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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最后漏了一段,补上了】……


  车夫面对提问,一时不敢回答,并想起去年,陵阳县主府的侍卫似乎就是像眼下这般拦了他们白家的马车,把他们家的表姑娘“请”去了县主府。

  骑马之人见车夫面露犹疑,便知道自己找对了人,他抬抬手,跟在他身后的侍卫上前,企图将车夫从马车上拉下来。

  这架势,当真跟去年县主府来劫人一模一样。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

  去年的岑鲸出门没带几个人,现在的岑鲸出门,哪怕她嫌麻烦,杨夫人也会硬给她安排五六个随从侍卫。

  见来者不善,跟在马车后头的白府侍卫纷纷上前阻拦。

  车夫看对面人多,怕自己这边打不过,还喊了起来:“你们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骑马之人怕车夫大喊招来武侯骁卫,朝手下怒喝:“愣着干嘛,上啊!”

  话音才落,忽然一块石头飞射而来,砸中了骑马之人的胸口,力道之大,竟硬生生把人从马上砸了下来。

  骑马之人被手下七手八脚扶起,还没站稳就听见有人语气不善地问他——

  “上什么?”

  众人闻声看去,就见一青年打马而来,脸上的表情比他询问的语气还要吓人。

  “岑、岑将军……”

  被打下马那位认出岑奕,腿一软,差点又跌到地上去。

  岑奕天没亮离开白府,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等到天亮宵禁解除,就又往白府这边来了。

  这次他是光明正大骑马来的,还在白府通往长公主府可能会经过的街上随便找了个摊子坐下吃早饭,准备等岑鲸出门,他就寻个借口跟上来。

  谁曾想在白府外头等着岑鲸的,居然不止他一个。                        

                            

  “发生什么事了!”有骁卫闻讯赶来,领头人是正好路过的左骁卫上将军裴简,对方也认出了岑奕,就先跟岑奕打了声招呼:“岑将军!”

  岑奕下马:“裴将军。”

  裴简走到岑奕身边,看了看堵在路中间的两拨人,确定都控制住了逃不了,才问岑奕:“什么情况?”

  岑奕看向被自己拿石头砸了胸口,至今都还需要人扶着的那位,说:“他,当街拦人马车,又指使手下去劫车上的……姑娘。”

  当街掳别人家的姑娘?是把他们南衙骁卫当成摆设了不成!?

  裴简怒道:“哪家的?”

  岑奕扯了扯嘴角,冷笑:“岑家的,领头那个是岑家管事,姓钟。”

  “岑”这个姓氏可不多见,更别说裴简曾跟长乐侯以及陵阳县主一块密谋为岑吞舟复仇,因此一提到“岑家”,自然就会想到……

  “梧栖的岑家?”裴简不敢置信,“他们疯了?”

  大街上劫人,当自己是陵阳县主呢?

  岑奕口吐刻薄之语:“岑家除了我哥,本就没一个带脑子的。”

  “他们要劫的是谁?”一事不烦二主,要岑奕都认识,也省的他再费功夫去一个个问。

  岑奕的语气突然缓和下来:“白家的姑娘,岑鲸。”

  说话间,两人一同看向岑鲸的马车,正撞见岑鲸掀起帘子下车。

  裴简也是第一次看到岑鲸那张脸,他先是为岑鲸那张像极了岑吞舟的脸而愣神,随即想起岑家这些年干的破事,以为岑家如今又把主意打到了与他们毫不相干的岑鲸头上,一时怒火中烧,朝自己手下的骁卫大呵一声:“把这群违法乱纪的统统带走!”                        

                            

  骁卫们一拥而上,将钟管事和他带来的岑家侍卫都给拿下了。

  钟管事似是不服,还在那喊自己是岑家的人,说自己不过是奉主家的命令来请白家表姑娘过府,骁卫不该抓他。

  “该不该抓还由不得你说了算!”裴简让人把他们都带走。

  岑鲸等岑家的人被带远,才走到裴简那,跟他道谢:“多谢裴将军。”

  裴简立时收了怒气,拘谨道:“职责所在,姑娘不用客气。”

  岑鲸想了想眼前这位故人的脾性,又说道:“今日还有事,等改日有空,定让我大哥来请裴将军喝酒。”

  裴简出身寒微,不善跟斯文人家礼来礼去,因此岑鲸说让她大哥请裴简喝酒,反倒是正中了裴简直爽豪迈的性子,裴简一口应下,还问要不要着人护送岑鲸一程。

  “不用。”岑奕打断他们:“她去长公主府,正好我也找晋统领有事,和她顺路。”

  裴简乍一听没听出什么问题,直到岑鲸的马车走远了,他才感到奇怪:岑奕怎么知道岑姑娘是要去长公主府?岑姑娘之前有提过吗?

