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珍贵的东西
等到了抢救室,梁书弗才知道原来人在重病时是什么模样。
纪广福面色灰暗,眼窝严重下陷,本就瘦削的身形在病床上看着更是小小一团。
他的脖子上连着呼吸机,胸口的起伏几乎忽略不计。
孙秀芹的眼睛立刻红了,“作孽,那些人怎么能那么狠心!”
在来的路上,女儿已经和她说了纪师傅的事。
梁书弗的拳头也紧紧攥起,她深吸了几口气,声音有点紧绷,“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法了吗?”
宋征摇头。
“目前只有15%的生存率,除了看老头子的身体底子,还要看他的求生意志。”
梁书弗上前,握着纪广福露在外面的手,冰冷的触感让她的手指不自觉地痉挛了一下。
“纪师傅,您现在已经回虞县了,您那侄子一家也被公安抓了起来,以后没人能再伤害您了。
对了,您教我的那些手艺,我现在用得可熟练了,但就是打版上总是有点不得要领,还想问问您哪里出了问题?
前几天我去了宁市给您带了一把尺,是您常用的那个牌子,等您康复了试试合不合手。
宁市的服装展览会上有一件刺绣的裙子特别精美,我把图案画下来了,我猜您肯定也会喜欢的。”
梁书弗一字一句慢慢的说着,纪广福依旧无知无觉地躺着。
过了一会,她站起来,“纪师傅可以喝水吗?”
“问过医生了,可以少量的喂一些。”
梁书弗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竹盒子,“这是我们乡卫生院一个医生家祖传的药丸,成分都是些补气的中药。当时我妈生病从乡里转到县里的医院,就是靠这药吊住一口气。等下问问医生,可不可以化在水里给纪师傅服用一点。”
孙秀芹生怕宋征不相信,连忙道:“对,这药很有效。”
宋征点头,“等下我去问问医生。”
抢救室不能久留,几人在护士的提醒下出了抢救室,坐在旁边的木条凳上,听着里面医疗器械的机械声,一阵沉默。
“都还没吃饭吧,我去食堂买点晚饭。小征,吃完饭你回去休息,今晚我留在这。”
孙秀芹道。
“孙姨,我去吧。”
宋征站起来,“下午苏女士过来待了一会,我眯了一会,现在不困。”
梁书弗也跟着站起来,“我和你一起。”
宋征看了她一眼,没有反对,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
等走出一段距离后,梁书弗问:“纪师傅要是醒不过来,他那侄子一家做的那些事就这么算了?”
梁书弗知道办案要讲证据,所谓捉贼捉赃,要是纪师傅不能亲自和公安确认自己的受害经历,公安拿那家人没办法。
“不可能就这么算了,要是纪老头有什么事,他们就是故意杀人罪。”
梁书弗点点头,“需要我做什么吗?”
她知道要办成这些事,宋征肯定投入了大量的人脉,精力甚至金钱。
宋征瞄了她一眼,“裁缝店那边说纪广福已经被辞退了,房子也被收回了。等老头子康复后,在虞县没有落脚之处,也不可能回老家,之后他怎么生活,还要从长计议。”
“被辞退了?”
梁书弗有点惊讶。
“嗯。”
“什么理由?”
先不说纪师傅是被平反后被聘请的老师傅,就是普通员工,国营裁缝铺也不能随便辞退人。
“工作时间从事非工作活动,工作态度不认真。”
“一派胡言!”
梁书弗突口而出。
“上班时间和客人闲聊,还给客人干私活,工作严重不饱和,对于客人的需求推诿拖延,导致客人满意度低。”
宋征冷冷的说着裁缝铺辞退纪老头给的理由。
“那间裁缝铺就纪师傅一个人撑着,服务周围几个住宅区的人,他每天从早到晚干不停,这态度还不认真,还不饱和?还有什么叫和客人聊天?裁缝不是只要闷头干活就行,而是要听取客人意见,才能做出让客户满意的衣服。”
一口气说到这,梁书弗气得胸口上下起伏,最后恨恨一句:“欲加之罪 何患无辞!”
宋征点头,“确实,这些罪名一个都站不住脚。这是有人故意要搞掉纪老头的工作。你还记得有次我们看到一个老女人和老头子说什么事,让他好好考虑吗?”
