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从现在开始你首发
内斯托尔·法里亚斯把俱乐部赞助商给他提供的车子停在训练基地的停车场。
正准备下车的他就看见斜对面的车子门被打开，下来一人。
是球队左后卫伊翁·马丁内斯。
两个人的车子就隔着一条行车通道，互相错开一个车位，因为车头相对，所以法里亚斯下车的地方，正好能够直接看见下车的伊翁·马丁内斯，没有任何遮挡。
反过来，伊翁也能看见法里亚斯。
所以法里亚斯放在车门把手上的手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拉开车门。
似乎是想要等伊翁走了之后再下车，这样就能避免尴尬。
可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凭什么是我让他？我为什么要躲着他？是我理亏吗？
如果这种时候碰面会尴尬，那为什么不能是他尴尬？
我怕什么？
想到这里，法里亚斯将车门打开，从车上跨下来。
他就这样和伊翁·马丁内斯面对面了。
不过两个人就像是互相都没看见对方一样，关上门，锁好车，向训练基地一线队的更衣室方向走去。
全程没有眼神交流，更没有言语上的交流。
其实最开始两个人不是这样的。
毕竟他们都是左边路球员，无论是在训练中还是在比赛里，算是搭档，需要交流沟通。
但后来随着球队内部开始分裂，伊翁和法里亚斯的关系就越来越冷淡。
在上周中的“点赞门”之后，伊翁干脆就把法里亚斯当空气了。
和直接在训练场上干架、在更衣室里互骂不同，这是“冷暴力”。
有人或许会觉得这样比肢体冲突要好，因为不会被媒体抓住把柄大肆炒作。
但问题并不会因此得到解决，而是被掩饰起来之后，越藏越深，越积越多，等着最后爆个大雷。
况且这种冷暴力是无法持续太久的——如果不接触，那也可以在表面上做到“井水不犯河水”。
但同一支球队的，怎么可能不接触呢？
平时生活中可以不接触，训练呢？
比赛呢？
所以其实本赛季马德里海盗糟糕的处境原因很复杂：主力阵容年龄老化、伤病频发、队内气氛紧张……
这也是为什么张清欢会说马德里海盗的问题，胡莱也解决不了。
球队的队长拉米雷斯也没有办法把这个貌合神离的集体完全捏合起来，只能维持着不直接解体而已。
※※※
在进入更衣室之前，伊翁·马丁内斯遇到了球队的主教练帕罗蒂。
“早上好啊，埃托雷，你怎么来这里了？”伊翁很热情地先打招呼。
以前球员们是不这么直接称呼主教练的，他们也会用尊称。不过后来随着双方关系越来越融洽，大家也都纷纷这么亲昵地称呼自己的主教练，以示双方关系的亲密。
当然，只有老球员们才这么做，那些加盟球队还没几个赛季的“新人们”还是老老实实称呼帕罗蒂为“先生”。
“早上好，伊翁。”帕罗蒂先回伊翁·马丁内斯，再把目光投向缀在他身后的内斯托尔·法里亚斯，“我是来找法里亚斯的。”
伊翁闻言，很诧异地回头看向身后的法里亚斯。
不过他也就只是看了看，就继续向前走，直到走进更衣室。
在他推门而入的时候，他又扭头看了一眼，阿根廷小子就站在主教练帕罗蒂的跟前。
※※※
“找我有什么事吗，帕罗蒂先生？”
两边头皮被刮的泛青，唯独头顶中央梳着莫西干发型的法里亚斯用的称谓很有礼貌，可是他的表情却似乎并不怎么尊重这位马德里海盗的传奇教练，他稍显不耐烦。
“换个地方说吧。”帕罗蒂仿佛没看见年轻人脸上的表情一样，说完转身就向外走。
也不管法里亚斯会不会跟上来一样。
法里亚斯皱起眉头，先是看了一眼更衣室的门，最后还是跟上去，缀在帕罗蒂的身后，向外走去。
刚刚走出去，他就看见胡莱正在向帕罗蒂打招呼。
在看见自己之后，又转过来：“早上好，内斯托尔。”
在球队里，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伊翁那样将自己视为空气的。
胡莱也算是“老一派”的，不过他又没有和所有“老一派”们保持步调一致。
当然，“老一派”们也没有要求胡莱和他们一致。
胡莱在球队内地位特殊。
“早上好，胡。”法里亚斯回应道。
他可以把伊翁当空气，但绝对没办法对胡莱视而不见。
因为胡莱在这支球队里无论是场上还是场下的影响力都太巨大了……
