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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唯蝴蝶不是钢铁


“多萝西?”

        艾略特有些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结果被北原和枫笑着揉乱了头发。

        旅行家勉强坐起来,把人拉到身边,结果又被人黏在身边,  很有几分固执地要北原和枫告诉自己“多萝西”是什么意思。

        这下轮到北原和枫开始苦恼了。

        这个世界没有《绿野仙踪》,也没有那个明亮活泼的小姑娘,也不存在没有脑子的稻草人与没有心的铁皮人。这个小小的玩笑和代指注定只能被北原和枫一个人知道。

        “多萝西……就是一个帮人重新找到心的小姑娘。每个人的多萝西都是不一样的。”

        旅行家想了半天,最后只能这么含糊其辞地说道,  让艾略特有些怀疑地眨着眼睛看他。

        房间里人造的光线落在他漆黑的眼睛里,  带上了几分清亮透彻的色彩。他的眼眸是很罕见的干净而纯粹的黑色,  纯粹到让注视着这双眼睛的人感到一种不安的平静。

        那是只有在最幽深的宇宙深处才存在的黑,  是毫无变化和起伏的黑色潮水。

        就算是没有任何敌意,  也让人情不自禁地产生一种冰凉幽邃的错觉,  甚至会有一种遇到恐怖谷效应时的毛骨悚然感。

        但北原和枫就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似的,  只是有些忧愁地看着这个好像完全黏在自己身上的人,  像是看着一个把自己打包送上门的幼崽。

        但他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半默许地任着对方这么打量这自己——正如他所说,他的过去和艾略特也没有多少的区别,所以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也格外能够感同身受。

        空心人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空心。

        他们总是在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得到属于自己的心,想着什么时候能够真正拥有人的情感,  像挑选着温暖的住处一样寻找着拥有温柔平静情绪的人类,对所有能引发感情波动的东西抱有高度的积极性……

        他们留不住感情,也很难触碰到感情,但这不意味着他们没有感情的存在。或者说,  渴望情感本身就是一种伴随着他们空荡荡的心灵不断滋生的情感。

        ——但他真的也想不到有什么方法可以帮这个和过去的自己很像的人。每个人所经历的事情都具有不可复制的特殊性,  就算是告诉了对方也没有办法依葫芦画瓢地解决。

        会很失望吧,  如果这个人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帮助他的话。

        北原和枫微微叹气,  松开了手,  想要碰碰对方漆黑的眼睛,结果被察觉到的艾略特有些紧张地抓住了衣袖。

        “你不要走。”

        他拽着北原和枫,却没有多大的力气,只是用那对黑色的眼睛看着旅行家,眼神依旧是平静的,只是里面似乎有些微小的忧伤波澜轻轻地泛了起来:“你不要走。”

        他以为旅行家松开手是意味着要走了。他可以理解,因为人们都会讨厌没有心的怪物,包括他自己有时候都会厌烦自己为什么会把一些“理论上”很重要的感情弄丢。

        但是艾略特不想要这个同类离开。他想要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找到一颗心的,也很喜欢对方软绒绒的情绪,那种让他很惬意的感觉。

        “我不走。”

        北原和枫愣了愣,随即露出了一个叹息般的微笑,安抚性地朝着对方眨了眨眼睛,声音里带着温和的笑意:“别怕啦。”

        艾略特偏了偏头,确定对方没有走的想法之后便缓缓放松下去。

        他嗅了嗅对方身上像是阳光与52ggd21蓬松的云朵的味道,小心翼翼地确认了旅行家的身上没有紧张和敌意,没有不安,甚至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

        是很柔软包容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可以尝试着埋在里面打滚,不管怎么闹腾都不会受伤。

        这让艾略特甚至有点不知所措起来,就像是人类在看到一种陌生的食物时会不知所措地思考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一样,完全没有办法用过去的知识框架解释面前存在的东西。

        他没有感受过这种包容到像是纵容的情绪,也没有被谁像是这样接纳过——他是怎么伪装也没法伪装好的异类,就算是接受到过善意,也是克制和有保留的。

        超越者沉默了几秒,最后谨慎地像是抱着抱枕那样抱着旅行家,接着故意转移了话题,只是声音里显现出有点紧张和无措的味道:

