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食死徒

　　“太迟了吧。“安德鲁告诉他，现在刚好有心情来点善意的谎言。“菲利普，警方已经知道你了，我亲自告诉他们的，我也告诉魔法部了。你应该从来没听过魔法部对吧？菲利普？他们就像是超能力伙伴和宗教裁判所的混合体，你会爱上他们的，他们会像收垃圾一样照顾你的。天啊，你还真是个有趣的猎物。“

　　一阵沉默。“不可能。“他说。“你骗鬼啊，安德鲁，你在说谎。“

　　“如果你觉得我是在说谎的话，那就当没听到吧，不过你得多想想。“安德鲁告诉他。。“喔对了，还有伯恩哟，我已经告诉他你的身份和位置了。“

　　“你这狗娘养的。“菲利普说。“你这狗娘养的蠢蛋，是谁叫你来调查的？啊？是伯恩吗？他把你从街上带走就是为这档事吗？“

　　安德鲁笑了，无力地笑。架子上掉下来一个着了火的橱子，砸在安德鲁脚边的地砖上。热得要死，火势继续延烧着。“你永远想不出来，对吧？菲利普？“

　　“是谁？“菲利普对安德鲁狂啸。“你这混账快说是谁！是摩妮卡那个臭婊子吗？还是她的婊子朋友珍？“

　　“两好球，三振出局，攻守交换。“安德鲁回答。他妈的，只要安德鲁让他一直讲话，也许就能让他在房子里多待一会儿，跟安德鲁一起上西天。倘若安德鲁能让他更抓狂，他就有可能会犯下错误。

　　“别一直跟他讲话啦。“贝琪特说。“他手无寸铁，我们干掉他然后赶快出去吧，不然我们都会死的。“

　　“来啊。“安德鲁用愉悦的口气说。“他妈的，反正我只剩烂命一条。我会用火球把这房子炸上天，到时你们就知道广岛原子弹只不过是小孩放的鞭炮。有种就来啊。“

　　“闭嘴。“菲利普大吼。“安德鲁，到底是谁叫你来的？是谁？你这混账东西快讲。“

　　如果安德鲁供出摩妮卡，那他一旦逃出去后一定会去找她算账。安德鲁绝对不能冒这种险，所以安德鲁的回答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菲利普，你去死吧。“

　　“去把车发动起来。“菲利普咆哮道。“从阳台出去，楼下的蝎子是见人就杀的。“

　　安德鲁听到房内有声音，有人走出门，跑到屋后悬空的阳台上。火势继续在延烧，浓烟在空气里蒙上了厚厚的一层霾。

　　“安德鲁，我得走了。“菲利普告诉安德鲁。他的语气很温和，听起来似乎很愉快。“不过我得先让你和某个东西碰碰面。“

　　安德鲁觉得有一丝丝的反胃。

　　“萨克。“菲利普低语道。

　　魔力波动着，空气中传来阵阵闪光并开始旋转。

　　“萨克。“菲利普再次低鸣，这次更为大声，更为坚决。安德鲁听到了一种声音，一种尖细的嘶嘶似乎从极远的地方传来，飞快逼近。黑巫师叫了那名字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他的声音可说是在尖叫了。“萨克！“

　　屋内响起了一阵雷鸣声，还有一种令人作呕的硫黄味传来，安德鲁冒险把头伸出长桌外一探究竟。

　　菲利普站在通往木阳台的横拉式玻璃门旁，橘红色的火焰萦绕在靠他那一边的天花板上，烟雾不断往下冒，使得整间房子看起来都阴森森的。

　　蹲在菲利普前方地板上的是那晚被安德鲁驱除掉的那只蟾蜍魔。安德鲁知道并未杀死它，像这类的恶魔是不会被杀死的，你只能毁掉当它们来到凡间时自己创造出的实质形体。只要再召唤它出来，它轻而易举便能再创造出一个新的形体。

　　蹲在菲利普身前的那东西有着一对闪电般的青色眼珠，眼中充满红色的怒火，往上直盯着黑衣巫师看。它全身颤动，急欲扑向那巫师，把胆敢召唤它来到此地的那个凡人撕成碎片。

　　菲利普的双眼睁得更大，看起来也更为疯狂了，流露出着魔般的专注眼神。他缓缓把头侧向一边，仿佛视线和地平线并不一致，而他想借由此动作来做调整。安德鲁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已经把第三只眼给合上了。安德鲁不想看那东西本来长得什么模样--安德鲁也不想正眼瞧见菲利普真正的模样。

