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灭门（4）
陈柏摇摇头，虽然说现在证据已经全部指向这个人，但是根据规定他们必须拿到嫌犯的口供才行，这样不仅方便以后的庭审，更是让嫌犯之后无法翻供。而且，陈柏也对这个人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个男人举起了手中的铁锤。
“李欢，查的怎么样了？”
李欢放下盒饭，将笔记本电脑朝向陈柏。
“王哲，男，三十岁，初中辍学之后一直在一家汽修厂打工，从小失去双亲的王哲一直和爷爷生活在一起，十年前爷爷去世。”
看着这简单的资料，陈柏陷入沉思。
“白宏伟，看来我想简单了，我们先把王哲暂时扣押起来，明天我们去他工作过的汽修厂看看。”
陈柏晚上就没有回去，和宋安春一起睡在了宿舍。
“我从王哲身上携带的铁锤上至少检测出了六个人的DNA，他随身鞋带的那把刀我也检测出了英家一家三口和李秀梅的血迹。可是陈柏，我有些不懂，这个人为什么要杀死这么多人？还有，他杀人的动机是什么？这么缜密的一个人怎么会这么容易被抓住？”
宋安春问出这一连串的问题之后，陈柏也沉默了。良久，陈柏才开口说到。
“宝贝，我们研究犯罪心理的人，是要直接去揣测那些凶手的心理，他们为什么杀人，是什么原因逼着他们走上了这条路？其实，没有天生的杀人魔，就像是之前那个剥皮的杨政，其实如果不是姜媛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我想杨政和她应该会很幸福。虽然杨政小时候遭受了他母亲那么多阴暗的教育，但是我相信他要是真的能和姜媛在一起，那些都会成为过去。很多连环杀手都有悲惨的童年，王哲从小就没有父母，虽然我不了解王哲，但是爷爷就算是在亲，也代替不了父母的角色。但具体是什么原因让王哲变成这样的，我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我可以给你解释一下王哲为什么在杀人之后还疯狂的用锤子砸尸体。我今天在和王哲说话的时候，我发现王哲虽然看上去很斯文，但是他的眼神中藏着疯狂，他可能患有狂躁症和躁郁症，这样的人是控制不了自己的。”
第二天一早，陈柏就带着冯芊芊来到了王哲工作的汽修厂。
“王哲？王哲好几天都没来了，怎么了？王哲出事了？”
汽修厂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厚重的貂皮大衣配着大金链子，男人听到陈柏问王哲的时候有些吃惊，因为王哲一直是他们这里的优秀员工，怎么会有警察来找呢？
“王哲出什么事情不是你该管的，我就是想问问你，王哲平时在你们这里的表现怎么样？人际关系如何？”
“警官说到我的员工别人都不行，但唯独这个王哲是我最满意的员工，不但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而且从来都没有怨言。有的时候，时间很晚了来人修车，别人都是怨声载道的，只有王哲从来都没有怨言。很多顾客也都说，王哲是个好人。”
陈柏有些疑惑，王哲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就说明他是一个不会控制自己情绪的人，那怎么还能和周围的人相处的这么融洽呢？
“老板，那这个王哲是怎么来你这里干活的啊？”
“这个.....”
男人想了想，才说道。
“之前有几个老员工不干回家了，我这里不是缺人了吗？我就贴招聘启事，然后王哲就来了。”
“好，老板我知道了不打扰了。”
陈柏说完，老板就去忙别的事情了。而陈柏正好看到汽修厂旁边的洗车店没人，就把车开进去了。
“老板，洗个车！”
“好嘞！”
二人下车，陈柏站在一旁抽烟，冯芊芊看着陈柏有些疑惑的问道。
“陈老师，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呢？王哲是一个患有躁郁症和狂躁症的人，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和周围的人和谐共处的，可是这老板形容的好像王哲就是个谦逊懂礼貌的人一样，这是怎么回事啊？”
陈柏笑了笑，有时候老板是不可能知道手下员工在想什么的。
“师傅，我问你个事情，王哲你认识吗？”
陈柏递给旁边老师傅一支烟，老师傅看了看陈柏，有些疑惑的问道。
“王哲？你找他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有点事情。”
老师傅接过烟点燃，指了指远处说到。
“从这里走到头有个仓库，那里都是废旧的车，王哲就在那个地方。不过我听说王哲这家伙好几天都没来上班了，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陈柏点点头，想了个理由说到。
“其实王哲欠着我们老板钱，我们老板让我们来要账，可是我知道王哲这家伙其实根本就没钱，但老板的命令我们也没有办法。不过我现在都不清楚，这家伙借这么多钱干什么。”
老人一听陈柏是来要钱的，有些惊讶的说到。
“你们胆子可是不小，还敢来找王哲这个疯子。”
陈柏一听，这个老人明显是知道什么，老人也是闲着没事就跟陈柏说了起来。