        “这也是……害怕吗?感觉起来和笔记里之前说的害怕有点不一样。”

        北原和枫正在想着怎么解释自己其实没有办法帮到对方找到心,闻言抬起头笑了笑,对这个人解释道:“害怕会分很多种的。就像是高兴与爱也会分很多很多种。”

        艾略特停顿了一下脑内乱七八糟的思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眼睛亮亮地询问道:

        “就像是英语里光我知道的,就有二十一个单词可以表示快乐一样?”

        “嗯,一样的。”

        北原和枫收回手,站起身来,朝着身边的人微笑起来——这次超越者没有阻拦他的动作,只是坐在沙发上面仰头看着。

        旅行家看着面前黑发黑眸,姿态看起来温柔乖巧、但眼睛中完全是一片黑漆漆空茫的青年,有些恍惚地眨了一下眼睛,接着笑起来:

        “好了,现在可以给我填表格吗?放心,填完表格我也会陪着你的。”

        “在办公桌上。”

        艾略特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主动从文件里面抽了一张出来,接着就趴在自己的位置上看北原和枫站着填表。

        他不怎么在乎表的内容,只是几乎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带着淡淡静脉痕迹的、骨节分明的握笔右手,偶尔会悄悄地抬眸看一眼对方的眼睛。

        艾略特很喜欢“喜欢”本身这种情感。

        ——而且尤其喜欢这种情绪中那个格外小心翼翼的、不会从语言里说出来的、像是悄悄喜欢一块能透过阳光的玻璃的喜欢。

        所以他决定对这个有着蓬松柔软情绪的人类报以这种情感:小心的,不出声的,不给对方添加麻烦的喜欢。

        北原和枫垂下眼眸,歪过头看向正在自以为不动神色地打量自己的艾略特,橘金色的眼底泛过一丝柔和的无奈与纵容,把最后自己的签名签上去,示意对方也在另一栏签名。

        艾略特乖乖地照做,中途两个人之间没有说一句话,后面也没有。只是超越者“叮叮当当”地用不熟练的姿态泡了杯红茶,很期待地看向了旅行家。

        北原和枫接过茶,在沙发上坐下来。人造的阳光以伦敦不可能出现的灿烂程度洒落在这个房间里,照射得灰尘就像是蝴蝶的磷粉,晶莹地闪烁与飞翔在这个温暖到好像是春天的房间里。

        艾略特隔着阳光看着旅行家,便觉得好像真得闻到了棉花被晒得蓬蓬松松的味道,让他忍不住想要凑上去闻一闻,但又有点担心会打扰到这个人。

        万一蓬蓬松松的棉花被压实了怎么办呢?这么轻盈的情绪被走路时的风吹散了怎么办呢?这种像是蝴蝶的翅膀一样柔软美丽的情绪,万一和蝴蝶翅膀一样脆弱怎么办呢?

        “北原。”

        艾略特小心翼翼地斟酌着开口,突然很小声地说道:“如果你觉得帮我找到心很麻烦,那就没必要……嗯,我是说你不要关心,就是说你没必要为我烦恼的。”

        他看到北原和枫似乎有些惊讶地抬起眼眸,隔着灿烂到有些朦胧的光线朝他看过来,不知道怎么就有一种奇怪的情绪,于是露出了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

        “你能陪着我就可以。如果你觉得麻烦的话也不要走,你陪着我就足够了。”

        艾略特眼睛认真地看着旅行家,声音轻轻柔柔的:“陪着我吧,北原。”

        我很喜欢你,不仅仅是因为我们是同类,不仅仅是因为你意味着我这样的人也可以从这种悲哀处境里解救出来。

        而是你身上的情绪真的很可爱很柔软,而且能够理解我,能够把我当成一个真正的人那样注视着,愿意陪在我身边。

        “可是我要走啊。”

