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八章 凤凰

客人到齐，婚礼正式开始，鉴于凤梧生下孩儿不久，身子还虚，所以一切从简，没什么拜堂拜父母拜天地，仅仅是凤梧、凰极和凤红、朱同、凤英讲几句话而已。

  凤梧等人上台讲话，话题没什么特别，就是感恩感谢之类，但轮到凤红时，出了点意外。有无数次在大庭广众下演讲经验的朱雀大神竟然呆在原地，眼神出现复杂变化，隐隐有泪光闪烁，久久说不出一句话。等待凤红讲话的凤梧、朱同、凤英，以及其他凤凰族族人，最初还偷偷嘲笑朱雀大神怯场，可慢慢地，大家不知想起什么，竟然也眉目含泪，全都哭了起来。

  自打万兽之争，凤凰族屡遭悲惨，先是祖凤失踪，之后是秘境被毁，族群几近灭亡，祖凰以性命为代价挪移族群，整整一族人流落界外多年，困在死寂的封印中，惶惶不可终日，时时刻刻心惊胆战。这一困，就过了不知多少年，熬死了无数凤凰精英，也熬化了凤凰族的心气，当时的他们几近绝望，无他念想，唯有一个愿望，那就是盼望回归故土，回归洪荒，回归那个他们最爱的天空，哪怕是骨灰、残魂也行，只要可以落叶归根便好。

  之后，忍辱负重多年的凤红好不容易寻得凤凰族，找回失散的亲人，可团聚之前还有难关，黄天的算计险些导致刚刚脱离囹圄的族群，再次落入无天派的樊笼里——那惊险的场景让人记忆犹新，万分后怕。

  待回归洪荒，原以为一切都很幸福美好，却哪知不同于过去的规则让凤凰族无所适从，明明是家乡故土，却偏偏那么陌生，好像自己一族是外来客人，风俗习惯与三界六道格格不入——这是凤凰族从未想到的情况，这让他们大失所望。

  紧接着便是与玉氏父女反目，骄傲的凤凰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半数精英败在一对父女之手，那种挫败感像一根根尖刺钉在所有凤凰的魂魄内，让他们痛不欲生，让他们寝食难安宁，若非有天庭天庭专门的疗愈仙师压制心魔，恐怕那次会有许多凤凰自我了结性命——而最可悲的是，凤凰族是理亏的一方，以及受怜悯的一方。那次争斗后，凤凰族才意识到，曾经的兽族五皇之一，现在就好像一群名贵宠物，看似华贵高雅，血统纯正，受人追捧，但其实脆弱地像刚破壳的雏鸟，莫说顶级势力，连一些大仙大妖大神都能轻松击败他们。过去的荣耀早就过去，实力撑不起傲骨的结果便是屈辱加身，那心痛的感觉，凤凰族一生都忘不了，也不会去忘记。

  情况至凤凰长子进阶无上金仙总算有所改变，凤凰族终于又有了自己的强者，只不过想象中的扬眉吐气并没有发生，归来的凤红依旧命令众人收拢翅膀，不可张扬，更不可报复任何人。当时凤凰众很委屈，以为朱雀一家忘记了凤凰骄傲，没了凤凰雄羽，只剩下懦弱胆小和卑躬屈膝——凤凰族再次陷入失望的情绪无法自拔。

  然而，随后的一些三界变化和冲突，证明了凤红的明智，世界果然不是凤凰众看到的那么简单，玉鸟人也确实不一般，竟然击败东华帝君，打翻群星明月。当看到东王公败北的一幕，凤凰族心里莫名觉得舒坦许多，暗道栽在玉氏父女手里好像也不算什么——可是这点“侥幸心理”很快变成羞耻，因为骄傲的凤凰本不该如此小气。

  再往后，日子好了许多，凤凰族逐渐走向正轨，势力和实力稳步提升，与秋鸟山的关系也慢慢恢复。特别是二太子凤桐得玉氏父女帮助，渐渐修复身心，以及大公主与凰极联姻，诞下两个天赋卓越的后代，一切的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而此时此刻，虽然众人低声哭泣，却非是因今日而伤，而是缅怀过往的惨痛经历，珍惜来之不易的稳定生活。

