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 章 碎刀
“什么狗屁轩辕，你认错人了吧？”王一咽了口唾沫，紧张兮兮地回了一句。
蚩尤放声大笑，随后脸色一变，恶狠狠道：“你身上那股‘天魔之气’，我绝不会认错。之前为了阻我杀人，到底是露了马脚。”
“怎么？轩辕你躲躲藏藏，也想和那一位一样，行鹊巢鸠占之事吗？”
蚩尤吃过轮回“骨丹”，乃是上古先天魔神，有数的大高手。此刻身处其内景之内，念诵之间，一字一句，莫不如战鼓重擂，惊地王一心头乱跳。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王一脱口说了一句，抬手便是一刀，一刀砍完，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去。
一道乌光自刀身跃出，若银河流火，悄无声息劈向蚩尤软肋。
“有趣！”蚩尤眼中闪过一抹血芒：“竟然敢用我的肉身来斩我，不得不说你是胆大还是愚蠢。”
蚩尤抬起右手，那手本身极大，此刻见到乌光越来越近，不知使了什么神通，竟能见风而长，好似吸收了无数天地元炁，变成一只通天巨手，使劲挥来。
“看我捉拿天地！”
话音一落，那手便将乌光挈在手中，轻轻一捏，顿如星沙飞散，片刻无踪。
“卧槽！”
王一眼见能够斩死明空藏的一刀，落在蚩尤手中，竟毫无还手之力，一时间斗志全无，忙将一身奇力运足脚掌，跑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轩辕，当年你为了一己私欲，背信弃义，杀我族众，又残我身躯，将我镇压。一桩桩，一件件，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蚩尤缓缓跟了上来，一边走一边说道：“如今风水轮流转，恐怕你自己都没料到，会有被我报复的一天吧。”
王一听到蚩尤的话，心里一阵无语，不禁大声道：“都说了我不是轩辕，你搞错人啦。冤有头债有主，你可不可以放过我，我帮你把轩辕找出来都行啊！”
蚩尤冷哼一声，不屑道：“当年你吞并天下的气概去了何处？敢做不敢当，算什么英雄？”
“可我没做过啊，我当什么？”王一简直无力吐槽。
蚩尤冷冷一笑：“之前我以诸般手段惑你吓你，你皆不为所动，帝王心形显露无疑。更能死中求活，寻到本来神通，这可不是常人能够办到。如今这般推诿，难道是要当懦夫？”
王一苦笑道：“你如果能够不要动不动就杀我，其实当个懦夫也没什么的。”
“气煞我也！”蚩尤目眦欲裂，一声怒吼：“我当年如何会败在你这等无能小人手里！”
一言喝罢，只见蚩尤三头之中，其中一张脸，陡然变化成一个青年模样，额头和脸颊之上，覆盖着许多古怪图腾，模样带着三分邪气，三分儒雅，张口一喷，便有四五团毒烟，铺天盖地，滚滚而来。
“哎呦，我去！”
王一跑的再快，又怎可能快的过毒烟，不一会儿便有丝丝缕缕窜入鼻间，顿时心肺一阵麻痹，差点当场倒地，不由得放声惊呼。
“一言不合就放毒，你实在太过分了！”王一气愤不已，又无可奈何。
“放毒？”那青年脸庞笑了笑，不屑道：“轩辕转世，难道这般无知吗？”
“此乃昆仑之宝，又称先天厉瘴，堕仙屠神，何其玄妙，凡俗之毒岂能比拟？”
王一陷入重围，便连逞口舌之快都不能，因为一张嘴，必有重重毒烟钻入。只得凝息屏气，静立其中。
幸亏他恢复了部分神通，身体已有先天胎息之能，不然这般憋气法，只怕早就缺氧而死了。可饶是如此，王一依然生出几分胸闷目眩之感。
王一低头一看，浑身裸露的皮肤已经开始渐渐发黑，心中不禁一沉，看来不需要吸入毒瘴，这毒瘴依然可以造成伤害，不过是钝刀子杀人，见效缓慢罢了。
“不行，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
王一苦思自救之法，可想来想去，也只有身体里生出的异力可堪一试。一念及此，他便决定主动尝试沟通身体里那股奇特力量。
他心中一动，仿佛肌肉记忆又似鬼使神差一般，将雷气归于左肺，火气归于右肺，时而又换了个方向，使其左右流动，在心脏处激荡摩擦，来回数次，雷火不断碰撞，竟在胸口处衍生出一股宏大之气，渐渐流于咽喉之间，并往上试探，跃跃欲出。