  丢下疑惑不解的裴简,岑鲸的马车在经过几条行街,穿过几道坊门后,终于来到长公主府的大门前。

  挽霜先从车里出来给岑鲸打帘,意外发现岑奕站在车边的脚踏旁,背对着马车。

  挽霜犹豫要不要叫岑将军让让,话还未出口,岑鲸已从马车里出来,下脚踏时手顺搭了搭岑奕的肩膀。

  挽霜瞧见这一幕,惊得睁大了眼睛。

  岑鲸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不太妥当,默默把手收回,还回头望了挽霜一眼。

  挽霜低下头去,假装自己方才什么都没看见。                        

                            

  就在这时,长公主府的大门被人从里头打开,管事跑下台阶来到岑鲸面前,请岑鲸进去,并询问岑奕的来意。

  岑奕双臂环胸:“我找你们驸马。”

  管事得了长公主的命令,知道这会儿除非是皇帝来了,不然谁都得排岑鲸后头,于是便叫人把岑奕领去花厅等候,又叫人去通知驸马,自己则亲自带岑鲸去见长公主。

  半路上,管事还把岑鲸带来的挽霜给请到了别处。

  挽霜看向岑鲸,见岑鲸点头,才乖乖跟着长公主府的丫鬟离开。

  屏蔽了闲杂人等,管事带着岑鲸一路来到长公主府的书房。

  萧卿颜时常会让官员到她家书房来议事,加上萧卿颜如今在朝中的势力如日中天,萧卿颜的书房没少在私底下被人戏称作“宫外的宣德殿”。

  宣德殿什么地方,皇帝下朝后召见朝臣商议政事的地方,若非萧卿颜是女子,光这一条就足以让朝臣们怀疑她是不是觊觎帝位。

  管事把岑鲸待到书房门前,说让岑鲸自己推门进去,就走了。

  岑鲸把手搭在门上,一路走来都还算平静,这会儿却突然有些紧张。

  她慢慢把门推开,分里外两间的书房面积很大,中间就一道镂空的拱门做隔断,因此岑鲸一进去,就看到了坐在书桌后头等她的萧卿颜。

  岑鲸回身关好门,迈步走进里间,

  随着岑鲸的靠近,萧卿颜慢慢坐直了身,最后岑鲸站定,想着闲来无事,就给萧卿颜行了一礼:“殿下。”

  萧卿颜一夜没睡,面色有些憔悴,看岑鲸向她行礼,她眼角轻轻抽了一下:“……坐。”

  岑鲸依言坐下,之后便是一段令人尴尬的沉默。                        

                            

  岑鲸对此适应良好,一副能在这静静坐一天的安逸模样。

  萧卿颜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启唇朝岑鲸唤了一声:“吞舟?”

  这个称呼出口的瞬间,萧卿颜有些恍惚。

  距离上一次对着岑吞舟唤出这两个字,过去太久了。

  岑鲸想不出什么有创意的回答,只能照搬昨晚面对岑奕的反应,“嗯”了一声。

  和去年面对岑鲸的感觉不同,萧卿颜在现在的岑鲸身上,捕捉到了些许岑吞舟的影子,她想起驸马昨晚跟她说,岑鲸就是这么回应岑奕的,于是恼道:“别像敷衍岑奕那样敷衍我,说些别的!”

  岑鲸侧身用边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我没敷衍他。”

  说完思考了一下,对萧卿颜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做梦都没想到,还能有再见的一天。

  萧卿颜又一次红了眼眶,她不愿在岑鲸面前暴露自己软弱的一面,于是别开脸深呼吸,想要让自己冷静,可却连吸气都带着无法遏制的颤抖。

  她强忍许久,期间几次想要开口故作平静却都发不出声,最后实在忍不住,只能低头擦了擦眼。

  岑鲸知道她要强,盯着手里的茶杯各种看,就是不看她。

  等情绪稍稍平复,萧卿颜掏出一把匕首,放到桌上,声音微哑:“去年琼花宴,我把它压在你脸上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去年琼花宴,萧卿颜曾起过毁岑鲸容貌的念头,还把匕首放在了岑鲸脸上。

  岑鲸:“去年春天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谁还记得。”

  萧卿颜的语气变得有些硬:“我不信。”

  岑鲸笑了:“放心,我从未后悔把它送给你。”                        

                            

  “虽然你偶尔也会犯错,但从大体上来讲,你所做的一切已经远远超出了我对你的期待。”岑鲸笑着夸她:“很厉害。”

  萧卿颜这两年想哭的次数加起来都没今天一天多,她忍不住跟岑鲸计较:“厉害有什么用,还不是最后一个才知道你的身份。”

  岑鲸:“哪啊,陛下和娘娘还不知道呢。”

  提到皇帝和皇后,萧卿颜眯起了眼:“你还想让他们知道你活着不成?”

