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先胜后败（中）

　　部署在后方的火箭炮营一开火，顿时就将德军所占据的第三条战壕炸成了一片火海。炮击刚一停止，没等硝烟散尽，反击部队就从藏身的第二条战壕冲出来，在红旗的引导下，猛扑向敌人的阵地。

　　在经过半个小时的焦急等待后，待在司令部里的罗科索夫斯基终于收到了前沿的战报：“我军成功地占领德军的第三条战壕，目前正在加固工事和调整部署，准备再继续向敌人发起攻击。”

　　罗科索夫斯基看完电报以后，随手递给了在旁边焦急等待的洛巴切夫，随后吩咐马利宁：“参谋长，通知前沿指挥员，让他们暂时停止进攻，就待在刚刚夺取的战壕里进行休整，等天黑以后，再向敌人的阵地发起新的攻击。”

　　马利宁早就知道晚上的进攻才是最主要，答应一声，便去给前沿的指挥员打电话，准备将罗科索夫斯基的最新命令传达下去。

　　“司令员同志，我们的战士打得不错啊。”看完战报的洛巴切夫兴奋地对罗科索夫斯基说道：“我看我们就别等晚上了，趁着指战员们士气高昂的时候，继续向前发起攻击，您看行吗？”

　　“不行。”对于洛巴切夫的这个提议，罗科索夫斯基立即予以了拒绝，他指着地图对洛巴切夫说：“军事委员同志，您来看，为了组织这次反击，我们已经将能抽调的力量都抽调出来了，目前第316师防御地带的兵力已非常薄弱了。我想提醒你的是，假如我们的反击部队进攻受挫，而敌人在我们反攻的地段转入反攻，企图突破我们的防线，冲向沃洛科拉姆斯克，那时会出现如何恶劣的情况？我们又该用什么样的兵力挡住他们呢？”

　　罗科索夫斯基说完这番话以后，不等洛巴切夫做出任何回应，就转向站在旁边的卡扎科夫说：“炮兵主任同志，你一定要确保今晚进攻前的炮火准备，能有效地摧毁德军坚固的防御火力点，让我们的进攻部队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放心吧，司令员同志。”卡扎科夫信心十足地回答说：“我已经给几个火箭炮营的营长打过电话了，让他们都派出炮兵观测员，去观察敌人阵地的坐标，为各自的部队提供炮击所需要的参数。”

　　“干得不错。”罗科索夫斯基冲卡扎科夫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过为了稳妥起见，在炮击开始前，你要亲自去了解各火箭炮营的准备情况，争取做到将敌人的防御一次打垮。”

　　等卡扎科夫离开后，罗科索夫斯基忽然想起在真实的历史里，带队去参加红场阅兵的指挥员之一的克罗奇科夫，将会在近期牺牲。想到这里，他连忙拨通了第316师师部的电话，听到了潘菲洛夫的声音后，他大声地问：“喂，将军同志，您在忙什么啊？”

　　“司令员同志，”听到是罗科索夫斯基在给自己打电话，潘菲洛夫有些激动地说：“我听说我们参与反击的部队，已连续夺取了德军的三条战壕。我现在请求您，让我们师剩下的部队也投入战斗，我向您保证，我们已经会尽全力恢复那些被德军夺取的阵地。”

　　“不行啊，潘菲洛夫将军。”对于潘菲洛夫的这个请求，罗科索夫斯基毫不迟疑地予以了拒绝，他语气严厉地说：“假如我们将所有的兵力都投入了战斗，那么要是敌人突然实施反攻的话，我们可就没有部队能挡住他们了。”

　　“从我们目前反击的情况看，”潘菲洛夫在自己的观察所里，亲眼看到战斗的进行情况，看到苏军的指战员是如何连续夺取了德军的三条战壕，所以他对这次仓促发起的反攻，是充满了信心：“除了可以恢复我们原有的阵地外，还可以将敌人从我们的防区前赶得远远的。”