“不好！”
王一心头一惊，那股气原本还在掌控之内，可几息之后，突然就越来越壮，不能自制。
哪怕他已使尽全力压制，对方依然能推开鼻翼，呼出一缕灼热气流，就像红孩儿要喷三昧真火，将鼻尖空气都扰地扭曲起来。
终于，肺腑之间这股宏大之气越来越强，直至越上巅峰，到了无可攀登的极点。王一再也压制不住，猛地往外一吹，将这股气息尽数宣泄。
刹那间，乌云蔽顶，黄沙漫天，一股怪风越旋越疾，竟然将滚滚毒烟倒卷而回，其中又蕴含着雷火真意，就像一颗火星掉进了油桶，蹭地一声将瘴气彻底点燃。
远远看去，就像一条火龙在空中飞腾舞动，张开大嘴朝着蚩尤的方向冲去，仿佛要择人而噬。
那青年脸庞也是一惊，被这突来的变故弄得猝不及防。
这可是昆仑毒瘴啊！
哪怕是神农转世，也不可能这般轻易就破解掉！
想当年自己就是凭借此招，打地轩辕部落丢盔弃甲，若非轩辕有一手“风法”神通……
“风法……！”
青年脸庞恍然大悟，不禁大呼出声，可是已经来不及抵挡了。
惊天火龙在这毒瘴之内，仿佛如鱼得水，不断汲取壮大，最终毫无阻碍地冲击到青年脸庞之上。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天地，滚滚浓烟之中，青年脸庞之上的肌肤血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沙化掉落，最终变成一具骇人的骷髅。
一时间，场上攻守易势，王一不过吹了一口气，却生出如道家常说的“阴风天劫”，销魂蚀骨，瞧着比青年脸庞发出的毒瘴还要厉害。
“轩辕，我要杀了你！”蚩尤另外两张脸庞，不断怒吼，整个天地似乎都响彻着阵阵回音。
此时的王一却是满脸通红，犹如煮熟的虾蟹。他静静立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间，肺部都会发出剧烈的轰鸣，仿佛有一台重型发动机藏在他的身体。
继“雷法”、“火法”之后，王一再一次将“风法”神通寻了回来。他此刻正处于视之不见，听之不闻的状态之中，哪怕是远处蚩尤的威胁，依旧不能动摇其分毫。
随着“风法”与骨肉神魂相合，刹那间，一团又一团记忆碎片不断从脑海深处翻出。
王一顿时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清醒之感，仿佛揭开蒙昧，又有些似懂非懂。往日种种，便也开始渐渐有了脉络，就见那“明空藏”都依稀有了些印象。
王一缓缓睁开眼睛，脸上肤色变作莹白如玉，身上气质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仿佛突然从一个无名小卒，变为举世无双的绝顶高手，哪怕见到狂怒的蚩尤，也没了初时的慌张，反而生出几分淡然。
青年脸庞的狂怒吼叫还在持续，另外两张脸却已有了些不耐之色。
“够了！”
其中一张脸怒吼一声，变作一个精悍凶恶的老者模样，突然伸手一抓，扯住了青年早已成为骷髅的头颅。
“你要干什么？”青年脸庞大惊失色，哪怕只是一具骷髅头颅，神情依旧活灵活现。
老者恶狠狠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如将有用之躯交给我！”话音一落，他用力一扯，竟将青年整颗头颅扯下，握在手中。
那青年头颅离了本体，瞬间变作一颗圆溜溜的白骨丹药，在蚩尤手中打着旋，散发着诡异却又迷人的光芒。
“嘿嘿……”老者邪异一笑，大嘴一张，将整颗骨丹尽数吞下，随着他的动作，就听腾地一声，蚩尤身体顿时爆发出惊天魔焰。
老者脸庞扭曲，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无数图腾攀爬而上，远比之前青年要繁复玄奥的多。
“吼……”
老者口中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怪吼，后背脊椎大龙开始不断延长，额头怪角也变得越发粗壮尖锐。
一股狂暴气息陡然爆发，强风汹涌刮来，吹得王一浑身衣衫猎猎作响。直到这一刻，王一才算真正见识到，什么是上古魔神，人间兵主！