        然而北原和枫在惊讶的情绪过后,只是叹了口气,把红茶放下来,这么说道。

        “我是旅行家,我迟早要走的。”

        他的语气很柔和,但很坚定,看艾略特的眼神有一种似乎异常遥远的怅然,和伦敦的雾气一样朦胧,让超越者有一瞬间怀疑对方是在透过自己看某种带着浓浓水汽的过去。

        艾略特突然感觉到了一场太阳雨要落下来,顿时有点紧张,但是旅行家的怅然只是一瞬,很快便重新笑了起来。

        他眸子里的光就和在阳光下灿灿发光的云朵一样明亮,顺便很坏心思地把艾略特的头发又揉了一遍,用带笑的声音说道:

        “不过我会帮你找到属于你的心的。你大可以在这方面相信我,艾略特先生。”

        很麻烦的承诺,但是北原和枫觉得这个承诺很有必要。

        不仅仅是想要帮眼前的这个和自己的过去很像的人,也是给出一个交代。

        对那个作为空心人、作为被填满稻草而存在的自己最后的告别。

        ——别再烦恼于过去的枷锁了。

        ——别再回头看索多玛了。

        ——把那盏灯假装是永恒的星挂在山上,把一朵野花当成重瓣的玫瑰栽在田埂边缘后,你便走吧。是时候走了。

        ——你在一个新的世界里,你在作为一个人类活着剩下来的日子,走下去吧。旅行家永远都不可以回头。

        北原和枫停下笔,看向窗外的雨,听到伦敦下雨时候的声音,突然笑了一声:“好吧,就像是你说的那样,我得学会稍微坚定一点。”

        人也不能总是摆出那副忧郁的样子,就连伦敦都不是一直在下雨,他也要学会从那些过往里摆脱出来。毕竟重视过去也不代表着要被过去所束缚。

        而且总是忧忧郁郁的样子也很难看,说不定还会有人不耐烦。

        “呼……我总感觉你刚刚在编排我。”

        简小姐打了个哈欠,歪过头看北原和枫,一只手肘靠在沙发上,手掌撑住侧脸,任由宽松的袖子从洁白的手臂上滑落。

        北原和枫咳嗽了一声,无辜地回过头看着对方:“我只是在抱怨伦敦的天气。”

        “你当我信?”

        奥斯汀微微坐直身子,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毛微微一挑:“话说你还真是受欢迎啊。”

        “有吗?”北原和枫把笔放下来,有些疑惑地回望了过去,“我很受欢迎?”

        “你是忘了三天前你去钟塔侍从的时候发生了的事情吗?至少艾米丽很喜欢你,而且恨不得跑过来和你一起鉴赏某些六足动物。当然,被她姐夏洛蒂拦下来了。”

        奥斯汀偏了偏脑袋,似乎认真地脑海里过了一遍人数,这才继续说道:

        “还有莎士比亚先生,狄更斯他是对谁都抱有热情,柯南·道尔他么……你可以理解为他世界观里的有趣约等于正常人的喜欢。”

        “玛丽·雪莱,呃,其实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动了她的箱子还没让她像是婴幼儿一样大哭大闹的人。连女王都不能碰她的行李箱。”

        “咳。”

        北原和枫咳嗽了一声,开始十分严肃地为自己正名:“严格意义上来说,雪莱小姐是因为够不到那个箱子,才顺手抓了当时就在她房间里的我的。”

        那天他办完事,本来应该离开的时候,艾略特很固执地拽着他在钟塔侍从内部转了一圈。

        就像是小孩子拿到了一张珍贵卡牌后恨不得为它办个巡回展览一样,除了乔治·奥威尔的办公室以外,几乎所有还在钟塔的人都被他“骚扰”和炫耀了一通。

        “平时她宁愿花三分钟搭一个机器人来帮她干这种事情。”

        奥斯汀抬了下眼眸,揭穿了某个旅行家鸵鸟般自欺欺人的行为:

        “最离谱的是连她那里的一个智能机器玩偶都很喜欢你……还有艾略特,我都不知道他上一次能做出这么灵动的表情是在什么时候了。”

        “机器玩偶?你说那只小绵羊吗?毕竟是玩偶,不可能对人不友善吧哈哈哈哈,而且艾略特其实也很可爱的,不是吗?”