　　罗科索夫斯基不想再在这个问题和他纠缠不清，便岔开了话题：“对了，奇斯佳科夫指导员在什么地方？”他之所以问起奇斯佳科夫，是因为这位一级指导员在几天后，就会成为全苏联家喻户晓的英雄人物。

　　“克罗奇科夫同志如今在杜博谢科沃会让站附近的阵地上。”听到罗科索夫斯基问起克罗奇科夫，潘菲洛夫连忙回答说：“他带着第1075团的一个反坦克连部署在那里，以阻止德军可能发起的坦克冲击。”

　　“一个反坦克连？”罗科索夫斯基重复一遍后，皱着眉头问道：“有多少兵力啊？”

　　“加克罗奇科夫指导员在内，一共有三十人。”潘菲洛夫在回答了部队的具体数目后，深怕罗科索夫斯基会有什么想法，连忙解释说：“您也知道，我们师在经过长期的战斗中，部队减员非常严重，大多数的连队只剩下了二三十人。”

　　“不行，潘菲洛夫将军。”听完潘菲洛夫的话以后，罗科索夫斯基立即语气严厉地说：“在杜博谢科沃会让站那样的地区，仅仅摆上一个反坦克连，是远远不够的，您必须立即给他们增派援兵，因为那里有可能会成为德军进攻的主要目标。”

　　“但是，司令员同志。”听到罗科索夫斯基所发出的这道命令，潘菲洛夫万分为难地说：“我现在手里一点机动兵力都没有，要知道我的师指挥部里除了两个站岗的哨兵外，剩下的都是各级参谋了。这些参谋的战斗力有限，就算派过去，估计也没有多大的战斗力。”他说得这里，停顿了片刻，然后试探地说，“司令员同志，要不这样吧，等我们这次反击结束后，我将从参加反击的归建部队中，抽调两个步兵连过去加强他们，您看行吗？”

　　罗科索夫斯基知道潘菲洛夫说的都是实话，别说第316师没有机动兵力，就算集团军司令部也没有什么可以调动的机动兵力，能动用的部队都参加反攻去了。

　　……

　　好不容易等到天慢慢地黑了下来，罗科索夫斯基接到了朱可夫打来的电话。在电话里，朱可夫问：“罗科索夫斯基同志，你的部队推进到什么地方了？”

　　“报告大将同志。”听到朱可夫的声音，罗科索夫斯基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回答说：“我们的反攻部队，已联系夺取了三道被德军占领的阵地，将防线向西推进了大概两公里。”

　　罗科索夫斯基说完这番话以后，原以为会得到朱可夫的夸奖，没想到对方却吃惊地说：“什么，你们才向西推进了两公里。太慢了，罗科索夫斯基同志，你们的动作太慢了。照你们这种打法，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将德国人从我们的国土上撵出去？”

　　受到朱可夫责备的罗科索夫斯基一言不发，直到对方说完以后，他才小心翼翼地问：“大将同志，我能问问第49集团军向西推进了多远吗？还有别洛夫将军的骑兵军，也突破了德军的防御纵深吗？”

　　“骑兵军的进攻没有奏效。”朱可夫有些郁闷滴说：“由于上级承诺的空军部队没能投入战斗，我们的骑兵所实施的反突击很不顺利，敌人的兵力过于强大，他们成功地打退了我们多次的进攻。总而言之一句话，骑兵军的反突击，并没有取得最高统帅部所预期的效果。”

　　罗科索夫斯基听到这里，心里开始暗自嘀咕，骑兵军吃了败仗，你什么都不说。而我的部队联系夺取了德军的三道防线，你却还觉得进展太慢，这不是搞双重标准吗？

　　就在罗科索夫斯基腹诽不已时，听到朱可夫继续说道：“不过第49集团军的进攻，还是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他们成功地突破了德军五道防线，楔入敌人的纵深达五公里，使德军第4集团军的部队遭受了不小的损失……”