“吼！”
又是一声怒吼，蚩尤身体瞬间消失，再出现时，便如同破开空间，出现在王一身前不足半尺，利爪探出，直取双眼。
王一此时已得了三门神通，再不是吴下阿蒙。特别是“风法”，乃为天下轻身法门之首，可冯虚御风，乘六炁之变。
“咻”地一声，王一甚至都不见有何动作，身子便自己御空而起，一番转折间，便躲开了蚩尤这狠狠一爪。
可这仅仅只是蚩尤一记虚招，一招不中，人又消失，再一次出现在王一背后，却是要掏他的脊柱。
“砰！”
蚩尤这一爪几乎抓破空气，眨眼间便捅在了王一背上。王一一声闷哼，便如陨石坠落，狠狠砸在地上，溅起一阵烟尘。
蚩尤肆意一笑，神色无限张狂，似乎已经看到王一灰飞烟灭的场景。他将手抬起，放在眼前，表情顿时凝固，只见手中空空如也，并没有王一的脊柱，手指手背还带着焦黑之色。
他猛地低头望去，地上确实砸出了一个大坑，可是王一的身影却不在其中。蚩尤心中一惊，忽觉脑后劲风刮来，他转过身，想也不想，两手一架，便要凭肉身硬生生去拦王一的攻势。
“你挡得住吗？”
王一两眼一青一红，散发诡异玄光，扬起的木刀风刃激旋，带起劲风猎猎。
“斩！”
这一刀狠狠劈在蚩尤手腕上，“刺啦”一声，便有一物飞上半空，又重重跌落下去。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只干枯发黑的右手。
“你……啊……！”蚩尤此时也反应过来，一时间狂性大发，仰天怒吼。
他实在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最开始如此懦弱无能的一个人，会有这样惊天动地的变化，竟能在自己内景之中，斩下他的右手。
难道他之前都是装的？
蚩尤越想越觉得是如此，不禁恨声道：“轩辕，你比以前更加无耻！”
王一一击打完，抽身便退，绝不多做纠缠，一瞬间便掠出十丈之外，冷冷盯着蚩尤。殊不知他后背正隐隐作痛，若非勉力强撑，此时早已经露怯。
原来从蚩尤身后袭来，到他转守为攻，全在其算计之内。他以雷火为盾，硬扛一记，故意激起烟尘，就是为了降低蚩尤防备，好让自己偷袭得手。
这一切险之又险，仅发生在瞬息之间，如果某个环节发生错误，被对方贴身抢上，王一必定命丧当场。可从结果来看，还是让他赌赢了。所以哪怕此刻五内俱焚，王一还是觉得十分值得。
“我说了，我不是轩辕！”王一缓缓摇头，语气不容置疑。
蚩尤却不管这些，依旧怒吼：“这世上只有轩辕能够赢我，你还说你不是他？”
经过一番战斗，王一记忆恢复越来越多，许多前因后果，也开始渐渐明白。他仿佛又回到那个战无不胜的人间五绝，神色淡漠，眼皮一抬，定定说道：“你很强吗？”
蚩尤神情陡然阴鸷，眼中血光冒出，低吼道：“你什么意思？”
“今天教你好好把人认清楚！”王一轻轻一笑，缓缓抬起手中木刀，口中一字一顿道：“我就是我，我——是——王——一！”
话音一落，他踏风而起，身形忽聚忽散，飘忽无踪，一阵雾气陡然浮现，萦绕在战场之内。
蚩尤神情凝重，仗着骨肉坚硬，摆起了防御姿态，忽然一阵剧痛传来，他惨呼一声，低头一看，身上不知何时竟多了无数密密麻麻的伤口，黑血直流，叫人生怖。
而王一却像个孤独的刀客，立在远方，仿佛从未移动过。
“你……”蚩尤倒吸一口冷气，仿佛见到数千年前的黄帝，忍不住生出几分恐惧。
“下一刀，就要你的命！”
“什么？”
蚩尤一愣，就见王一眼中冷芒一闪，刀光再一次袭来，瞬间就到他喉前，速度太快，以至于连防备都来不及。
眼见刀光就要切开喉咙，却在一瞬间轰然破碎，出乎所有人意料。
“刀……碎了……”王一缓缓出声，低头看去，木刀已经遍身裂痕，一扬手，顿时碎成一块块。
蚩尤瞬间大笑起来：“此刀乃我骨肉所铸，我便是它，它便是我，杀我便是毁刀。现在你刀已经没了，看你怎么赢我！”
王一嘴角一翘，轻轻一笑：“忘了跟你说，我最厉害的可不是刀！”
“什么？”
蚩尤愣了一下，便见王一口中轻吐：“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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