　　那恶魔最后发出了沮丧的嘶叫声，接着转过身来对着安德鲁低声嗥叫。菲利普仰起头狂笑，对他所召唤出的那只恶魔拿他没辙而感到洋洋得意。“看到了没？安德鲁？强者生存，弱者只能被撕成碎片。“他对着安德鲁拍了拍手，并对那恶魔说：“杀了他。“

　　安德鲁挣扎着撑起安德鲁的腿，将身体重量倚靠在那长桌上，面朝着那只起身开始向安德鲁缓步走来的恶魔。

　　“天啊，菲利普。“安德鲁说。“我还真不知道你愚蠢到这种程度。“

　　菲利普的微笑马上又变成了狰狞的冷笑。安德鲁看到惊恐碰触着他的眼角，虽然已占了上风，但他还是不能确定自己的胜算，而安德鲁的嘴角则是露出了一丝浅笑。安德鲁将视线移到那恶魔身上。

　　“你实在不该就这样把一只恶魔的名字乖乖奉送给别人。“安德鲁告诉他，吸了一口气，然后以命令的语气呐喊：“萨克。“

　　恶魔停下脚步，当安德鲁叫它的名字并用意志力对它怒喝时，它痛苦并愤怒地呼啸出一声长嚎。

　　“萨克。“安德鲁再次吼叫。突然间安德鲁感觉到恶魔的存在了，在安德鲁的脑中散布着湿滑的黏液，宛如一只蠕动着的有毒蚯蚓。安德鲁的脑袋里开始有压力，安德鲁的太阳穴出现可怕的压力，那股力量大到让安德鲁感到一阵晕眩，并且几乎要害安德鲁失去平衡，跌坐回地上。

　　安德鲁设法想要再说话，但那话语却梗在安德鲁喉咙里。倒是那恶魔抢先发出嘶声，安德鲁脑中的压力更大了，它想逼安德鲁退让，让安德鲁放弃挣扎，这样它就可以对安德鲁为所欲为了。它眼中的青色闪电变得无比明亮，夺目到让安德鲁无法直视。

　　怪得很，安德鲁此刻居然想到小小的珍妮---摩妮卡的女儿，安德鲁也想到赫敏脸色苍白、不醒人事地在雨中躺在担架上，安德鲁还想到了塔莱，她蜷缩在安德鲁身边，无力脱逃。

　　安德鲁已经击败过这只青蛙一次了，安德鲁可以再击败它一次。

　　安德鲁大声念出恶魔的名字，这是第三次，也是最后的一次，安德鲁的喉咙灼热且疼痛。那一声念得有点含糊不清而且不太完美，有一刻安德鲁以为大势已去，不过萨克又嗥叫了一次，之后就狂暴地对着地板猛撞，它挥舞四肢的样子活像只中了毒的虫，把地板撕开了一长条缝。安德鲁全身发软，虚脱的感觉差点让安德鲁昏厥过去。

　　“你在干嘛？“菲利普用高八度的尖锐声调说。“你在做什么？“他惊惧地瞪着那恶魔。“杀了他！我才是你的主人！杀了他！杀了他！“恶魔愤怒狂叫着，将它那炙热的眼神移到安德鲁和菲利普身上，似乎在决定要先吞噬谁。最后它的眼神停留在菲利普身上，菲利普脸色发白，跑向门口。

　　“喔，你别想跑。“安德鲁嘟哝着，丢出最后一道法术。这是最后一次了，安德鲁的魔力所能施展的最后一发法术，狂风将安德鲁从地上抬起。安德鲁冲向菲利普的样子像是一发很不雅观的人体加农炮，把他从门口撞开。我们越过那只笨拙地想扑过来的恶魔，朝着楼中楼的栏杆飞过去。

　　我们落在俯瞰着楼下房间的楼中楼边缘，四周乱成一团，黑色的浓烟四溢，还有红红的火光。空气已经热到几乎无法呼吸。身体突然又一阵剧痛，从来没想过疼痛可以到如此销魂的程度，安德鲁吸了一口气。浓烟烧灼着安德鲁的喉咙，让安德鲁咳嗽并喘起气来。

　　安德鲁抬起头，火势已经延烧到各处了。恶魔就蹲在我们和惟一的出口之间。楼中楼之外是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大火和浓烟--诡异而深色的浓烟本来应该要飘上来的，却像是伦敦的大雾一般沉在地板上。那疼痛可真是太妙了，安德鲁根本就不能动了。空气稀薄到安德鲁连吸气惨叫都没办法。