　　但知道第49集团军所取得战果，比自己要辉煌许多时，罗科索夫斯基乖乖地闭上了嘴巴，继续听着朱可夫的训斥：“……我听说你们刚过中午，就停止了进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不知道该趁我军士气旺盛的时候，应该继续冲向敌人的防御纵深吗？”

　　“是这样的，大将同志，请您听我解释。”罗科索夫斯基等朱可夫一说完，立即解释说：“从我军占领的第三条战壕，冲向德军的第四条战壕，中间是长达几公里的开阔地。而这一地段正在不断地遭到德军的炮击和轰炸，假如我们贸然发起冲击的话，势必会让进攻部队损失惨重，所以我自作主张，命令部队停止了进攻。”

　　听完罗科索夫斯基所陈述的停止攻击的理由，朱可夫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用嘲讽的语气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就让你的战士们像胆小鬼似的，躲在被你们占领的战壕里吗？”

　　“这怎么可能呢？”罗科索夫斯基了解朱可夫的性格，所以对他用这种语气说话，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他不紧不慢地解释说：“我打算等天黑，敌人的飞机无法再出动的时候，对敌人的第四条战壕进行炮击，然后再由坦克引导步兵发起冲击，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阵地从敌人的手里夺过来。”

　　“这个设想不错。”朱可夫听完罗科索夫斯基的解释，语气重新变得平缓，他郑重其事地问：“你们有把握在夜间夺取敌人的防御阵地吗？要知道，今天是阴天，晚上肯定不会有月亮，你打算怎么让战士们在漆黑的夜晚进攻时，不会迷失方向呢？”

　　“大将同志，这一点请您放心。”对于朱可夫所担心的问题，罗科索夫斯基早就考虑到了，此刻他信心十足地说：“我们会用火箭炮对敌人的阵地实施火力覆盖，等地面进攻开始时，我们的战士只需要朝着火光冲天的地方冲过去就行了。”

　　朱可夫呵呵地笑了两声，赞许地说：“这倒是一个好办法。那好吧，我就在指挥部里等着你胜利的好消息。”

　　等在旁边的马利宁看到罗科索夫斯基放下了电话，立即向他请示道：“司令员同志，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发起对德军的进攻？”

　　罗科索夫斯基抬手看了看表，回答说：“不急，现在刚刚六点，让指战员吃点东西，再睡上两个小时，等八点以后再向敌人的阵地发起进攻。”接着他又纷纷卡扎科夫，“炮兵主任同志，我们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展开夜间进攻了，炮兵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司令员同志。”卡扎科夫回答说：“各火箭炮营将在半个小时以后，进入指定的发射位置。敌人阵地的坐标，部署在前沿的炮兵观测员已全部反馈回来。只要时间一到，我们就能对他们的阵地进行精确的打击。”

　　……

　　根据罗科索夫斯基的计划，炮击将在晚八点正式进行。但刚到七点半，他却给马利宁下达了一道奇怪的命令：“参谋长，给前沿的指挥员打电话，让待在战壕里的战士借助夜色的掩护，向敌人的阵地方向隐蔽前进。”

　　“司令员同志，我们的炮击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始。”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这道奇怪的命令，马利宁好心地提醒他说：“如果这个时候让部队出击，会被德国人发现的。”

　　“步兵的冲击距离太长，”罗科索夫斯基等马利宁说完后，用手指着地图说道：“就算不遭到德军的任何抵抗，从第三道战壕冲到敌人的阵地前面，至少都要将近半个小时。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就算德国人在我们的炮击中被打蒙了，他们也有足够的时间，重新建立起新的防御，给我们的进攻以极大的杀伤。”

　　马利宁一听，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于是他马上点了点头，说道：“明白了，司令员同志，我这就给前沿的指挥员打电话，让他们离开战壕悄悄地向敌人阵地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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