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要抱抱
穆然真心觉得这个小警察可爱，这么严肃的时候，怎么可以说出来这么好笑的话来。不紧不慢的说话，敢情，即将心惊胆颤的那个人不是他是吗？
看看那个头儿，刷的一下，脸色就变了，跟吃了苍蝇一样的难看。
也是可怜，本来是想讨好局长的侄儿，想要挑顾行知这个软柿子来捏，哪知道这个软柿子是块捏不动的石头！
顾行知可不是好欺负的人。
明知道那个警察怕了，不敢再动他，他越是要催促着那个警察动他。
“他不敢铐，你来吧。”顾行知两只手腕靠拢，对着已然冷汗连连的警察，温柔的说，“不要搞特殊，还是怎么样就怎么样，既然我是罪魁祸首，就应该把我带回去警察局，你要是不把我拷上，我是真的会打人的。看看你的青爷，你有胆子试一试吗？”
警察恨不得给顾行知跪下了，一边抹汗，一边卑躬屈膝的说，“二少，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您来，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和我计较。”
顾行知站了起来，走到穆然的旁边站定，意有所指的说，“警民一家亲，要说起来，我们可真是一家人，今天这事儿嘛，我不搞特殊，你不用惦记着我顾二少的身份，就一句话，你本来该怎么处理的就怎么处理。反正，你的青爷，我打了，也踹了，他也没讨到什么好，事情要不了了之，我也没什么的。小然然，你意下如何？”
穆然煞有介事的点点头，配合着顾行知说，“我也没什么的。早知道青爷是警察局局长的侄儿，这事儿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
穆然看着那个警察，“要不，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警察哪儿敢。
本来就是青爷有错在先，何况惹到的还是顾行知，这件事要是就这么算了，说不定，明天就会有上级的人来查明真相。
这事儿，谁担待得起？
“二少，穆大小姐，您们放心，这件事情，影响恶劣，我们一定会彻查的。”警察站直身子，客客气气的给两人敬礼，又对一边傻眼的司机师傅说，“麻烦提供一下公交上的监控。”
“头儿。”扶着青爷的那个警察，问，“是先送青爷去医院，还是先打电话给局长？”
话没说完，就被踹了一脚。
“先带去警察局做笔录！”为首那个警察说。
“等等。”顾行知牵了穆然的手，问，“是不是差点儿什么？”
青爷面色灰白的走到穆然跟前，步伐艰难，显然是伤得不轻，他捂着肚子，深深给穆然鞠了一躬，“穆大小姐，对不起，是我起了色心，对您动手动脚的，还说了不好听的话。对不起了，穆大小姐。”
一米八几的个儿，说低头就低头，顺道歉就道歉，没有心不甘情不愿，没有怀恨在心，单是看态度，还是不错的。
穆然冷哼，“我不为难你，你也别敷衍我。刚才你既然是当着全车的人说我这不对那儿不好的，就该出去，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自己是咸猪手，是人渣，作为利息，把这句话说三遍！”
青爷被警察带着出去，当着众人的面说，“我是咸猪手，我是人渣！我是咸猪手，我是人渣！我是咸猪手，我是人渣！”
还算不错，没有遮遮掩掩的，一口气就把话高声喊出来了，一声比一声大声，足够所有人听到了。
青爷喊完，周遭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骂声。
青爷被另外两个警察带上了警车，为首的警察低声问顾行知，“二少，您放心，这件事，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顾行知嗤之以鼻。
要不是有身份在，警察就该是对着青爷说的这句话，身份地位，在很多时候，都太重要了。
宁城的腐败，看来已经深入骨髓，不是一天两天，一个人两个人的事儿了。
顾行知面色冷淡的说，“你们处理吧，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事儿多，没空搭理你们。”
只是看了一眼一边已经吓傻的男人。
男人不清楚顾二少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但看警察和青爷在人家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也怕了。