梁书弗想了下,确实有这件事。
不过人家最多四十多岁,还不到“老”这个字。
“记得。”
“那个女人有个外甥,在服装厂当初级裁缝,一个月工资二十二块,他盯上了纪老头的位置,想让纪老头将工作卖给他,那个女人就是帮着外甥来买工作的。”
“纪师傅不容易,他们就出阴招?”
“对。”
宋征点头,“那个女人找了关系,打通了国营裁缝铺的关系,然后又找了人去举报纪师傅。”
说到这,他笑得讽刺,“举报的那个人是裁缝铺所在街道一个工作人员的母亲,那老婆子说老头子工作不认真,烫坏了她儿子新买的大衣。”
梁书弗听到这,也想起了那件事。
“那事不是当场就找出问题了吗?是那个老太婆自己不小心,他们楼上的人抽烟把烟头掉下去烫坏了衣服。”
“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有人举报了,又有人有心要老头子下岗,双方一拍即合。”
宋征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这世界,从来都不是那么干净的。”
两人一起沉默地走到食堂,此时已经过了餐点,食堂里吃饭的人三三两两,饭菜也都剩下一些冷冰冰的。
食堂的人认得梁书弗,看到她一个个关切的问她怎么这个时候来。
“有个长辈生病了,我来探望下。叔伯阿姨们,好久不见。”
梁书弗对谁都彬彬有礼,不冷落任何一个人。
等她在食堂里走一圈,手里端着热乎乎的米粥,新下的面条和几个重新热了的包子。
“你一向这样吗?”
宋征看了下她怀里的东西问。
梁书弗秒懂,“你小时候有没有被手臂粗的木棍打得站都站不直,却还要做家务?”
“什么?”
“我有。”梁书弗说起小时候的经历,已经云淡风轻了。
但那些事对她造成的伤害,不仅在表面还在心里,甚至对她的性格都有影响。
“我小时候经常被打,饿肚子更是家常便饭,我奶奶不喜欢我爸妈,更讨厌我这个赔钱货。”
听到她说自己是赔钱货,宋征皱起眉,“什么封建思想。”
“封建吗?可我在他们眼中就是赔钱货,还是不喜欢儿子儿媳生的赔钱货。打骂、挨饿、受冻都是家常便饭;把我们当牛马使唤是理所当然。
还记得大概我五岁的时候,那个冬天特别冷,下了雪后结的冰一直不化。我爸妈都出去赚钱了,我奶奶让我给刚上初中的小叔做饭。
她不让我用家里的井水,要我去河边淘米洗菜,我穿着海绵底的旧保暖鞋,踩在冰块上滑到了河里,是邻居拉住了我才没淹死。
当我全身湿漉漉回家,我爷奶看到我把篓子里的米丢了一半,就把我抽打了一顿把我关在门外,任凭我怎么拍门都不开。是隔壁的王婶看我浑身结冰,把我拉去她家烤火,我才没冻死。
王婆婆还给我喝了一碗热稀饭,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稀饭。我妈回来后抱着我大哭一场,下定决心要分家。
我记得那时第一次我们要分家,我奶直接拉了裤腰带要上吊。明明差点死的人是我,可最后反倒是我爸跪下来求他们原谅。
后来好多次过不下去了,可只要我爸妈一提分家,他们又哭又闹,不是扯裤腰带就是要喝农药,非说我们家要逼死他们老两口。
农村里人多口杂,有淳朴的好人,也有喜欢搅浑水看热闹的人。被一个孝字压着,我们一家在那对刻薄恶毒老夫妻手下过了这么多年。中间出了人命,我妈和我差点死了几次。
还好,去年我们终于分家了。”
宋征听得脸色越来越严峻。
梁书弗挺住脚步,“我再也不想过那样的日子。我想和其他孩子,可以不用担心没地方住,不愁衣食,可以开开心心上学。为了这个目标,我一直很努力。”
她笑得一面灿烂,“因为受过来自最亲亲人给的苦,所以我记着陌生人对我们的任何善意。哪怕是一个笑,一口水,一粒米,都对我们无比珍贵。正因此,我才特别感激他们。”
宋征听后沉默了,半晌后:“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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