        北原和枫目光稍微漂移了一下,很用力地咳嗽了几声,接着微笑起来:“就像是那种很怕生和粘人的猫,对吧。”

        “他是负责钟塔侍从内洗脑的那一个。”

        简·奥斯汀把自己的书捡起来,随便地翻了两三页,同时对某个有着很深滤镜的旅行家没好气地提醒了一句。

        北原和枫沉默了一会儿。

        他没有因为什么而对此进行推脱:洗脑在他看来,正是一件无论发生在什么情况下也不能原谅的事情。在他的心里,这些行为的恶劣程度甚至更甚于杀死一个人。

        “很抱歉。”旅行家叹了口气,说道。

        奥斯汀愣了愣,最后把书往脸的位置上挪了挪,用无语的语气说道:“我没被洗脑过。”

        所以没必要道歉。

        北原和枫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面前这个懒懒散散的女子,在对方皱眉之前扭过头,用轻快的语气说道:

        “那我是不是应该再说一次抱歉?”

        “……那我接受了。”

        奥斯汀凉凉地开口,接着垂下眼眸,继续看自己随手拿来的书。

        她突然有些讨厌起旅行家的敏锐起来。

        因为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记忆里的确存在着某些模糊的地方,也有些地方回忆起来只剩下一片空荡荡的恍惚。

        但简·奥斯汀一点也不想去思考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东西,又因为什么失去。她对于这些有一种近乎于尖锐的逃避——也许也是一种过于强势的自我保护。

        “我讨厌伦敦夜晚下雨的样子。”

        这位大小姐突然说。

        伦敦的雨夜亮起了霓虹灯。

        红色的粉色的蓝色的黄色的绿色的灯光在朦胧的水汽和雨中亮起了很远,每一滴从天而落的雨水似乎都在散发着乱七八糟的光线,凌乱到让人感觉荒诞。

        或者说的确很荒诞。

        简小姐在压抑的空气中深吸了一口气,抬起眼眸看向窗外,只看到几团艳丽的模糊灯光。

        有些烦躁。

        她闭上眼睛,突然思考起来身边过于敏锐的旅行家这个时候会在想什么:也许会想雨,也许会突然意识到监控她的大小姐可能不喜欢伦敦。

        毕竟伦敦至少有二分之一的时间都是漫长的雨夜,漫长到好像天上落下三千万滴雨水才度过一毫秒的时间。

        路上的车是在光雾与光雨中行驶的,于是它们也打着很亮的车灯,同时狠狠地发出刹车声、鸣笛声和雨水碰撞的声音。它们与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迅猛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泥泞不堪的声响。

        “需要耳塞吗?”

        北原和枫把窗户锁得更死了一点,扭过头向她问道。

        车轮碾动过一片粉红色的湖面,溅起水花或者粉红色和其他颜色的钻石。

        “不需要。”

        奥斯汀有些疲惫地叹息一声,没有接受对方的提议,只是给自己插上耳机,把一首乡间的音乐点击播放。

        巨大的电子广告牌在播放一些充满着美女的广告,很明亮地在对面漆黑的大楼上发着光。直到有一只渡鸦的影子落在上面,让它散发出的光芒骤然减少,使得周围的人几乎以为有闪电落在这座城市。

        北原和枫犹豫了一下,从床上拿下来一个薄毯子,盖在这位傲气得要命的小姐身上。奥斯汀抬头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反对第二次,只是在沙发上缩了缩。

        “今天和明天的气温会比平时低很多,回去后还是别穿这么宽松和轻薄的衣服了。”

        旅行家坐在他的身边,沉默地看了几秒,随后像是不在意一样地转过头笑了笑:“对了,你要喝点热水吗?”

        “……那只蝴蝶还在吗?”