不等人说，赶紧就和穆然道歉，“穆大小姐，我嘴欠，说了不该说的话，我认错，我给您道歉，对不起，穆大小姐。”
“你还是需要耐心等待一下，律师会联系你的，刚好，你可以和青爷做个伴儿。”
顾行知说完这句话，牵着穆然的手直接下了公交车。
车外边全是看热闹的人，说好的也有，说不好的也有，打抱不平的有，高声咒骂的也有，人生百态，都在这一刻表现得淋漓尽致。
穆然想起了她出嫁的时候，也是这样，无数张嘴议论着她，说她可怜，说她可恨，说她这样，说她那样，说什么的都有。
那个时候，她是一个人人都可以议论的笑柄，没有人会护着她，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在她身边，为她说一句好话。
现在，至少还有顾行知，至少，顾行知从一开始到最后，都是护着她的。
顾行知，顾行知，穆然心里默默念着顾行知的名字，竟然觉得这这个名字说不出的温婉动人。
有这样一个人陪在身边，牵着她的手，从万千流言中走过，真是好。
想到这儿，穆然回握住顾行知的手，由着顾行知牵着她走过人群，沿着斑马线，朝着对面走去。
走过斑马线，走过街对面，走进一条僻静的巷子，顾行知还是一言不发，脸上阴沉沉的，还是在生气。
穆然为了逗顾行知开心，故作了笑容，问，“我都不生气，你生什么气？那两人，一个被你吓得魂儿都没了，一个被你打得鼻青脸肿，都没讨着好。警察不是把人带去了吗，你等着结果就是了，不要想这想那的。”
顾行知的脚步停下了，他扭头看着穆然，眼里的情绪，居然是愤怒的，那愤怒，不仅是对着那欠揍的两人，还对着穆然。
穆然摸不着头脑，她难道做错什了吗？可是被人占便宜，那也不是她想的，事先，她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就讨厌你这副样子！”顾行知一下子甩开穆然的手，细数穆然的过错，“在学校时，别人中伤你，你不管，刘子伊说你坏话，你也不生气。现在，你被人占了便宜，众目睽睽之下受了难堪，你还是这么一副淡定的模样，要不是亲眼目睹了，我都要怀疑，今天受欺负的人是不是你。穆然，我都那么难过，作为当事人，作为受了欺负的人，你不哭不闹，还反过来安慰我，你的心里面，到底在想什么？你的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我怕我穷其这一生都看不透你，你到底经历过什么，能做到这么置身事外，能这么云淡风轻？”
原来是气她太平静了，给她打抱不平呢。
可是，世界上那么多的事情，每一件都要去笑去哭的话，有多少情绪能够放在上头。
她受了欺负，她当场就打了，踢了，现在，欺负她的人已经被警察带走了。明知道警察会给她一个结果，她还生气做什么？
生气，只是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与其在别人的错误里深陷不出，不如早点儿看开，至少，没给自己心里添堵。
“顾行知，世界上那么那么多的人里面，有很多人会遭受今天我所遭受的，但是他们里面，有几个人能够得到道歉？有几个能够得到公道？我当然不应该再生气了，因为我有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他帮我拿来了道歉，也帮我拿来了公道。我很庆幸身边有这样的人，也希望他越来越强大，让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少，最好是再也不要再让这样的事情出现。”
穆然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都是星星。那是对顾行知的赞许，也是对顾行知的期许。
帮了她一个人不算什么，她是真的希望，有朝一日，顾行知能有足够的能力，去解决这样的事情。
她相信顾行知，顾行知是有这样的能力的。
顾行知却是嘴一撇，“那又怎么样？今天，你受了欺负，我却连痛痛快快的打人一顿给你出气都没有，尽管我想，想真的剁了他的手，可是我不能，就因为我是军人，我可以保家卫国，却没有办法当一个平常的男人，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想想事情的后果，都要想想身份被人知道后会产生的影响。我从来没有不知道，军人背后还有这样难过的时候。”