　　“你这个混账。“菲利普大声嚷道。他恢复平衡后，狂怒地把安德鲁拉向他的脸。“你这个混账。“他又骂了一次。“怎么回事？你干了什么事？“

　　“摩法戒律第四条：禁止以胁迫方式束缚其他生物。“安德鲁厉声道。喉咙快痛死了，每讲一个字都很辛苦。“所以我进行干涉，切断你对它的控制，但它也并未受我控制。“

　　菲利普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

　　“它自由了。“安德鲁证实道，瞥了恶魔一眼。“而且看起来很饿。“

　　“我们该怎么办？“菲利普说。他的声音颤抖着，而他也开始摇晃安德鲁。“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等死吧。“安德鲁说。“他妈的，安德鲁本来就打算这样做。用这种方法最起码可以把你一起拖来陪葬。“

　　安德鲁看见他匆匆看了恶魔一眼，再回头看着安德鲁，眼神充满了恐惧，盘算着该如何做。“和我合作。“他说。“你以前阻止过他，你一定还能做到的。我们可以一起打倒他，然后离开。“

　　安德鲁打量了他一阵子，不能用魔法杀死他。安德鲁也不想，这只会让安德鲁被判断头刑。不过安德鲁可以袖手旁观，而安德鲁正打算这么做。安德鲁朝着他微笑，闭上眼睛，什么事都不做。

　　“安德鲁，我靠你妈的。“菲利普气急败坏道。“它一次只能吃一个人，而我会让你变成那个人的。“他拉起安德鲁，想把安德鲁推向那只恶魔。

　　安德鲁顽强抵抗，和他扭打成一团。大火到处肆虐，浓烟乱窜。恶魔愈走愈近，闪电般的双眼在犹如地狱的幽暗中闪闪发光。菲利普比安德鲁矮，比安德鲁壮，比安德鲁适合玩摔跤，而且他身体并没有挨一枪。他把安德鲁抬起来，差点就要把安德鲁抛出去，不过安德鲁动作比较快，用右臂给了他脑袋一拐子，再用赫敏手铐悬荡着的那一边缠住他，阻止了他的企图。他设法要解开，不过安德鲁紧紧抓住他，拉着他转了个圈后撞向楼中楼的栏杆，我们都失去平衡，跌了出去。

　　正所谓负隅顽抗。安德鲁双手朝着栏杆胡乱挥舞，抓住了栏杆底部，不让自己掉进底下翻腾着的浓烟中。安德鲁往下扫视，看到了其中一只发着褐色油光的蝎子甲壳，带刺的尾巴高高举起，活像是根船桅杆，穿透了至少四英尺厚的浓烟层。整个房间都是喀啦声和沙沙声。即使是惊鸿一瞥，安德鲁也刚好可以看到两只蝎子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一张沙发扯得粉碎。它们耸现于沙发的残骸上，尾巴晃动得宛如高尔夫球车尾的旗子。真是要命。

　　菲利普在安德鲁左边，他抓住栏杆的位置比安德鲁高一些，表情因仇恨而变得扭曲，直瞪着逼近中的恶魔。安德鲁看到他吸了一口气，企图跨稳一只脚并空出一只手来指着那只接近中的恶魔，准备发动某种魔法攻击或防御。

　　安德鲁不能让菲利普得逞。他完全没受伤，假如让他击倒恶魔，他就有可能溜走，所以安德鲁得告诉他一些会让他气到抓狂并把安德鲁的头拧断的事情。“喂，菲利普。“安德鲁大喊。“是你老婆，是摩妮卡告你的密。“

　　那句话好比拳头般给了他重重一记，他转过头来看着安德鲁，脸整个气到歪斜。他开始对安德鲁念念有词，也许是一道能把安德鲁炸烂的咒语，不过那只恶魔在发出了一声怒吼后，咬上了他的锁骨和颈部，打断他的施法。安德鲁听到骨头碎裂的清脆声响，菲利普痛苦地发出惨叫，手臂和双脚剧烈抖动。他试图把自己推离那恶魔，那只怪物开始失去平衡。

　　安德鲁咬紧牙关，设法撑住，有只蝎子往安德鲁跳了过来，褐色的油光闪亮亮，安德鲁赶紧抬起脚，刚好躲过它双螯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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