“其实这个王哲刚到这里的时候我们都觉得这是个老实孩子，可是没想到这是个疯子。平时和他干活儿，只要稍微不顺他的意思，拿起扳手就打人，曾经就因为他给人卸轮胎的时候身边的人没帮忙，他就直接拿起扳手砸了过去，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几次之后我们就都不愿意跟他在一起工作了。但是这个人在老板面前装的很好，但是最终还是给他调了一个一个人的岗位。”
洗完车之后，陈柏和冯芊芊要来了王哲家的住址，赶过去的时候冯芊芊还是有些不理解的问道。
“陈老师，王哲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他和几名死者都不认识，为什么会如此残忍？”
陈柏摇摇头，虽然说现在已经分析出王哲有狂躁症和躁郁症，但是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他挥舞铁锤砸向那些人，自己暂时还不知道。
“没事，我们现在先去他家里看看。”
王哲住在一栋老式居民楼里，陈旧的楼梯和墙面上的小广告仿佛在诉说着这栋楼的历史。
“301就是这里了！”
没有钥匙，所以陈柏只能撬门，房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恐怖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陈柏和冯芊芊对视一眼，穿上鞋套戴好手套，走进房间的那一刻，陈柏就有一种压抑的感觉。
“冯芊芊，你有发现什么吗？”
冯芊芊摇摇头，她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只是这个地方从一进门开始就给自己一种很压抑的感觉。似乎在这个地方，自己都有一种上不来气的感觉。
“没有是吗？如果你没有的话，就来我这里看看吧！”
冯芊芊看着陈柏站在冰箱前，冰箱门是打开的，冯芊芊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等走到陈柏身边，冯芊芊一眼就看到了冰箱里摆放着的人头。
“要吐出去！”
陈柏看到冯芊芊的样子，立刻就把冯芊芊给推了出去，等冯芊芊在回来的时候，陈柏已经给白宏伟打完电话了。
“陈老师，这是怎么回事啊？”
冯芊芊有些不解，陈柏没说话只是看着冰箱里的人头说到。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个死者应该是死了好长时间了，恐怕这个人才是他杀的第一个人。”
随后，陈柏又打开了冰箱下面的冷冻柜，在第一层的位置发现了两支手臂，在第二层发现了一条小腿。第三层的位置里面全都是肉馅，这个时候陈柏已经不想去判断那到底是什么肉的肉馅了。
“单看这个人头，这人至少死了有两个月了。我们虽然不清楚这个人是怎么死的，但是我也同意你的说法，这个人可能是是王哲杀死的第一个人。”
宋安春检查尸体，陈柏就在房间里到处转。
“王哲，我有一个事情想跟你说，我们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去了你家里，我们在你房间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王哲你到底杀了多少人？”
白宏伟有些愤怒，到现在王哲已经杀了十几个人了。而王哲看着愤怒的白宏伟，一脸不屑的说到。
“警官，你在说什么啊？为什我一点都听不懂呢？什么杀人，我不知道！”
“你还敢狡辩，你家的冰箱里有一具尸体，这个你怎么解释？”
陈柏在旁边看着没说话，直到王哲开始狡辩，陈柏才说到。
“王哲，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是真的很想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么多条人命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不值一提吗？”
直到陈柏说到这里，王哲才抬起头看着陈柏。
“警官，我破纪录了吗？”
“什么？”
白宏伟一下没听懂，但是陈柏却一下子就理解了王哲在说什么。
“王哲，很遗憾我不得不承认你就是个疯子，可是这个世界上的杀人魔都比你厉害多了。”
陈柏这话一出，王哲直接就疯了。他一边大喊，一边试图从椅子上站起身。
“我告诉你，这次是你们幸运，这次是你们幸运。如果这次你们没有抓到我，我会再杀一千人！”
看着几乎已经疯狂的王哲，陈柏让白宏伟先出去，自己和王哲单独谈谈。
“王哲，其实你也是个苦命人，从小就失去双亲，你一定很痛苦吧？看着那些孩子都有父母陪着，而你只能跟你爷爷相依为命，你心里是不是有一丝羡慕？当那些孩子嘲讽你没有父母的时候，你有没有和他们打过架？我想那是一定有的，可是我猜每次被说的只有你吧？你爷爷被老是请家长的时候，也一定很失望吧？我能理解，从小在这种环境中长大，肯定心中充满了不满。”
陈柏说到这里点了支烟，而王哲被陈柏说到痛处，眼神里喷射出愤怒的火焰，但陈柏就像是没看见一样继续说到。
“王哲，你从小学习成绩一般，或许是因为能力原因，让你就算是在怎么努力也只能成为班里的中流。终于到了初中的时候，你知道自己就算是上学也是浪费，于是你辍学去了一家汽修厂打工，其实这个时候你还算是个正常人。你知道爷爷一个人抚养你不容易，想早日为爷爷分担，一开始踏实肯干的你确实受到了老板的赏识，但是看到你昔日的同学一个一个的飞黄腾达，你心中开始感叹命运的不公。人都差不多，但是命运为什么相差这么多。越来越多的不满在你心中积压，让你变得越来越暴躁。而你爷爷的死成为了压垮你的最后一根稻草，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没了，你开始自暴自弃，也不像是以前那么温和了。”