  现在，所有人终于可以拍着胸脯说——凤凰族，挺过来了！

  ………………………………

  凤凰众热泪盈眶，复杂情感弥散，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悲喜中，连鸟人那种没心没肺的家伙都受其感动，不禁想到天阳族的凄惨——唯有秋千没那么多想法。

  小狐狸张口对台上呆愣的凤红大神说道：“红叔，你到底说不说呀？别耽误上菜呀！”

  “额……哈哈哈哈……”秋千一句话，瞬间把凤红和凤凰族从万千感慨里拉回现实，所有人忍俊不禁，畅快大笑。朱雀大神点点头，“好！开席！”

  哭过之后便要大笑，开席后众人推杯换盏，肆意饮乐，欢欢喜喜，再不去想曾经的伤感。只是今天秋千的表现有点异常，竟然没有疯狂吃喝，而是像个淑女一样慢条斯理地吃饭，凤仪问她为什么装相，小狐狸说身为乌鸦的闺女，在其他地方可以丢人，唯独不能在锦绣鸟皇地盘落面子。鸟人哈哈大笑，很是认可秋千的话，亦是拿出上辈子的天阳族高雅架势，不紧不慢地吃饭。

  可惜俩笨蛋没能坚持多久便露出本相，又开始急头白脸地吃吃喝喝，要多丢人有多丢人。

  酒席过半，又有客人进门，乃乌娟、酉舞和酉思温。凤梧和凰极的婚礼，按理讲作为后母和同父异母的妹妹，乌娟和酉舞小两口当该早就到场，但因为酉思温数日前遭遇定数雷劫，受了不轻的伤势，正在闭关，乌娟和酉舞因此婉言谢绝喜宴。当然，更真实的原因，可能是凤凰族不喜欢乌娟母女，乌娟母女也知道自己不讨喜，主动找借口避开——但有人非叫她们来。

  “这这这……来这坐！”酉锦站起身，把乌娟三人叫到鸟人这桌，“怎么才来呀，不是叫你们快点吗？！”

  “额……我夫君身上有伤，遁术慢，所以……耽误了一会儿。”酉舞小心翼翼看着凤梧和凰极，谨慎地说，“姐姐，姐夫，对不起呀，我们来晚了。”

  凰极不是挑理的人，自然没说什么，讲了几句亲近话就算了。凤梧嘛，这些年经历这些事，脾气改变不少，不再那么霸道，对乌娟母女的歧视轻了许多，亦是没挑理，说了些作为“女儿”和“大姐”该说的话。凤红见此，暗暗感谢酉锦“多管闲事”，并夹了些乌娟爱吃的菜，轻轻放在她碗里——朱雀大神从来没给人夹过菜，这是第一次，但应该不是最后一次。

  酉锦余光扫视一圈，瞧着凤红乌娟、凤梧凰极、“凤桐”小蓝和酉舞酉思温，嘴角微微挑起，小声“嘲笑”道：“哎呦呦，真没想到最没人情味的朱雀家竟然有今天这种场面。”

  朱雀一家听到酉锦的话，脸色皆显微红，没好意思讲话。

  鸟人贱兮兮说道：“酉锦，你看今天亲戚们都在，要不咱俩就把婚事定了吧？”

  “我呸！你个不要脸的乌鸦，谁和你有亲事！？”酉锦道，“你这家伙，少给我来这套！”

  “酉锦，别那么没人情味嘛~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就给我点面子，答应嫁给我吧？”

  “是呀，酉锦姐。”秋千说道，“你也给我爹夹菜呗~给我夹也行~”

  “夹夹夹！给你们夹！”酉锦招呼着秋鸟山的姐妹们，“来来来！都给我过来夹菜！我掰着他们的嘴，你们往里菜！今天咱们撑死这俩流氓！”

  “哎！别别别别别……我们错了我们错了我们错了……不吃了不吃不吃了……饶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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