穆然就知道，顾行知是生自己的气了。
气自己没能给她出气。
可是已经够了。比起顾行知不管不顾的给她出气，他更愿意顾行知时时刻刻都不忘记军人的担当，像这样知道分寸，是最好的。
“行了！再说就矫情了！”穆然笑了起来，跟顾行知说，“就当被狗爪子扒拉了两下！我俩也别往前面走了，我没走过这条路，都不知道走去哪儿的。别再遇上人贩子，被人贩子抓去了。”
顾行知终于笑了，只是笑得敷衍，并不像是真的把这事儿放下了。
他松开穆然的手，张开了双臂，“女朋友，求抱抱。”
穆然直摇头，到头来，她还得哄顾行知开心。
顾行知啊顾行知，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居然能赶上她这么一个好脾气的。
穆然想着对自己的夸奖，自己都没忍住笑了。
她张开双臂，就要去抱顾行知，哪知还没挨到，就被顾行知一把抱在了怀里。
顾行知抱着穆然，头搁在穆然的肩膀上，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问，“穆然，你以后会不会嫌弃我没用？我以后正式入了部队，有了官职，事情更加多了，又不能天天陪在你身边，遇到什么事情都只能你自己扛，你肯定会觉得我没用。”
“你想太多了。”穆然说。
“真的？”顾行知的语气明显愉悦了，“以后真的不会嫌弃我没用？”
穆然点头，“当然了，你现在也没用啊，除了蹭吃蹭喝，你什么也不会啊，连最拿手的洗碗都要浪费资源。”
顾行知的脸彻底黑了，“我又不是说这个，我不会的那些事儿，不管做饭洗碗，我都会好好儿学的。我是说以后，以后！”
穆然拍拍顾行知的后背，“那你就真的是想多了，你啊，学不会的。”
顾行知说不出来话来了。
穆然说，“差不多得了，公共场合搂搂抱抱的多不好，被人看了，说不定我俩的早恋就要公之于众了，站在国旗下进行自我检讨，我可不想有这么自豪的一刻。赶紧的，撒手了。”
能让穆然主动抱抱，已经是意外的收获了，况且，今天这事儿，最难过的本来就是穆然......顾行知得了便宜也不敢卖乖，穆然让撒手，他就乖乖撒手了。
“不去商场了吧？反正也没有开门，货也没到，现在去看，也看不到什么，就不去了吧。”
看顾行知的脸色，也是没心思去的。
穆然指着路边的一家咖啡馆，说，“进去坐坐吧？我看着装潢挺不错的，要是味道也好，以后可以常来。”
穆然迈开步子往咖啡馆走，顾行知迈步跟上，主动给穆然推开了玻璃门。
两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等到咖啡上来，顾行知拿了方糖就往杯子里放。
穆然细细数着，一块，两块，三块......
等到顾行知去拿第五块的时候，穆然忍不住出手了，啪的一下就打在顾行知的手背上。
顾行知被打得赶紧缩回手，皱眉看着穆然，“不让吃糖，喝咖啡也不让加糖？你再这样，再这样……我之后都不吃了，任何甜的，我都不吃了。”
“你说不吃能吓到我吗？不吃就不吃呗。”
想吃的又不是她，难受的又不是他。
“好吧好吧。”顾行知抿着嘴笑，一只手放在嘴边，小声对穆然说，“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
穆然不敢苟同，眼神示意顾行知看看吧台处那个小姐姐的眼神。
“我只是觉得不好意思，小姐姐看了半天，肯定是真的心疼她的方糖。要是每个客人都像你这么能吃，人家都亏本儿了。”
顾行知不同意穆然的看法，“她那不是看方糖，是看我！”
“也是，顾二少长得俊，回头率百分百，怎么可能有除我之外的人不受这样的美色的诱惑？”
穆然说笑也是一本正经的，偏偏，她说出来的打趣儿的话最能让人无地自容。
顾行知被臊得面红耳赤，说什么都不对，只能闷头喝咖啡。
穆然端起咖啡，小小抿了一口。
顾行知惊讶，“不苦吗？”
“各有各的味道，比起加糖的，我更喜欢原味的，你要不要试试？”穆然把咖啡往顾行知面前推了去。
顾行知看着穆然的咖啡杯子，蠢蠢欲动。
却不放心，“不苦？”
穆然摇摇头，不苦。
顾行知端起了杯子，再次确定，“真的不苦？我没喝过不加糖的，你别骗我。”
穆然想了想，认真的说，“不整你了，实话说吧，小口喝苦，这咖啡就像中药，喝大口一些，就不苦。”
顾行知对穆然的话深信不疑，端起杯子，大大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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