如果法里亚斯敢把胡莱当空气，那他真的就应该考虑转会离开了。
※※※
“教练又去找那小子了。”
进了更衣室，伊翁·马丁内斯径直找到卡多索·托尼尼，对他低声说道。
托尼尼嗯了一声，似乎并不关心。
伊翁却有些着急：“下场我们和加泰联的比赛，那小子很有可能要首发……”
托尼尼又嗯了一声，只是忙着在自己的大腿上贴肌肉贴，避免一会儿训练的时候拉伤肌肉。
他本赛季最初三个月受了伤，身体状况已经不如从前，不得不认真保养身体。
毕竟已经三十四岁了。
见托尼尼一直没有其他的回应，伊翁急了：“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托尼尼终于停下手上的动作：“说什么？我首回合表现确实不好，教练肯定会考虑对首发位置做出调整，这不是很正常吗？”
他没告诉自己的好友，他已经决定在赛季剩下的时间里放弃首发位置。
之所以没说，是因为怕激怒伊翁，让他做出不理智的举动来。
伊翁虽然觉得自己的好友这话说的有道理，但听他的语气却有些泄气的感觉……
他皱起眉头，却没有再继续和托尼尼说下去了。
他只当是首回合比赛中表现不佳，好友被打击到了。
毕竟“点赞门”里的受害者可不仅仅是主教练帕罗蒂，也包括卡多索·托尼尼。他因为在比赛中表现不佳，被法里亚斯换下，球队输掉比赛，他也成为了不少人宣泄的出气筒。
※※※
帕罗蒂并没有带法里亚斯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在离开更衣室所在那幢楼后，就停在了训练场边，转过身对慢慢走上来的法里亚斯说：
“和加泰联的次回合比赛，我会让你首发。”
听见主教练这么说，法里亚斯皱了皱眉头。
就这么一个决定，至于让自己跟着他走这儿来吗？
直接在更衣室门口告诉他不就完了……
果然帕罗蒂没有说完，他继续道：“不光是这场比赛，这赛季剩下的所有比赛，你都首发。”
法里亚斯皱起来的眉头舒展开了，他眼睛略略张大，惊讶地看着帕罗蒂。
这样的待遇，他只在赛季初托尼尼受伤的那三个月时间里享受过……
现在这是怎么了？
和加泰联的一场比赛就能让帕罗蒂改变想法？
还是说托尼尼又受伤了？
就在法里亚斯脑子里做着各种猜测的时候，帕罗蒂又说了：
“这是昨天托尼尼主动对我提出的建议。”
法里亚斯的眼睛瞪大了。
“为球队大局考虑，他主动放弃接下来到赛季末所有比赛的首发。所以……恭喜你，法里亚斯，你现在是马德里海盗的主力左边锋了。接下来和加泰联的比赛，希望你能够发挥出色，帮助球队逆转晋级四强。”
说完这些，帕罗蒂也没有再继续和法里亚斯老生常谈。
昨天认真考虑之后，他已经决定改变对付法里亚斯的办法。
不再像以前那样“爹味十足”的给对方讲大道理。
“教育”法里亚斯，不仅不能让对方接受，反而会激起对方的逆反心理。
所以还不如像现在这样，多余的话也不要说，让那小子自己琢磨去。
该懂的道理，法里亚斯肯定都懂。
但他就是不愿意做，你也没办法。
无论是男人，还是男孩，如果他自己没想明白，别人说什么、做什么其实都没用。
将决定告诉法里亚斯之后，帕罗蒂很干脆地转身离开，朝着主教练的办公室方向走去。
反正如果输掉和加泰联的比赛，他可能就下课了，剩下的事情自然也不用操心。
如果就算输给加泰联，他也没下课……那就等没下课再说吧。
帕罗蒂走得很坚决，法里亚斯就没有如此了。
他一个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什么。
最后他也转身走回更衣室，准备开始一天的训练。
※※※
一回到更衣室，法里亚斯就注意到托尼尼大腿上的蓝色肌肉贴。
这似乎印证了他刚才的猜测——托尼尼不和自己竞争首发，一定是因为他又受伤了！
我就说嘛，如果不是帕罗蒂的嫡系受了伤，我怎么可能获得机会？
他撇撇嘴，开始换衣服。
在他背过身去的时候，原本低着头的托尼尼抬起头来，把目光投向法里亚斯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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