“哈哈哈哈哈！”
王哲听到这里，突然大笑了起来。
“警官，我还以为你能有什么不同，但是现在看来你跟那些蠢货都一样，都以为我是因为自己才杀人的。”
听到王哲这么说，陈柏心中有点高兴，他刚才这么说就是逼着王哲开口，现在王哲主动跟自己说话了。自己终于可以想办法，挖出王哲究竟为什么想要杀人了。
“好，我愚蠢，那我很想知道，你究竟为什么杀人？”
王哲抬起头，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陈柏。
“个体差异不同，所导致的命运不同是可以接受的，可是我们每个人在社会上扮演的角色都是不同的，我们每个人都应该被平等对待，可是那些人为什么看不起我？就因为我没有父母，就因为我修车我就低人一等？我靠自己的双手挣钱，这一点从来就不低贱。你看看现在社会上，多少人干着昧良心的事情。可为什么他们都可以挣大钱？我这么做就是为了告诉他们，有钱人别嘚瑟，看不起我的人终究会遭到报应。”
陈柏没说话，他想不到王哲就是因为这么简单的理由杀了这么多人。
“当然，后面除了英家一家之外，剩下的不过就是我随机挑选的，那些人有的有钱，有的就是看不起人的贱人。警官，我这么做也算是为名除害了，不过.....”
王哲说到这里突然停住，眼神突然变得凶狠起来。
“警官，你们很快就会知道我说的是对的，我不过只是个开胃小菜，更厉害的人在后面。他们是不会这么轻易被你抓住的。”
陈柏本来都要出去了，但是听到王哲这句话又折返回来。
“王哲，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提醒你一下，好日子不多了，趁着现在赶紧享受享受，以前的你什么都不在乎，可是现在的你有了爱人，你再也不是铁板一块了。”
陈柏忽然想起这句话杨政也说过，其实那个时候陈柏就已经怀疑杨政和那些人有关了。而现在王哲也说了和杨政一样的话，陈柏在也忍不住了，一把揪住了王哲的衣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陈柏，你这是干什么？这里可都是摄像头，你要是在这里打我的话可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王哲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这时候白宏伟几人也进来了。陈柏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现在绝对不能生气。
“王哲，你错了我没想和你动手，因为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我动手。你希望这个世界给你尊严，给你尊重，却不知道这些都是要靠自己赢来的，小时候你被那些孩子看不起。可孩子又懂得什么？长大了之后你又被社会看不起，可你如果能安心学技术，老老实实挣钱，最后开个修理铺自己当老板。你也能过上好日子，可是你却将自己的失败丢给这个社会，埋怨是这个社会毁了你，其实这都是你自己不愿意努力。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失败，因为你已经习惯失败了，或许你自己努力过，可是你的期望太高自己的努力又根本配不上你的欲望。所以你在失败之后将所有的不满与愤怒都给了这个世界。其实根本就没有人看不起你，一切都是你自己看不起你自己。因为，你就是个失败者。”
陈柏说完，刚才凶神恶煞的王哲一下子就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椅子上。
“王哲，不管是什么人都无权决定别人的生死，除了法律。英家一家七口就这么死在你手上，你以为杀几个人就能证明你的价值了吗？你连个孩子都不放过，还敢说自己是替天行道？”
王哲被带走的时候已经完全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而白宏伟几人都真心实意的为陈柏响起了掌声。
“陈柏，你真不愧是老师，教育起人来都是一套一套的，不过这王哲也确实该死。”
深夜，陈柏一个人站在家门口的立交桥上，案子破了可是自己却没有半点兴奋，王哲说的话让自己有些后怕。那个组织确实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且他们频繁的说到十五年前的案子。可十五年前的案子已经结案，凶手也已经落网。证据链完美，而且凶手也已经认罪，他不知道到底还有什么样的秘密，但是陈柏知道如果十五年前的案子真有问题的话，那光看警方的卷宗是没用的。
“来吧！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只要你们敢挑战法律，我都会将你们绳之以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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