  “这恐怕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岑鲸为自己那件比纸还脆弱的马甲发出感叹:“你也看到了,我根本瞒不住自己的身份,方才来的路上岑家派人要把我劫走,我还以为连他们也知道了我是谁呢。”

  “岑家?”萧卿颜想起燕兰庭那边的动作,问:“他们急了?”

  岑鲸转动手里的杯子,轻声道:“一个不好便是叛国罪,能不急吗。”

  自四月份在书院被凶徒挟持过一次后,岑鲸像岑吞舟的名声便被传开,之后几个月岑家一直都不曾舞到岑鲸跟前,全是燕兰庭的功劳。

  可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这才让岑晗鸢母子一次次出现在岑鲸面前。

  原本岑家还能再继续折腾下去,偏偏他们有没落世家都有的通病——入不敷出还要花钱如流水来维系体面,且极其自命不凡

  为了获取金银钱财来保证自己的花销,他们勾结西耀的贡拉查氏,还替贡拉查氏买通陵阳县主身边的男宠刘梓康,让刘梓康把陵阳骗去月华寺。

  按照岑家的计划,刘梓康必然是要灭口的,可岑鲸反应够快,让白秋姝叫人围了温泉庄子,拿下了刘梓康。

  虽然刘梓康不知道收买自己的人到底是何身份,可耐不住岑家心虚,几次想要赶在官府开印前把刘梓康弄死在大牢里,却反而露了马脚,让燕兰庭顺藤摸瓜查到他们。                        

                            

  萧卿颜:“这么蠢一家子,是怎么养出你来的?”

  岑鲸:“谢谢?”

  萧卿颜慢慢找回了点和岑吞舟说话的感觉,虽然岑鲸的表现还是和岑吞舟有所差别,但比起去年刚遇见那会儿,显然要好许多,至少没那么半死不活了。

  两人随口闲聊,期间萧卿颜想到什么起身到博物架前,给岑鲸拿来一个小木盒子。

  “庆贺你还活着的礼物。”她说。

  岑鲸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几张纸,她还没看清纸上写的是什么,又听萧卿颜说:“还有件事儿想和你谈谈。”

  岑鲸把纸放回木盒:“什么事。”

  萧卿颜:“你和燕兰庭的婚事。”

  岑鲸:“唔……这有什么好谈的,皇帝下旨赐婚,况且我也不介意嫁给他。”

  萧卿颜蹙眉:“皇帝下旨赐婚又如何,你正当年轻,找燕兰庭那老男人作甚?亏不亏。”

  岑鲸眼神往边上移了移:“这话说的,年不年轻有那么重要吗?”

  可能是忘了岑吞舟给自己带来的阴影,又或者是岑鲸现在的年龄让萧卿颜放低了警惕,她顺着岑鲸的话,随口道:“谁不爱俏?”

  岑鲸没再说什么,只抬抬下巴示意她往后看。

  萧卿颜心里咯噔一下,猛地转身,发现驸马不知何时进的屋,此刻就站在她身后。

  再一想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萧卿颜赶紧拉住驸马的手,辩解道:“我不爱俏。”

  岑鲸乐得翘起了二郎腿。

  驸马的年纪比萧卿颜还要小三岁,但那仅仅是相对萧卿颜而言,京城里头有样貌有学识还比驸马嫩的青年才俊不是没有,可他一如既往地乖顺:“我知道,早饭做好了,去吃点吧。”                        

                            

  萧卿颜多了解他,怎么看不出他绝对在介意自己方才的话,气得回头就朝岑鲸吼:“岑吞舟你敢不敢不挑事!!”

  岑鲸脸上带着笑:“我可什么都没做,爱俏那话也是你自己说的。”

  要放以前,萧卿颜这会儿该掏鞭子了,偏岑鲸没有武功,身体还不好,萧卿颜就是恼炸了,也只能咬着牙不痛不痒地骂对方一句:“你就欠吧你就!”

  岑鲸靠进椅子里,身体的疲惫也没能阻止她越发欢快的心情,不单单是因为自己捉弄了萧卿颜,也因为眼下这比童话还要圆满的局面。

  够了,至少对她而言,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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