        “放心,没飞出来。我也可以保证对方肯定没有造访过我给你倒水的杯子。”

        奥斯汀眨了眨那对桃红色的眼睛,似乎用某种傲慢的腔调笑了一声,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北原和枫一下子就听懂了自己的意思。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耳机,坐起身子,看向身边的旅行家,偏过头露出一个恶劣的微笑,用一种轻快的语气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蝴蝶吗,北原先生?”

        北原和枫沉吟几秒,有些犹豫地说道:“难道不就是单纯地讨厌昆虫吗?”

        简·奥斯汀挑了下眉,对这个答案发出了不屑的一声,接着便傲慢地抬起脑袋,眼眸微微眯起,用一种从容且优雅的语调说道:

        “——我不告诉你,你猜啊。”

        北原和枫愣了愣:“?”

        接着他就被奥斯汀赶走去找旅馆经理了。

        大小姐的意思是让今晚送上来的宵夜稍微清淡一点,别出现什么乱七八糟的没去腥的内脏和油炸食品——她可不想发胖。

        在旅行家走后,奥斯汀便打了个哈欠,把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拿下来放到一边,接着就慢悠悠地回到了自己隔壁的房间去,顺便挂上了“请勿打扰”的牌子。

        她今天是打算给自己多放一会儿假了,反正还有个监控摄像头可以辅助工作,她可不想在下雨的伦敦城勉强自己加班。

        “真讨厌啊,晚上下雨的时候。”

        她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小声说道。

        耳机里的音乐正播放到《蝴蝶之吻》,虽然和蝴蝶没什么关系,但还是让奥斯汀稍微沉默了一会儿。

        “她看上去越来越象她妈妈了

        一半是女人,一半还是个女孩

        用上香水,开始化妆,不再是丝带与卷发

        将要在一个大世界里展翅高飞

        但我仍想起……

        睡前祷告后的蝴蝶之吻

        朵朵小白花点缀在她的发间。”

        她是因为什么讨厌蝴蝶的呢?

        她是什么时候来到伦敦的,又是在什么时候放弃了离开这座城市的念头呢?

        简·奥斯汀小姐眨了下眼睛,把歌曲切换到下一首。

        “忘掉了,所以果然不重要吧。”

        伦敦的夜很长。

        北原和枫回来之后没有看到那位大小姐,思考了两秒之后出门朝隔壁的方向看了看,果然发现她已经回去了。

        行吧。

        旅行家叹了口气,回到书桌上开始写诗,写前世他还记得的,这辈子他所见过的诗歌。

        铜色的蝴蝶急急切切地撞着玻璃,让北原和枫写不了几个字就不得不把它放了出来,看着它得意地落到自己的笔杆上,只好用无奈的眼神盯着这个小家伙。

        但是蝴蝶是不了解人的眼神的,它甚至还骄傲地抖了抖翅膀,一副在这地方住下的样子。

        北原和枫也只好继续用这只有着蝴蝶的笔写字,在上面拼凑着支离破碎的诗歌。

        “说起来,这是一首和蝴蝶有关的诗哦。”

        他写了几段,又突然笑了笑,对这只小蝴蝶说道,接着看向自己写来的诗。

        “在芝加哥我们将用按钮恋爱

        乘机器鸟踏青

        自广告牌上采雏菊,在铁路桥下

        铺设凄凉的文化

        ……

        是的,在芝加哥

        唯蝴蝶不是钢铁。”

        “其实伦敦也差不多。”

        北原和枫戳了戳笔尖上的蝴蝶,露出一个微笑:“真难想象你会出生在伦敦里。”

        蝴蝶抗议地抖抖触角,觉得这个人类很不会说话,它可是很喜欢这里的:因为这里有很可爱的人类给它白吃白喝。

        他笑了笑,也不骚扰它了,继续就着伦敦泥泞的雨声写后面的诗歌。

        ——而当汽笛响着狼狈的腔儿

        在公园的人造松下

        是谁的丝绒披肩

        拯救了这粗糙的,不识字的城市……

        在芝加哥我们将用按钮写诗

        乘机器鸟看云

        自广告牌上刈燕麦,但要想铺设可笑的文化

        那得到凄凉的铁路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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