德还没说话,希尔达就一拍椅子站了起来,怒道:“这个蠢货!我去看看!”话音未落,已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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