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九 旧日恩仇(9)
三人在城郊仍换上之前的粗布衣服,扮作驮柴草进城变卖的平民,混入了城中。进入城中,在东城找了一间小旅馆住下。那间旅店在一条小巷中,甚为僻静。为了掩藏身份和耳目,三人扮作三兄妹,要了两个房间,朱相如一间,璇规和秦桑若一间。
三人安顿下来,然后便到城中大街一探究竟。衡州城不大,但却是湖南的一个重镇,物产丰富,自古为鱼米之乡,吴三桂之所以选中此城为都,绝大部分是看中它所处的地理位置,及丰阜的物产资源,一旦打起仗来,粮草易集,近退由己。三人穿街过巷。只见城里面人烟辐凑,集市繁华,十分热闹,只不过随处可见手执刀枪的吴兵,四处巡逻,见到陌生人便截住盘问。朱相如随便找了一个人一问,原来衡州城作为吴三桂的新都,为了保证皇帝的安全,以防清兵奸细混入,故而一天十二个时辰均对全城进行盘查,十余天前,曾有数百清兵奸细扮作百姓混入城中,并潜入宫中行刺,惊吓之余,大周皇帝吴三桂竟然吓病了,至今尚未痊愈。朱相如听了微微冷笑。
三人不敢在外久留,沿路返回旅店之中。秦桑若道:“吴三桂枉称一世英雄,居然被几个鞑子吓破了胆,真是贻笑天下。”朱相如道:“他起兵数年,起初势盛,本来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越过长江,将清廷捣毁,不料他却犹豫不决,迟疑观望,让康熙有了喘息之机,以致于错失大好时机,可见他难成大事,只不过在此苟延残喘而已。”璇规道:“他逆天而行,连老天爷都不帮他。如今清兵气盛,吴兵日衰,长此下去,吴三桂必败。”
朱相如道:“师妹分析得有理。我今晚便潜入皇宫,取那老贼狗命。”秦桑若道:“白天吴兵盘查甚严,便连皇宫的具体位置都来不及问清,朱大哥你又如何得知?”朱相如道:“这个容易,将店小二叫来一问,不都全知道了。皇宫巍峨壮丽,住在城中之人又岂会不知。”
秦桑若抚掌说道:“对了,我怎么没想到这层。”当下叫来了店中伙计,赏了他一块碎银,小二无意间发了笔小财,心中高兴,侍奉得更加殷勤。
朱相如问道:“小二哥,这衡州城被定为大周国的国都,皇宫一定是雄伟壮丽了?”小二道:“客官,你们是外省人,这大周定都我们衡州城,成立的当天,哪叫一个热闹,看热闹的人将道路都堵塞了,还踩伤了不少人呢?”璇规道:”如何热闹法,给我们讲讲,也让我们享享耳福。”那小二是个能说会道之人,便把当日吴三桂举行定都仪式的景况绘声绘色的描绘了一遍,只讲得唾沫横飞,当中不免有许多添油加醋的成份,朱相如三人微笑而听,并不插话,待他讲得够了。朱相如这才问道:“你们这大周吴皇帝的宫殿座落何处,我们几人听你讲得心痒痒,真想去瞻观瞻观,见见世面。”
那小二讲得兴起,道:“大周皇宫真是金碧辉煌,客官你们不去看看真是枉来一趟衡州了。皇宫建得宏伟雄壮,正处在城北,占地足有好几百亩,当时为了修建皇宫,将城北居民迁走了上千户呢。皇宫名为万寿宫,我们大周吴皇帝想千伙万代,故取了这个名字。只要你们出门往北走,远远便可望见万寿宫的高楼了。只要一打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啧啧。”小二一边说一边赞叹。璇规问道:“大周国成立,朝廷对百姓如何?”小二迟疑了一会,说道:“这个嘛,官府中人对百姓吧税收是重了一点,说是要与鞑子打仗,筹集军饷。衙役日常里对百姓搜刮勒索也是有的,唉,天下乌鸦一般黑,谁当皇帝不是这样。”他有点害怕,不敢再往下说了。
三人对望了一眼,秦桑若插开话题,道:“小二哥将万寿宫说得如同玉皇大帝的灵霄宝殿一般,我恨不得现在就去看看。小二哥,你将万寿宫说得那么漂亮,你进去过吗?”小二一楞,讪笑道:“客官,小的那有这福气啊,我也是听其他人说的。”说完便退出门去了。
朱相如道:“衡州城本小,比昆明城尤有不如。不用问人,便可寻到。今晚三更,我便先去探探情况。”璇规和桑若道:“我们和你一起去。”朱相如摇了摇头:“你们俩在房中呆着,我一人去,更为方便。再说,为报大仇,我不想他人帮助。”二姝了解他的心情,不便再说什么,三人叫了晚膳吃了。
到了三更,朱相如背了长剑,换了紧束衣服,一溜烟从客店出来。此时的衡州又称为应天府,作为吴三桂新建的国都,天一黑便实行了宵禁,是以城中空荡荡并无一人。只闻得更夫的梆子声和远处的狗吠声。朱相如施展开轻功,忽而上房,忽而下地,当真是飘若惊鸿,遇到街上巡逻的卫兵,便闪在角落里或跃上房顶,一路向北,轻轻松松地到了北城。夜色之下,远远便可看到万寿宫那黑魆魆的飞檐,像传说中的怪兽,静静地矗立在黑暗之中。
朱相如来到皇宫后墙外面,避开一队巡查的卫兵,一提气,两足一蹬,跃进了皇宫墙内。那万寿宫虽然远远可见,处在皇宫的最中心,因为楼高的缘故,感觉便在近前,可离后门着实不近。好在皇宫颇大,里面亭台水阁,假山水池,地形颇为复杂。虽然时有侍卫经过,但要避开却十分容易。
朱相如展开轻功,快速向万寿宫奔去,距万寿宫约摸数十丈之远时,只听见楼里面有人大声叫嚷起来,整座楼的灯光便在眨眼间便全部亮了起来。原来万寿宫共有八层,近十丈之高,吴三桂为了显示自己的雄才大略,古今无二,称帝之前,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修建了这座巍峨壮观的宫殿,平日里朝会、食宿大多都在此楼中,他日常里住在三楼之上,之前只有三层和四屋有灯光透出,此时一有响动,其余楼层的侍卫太监立即警觉,灯光立时全部这起,将整个宫楼的前后周围照得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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