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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九十六章


    一直在替弘晖安排出行相关事宜的四爷,也是忙到现在都水米未进呢,他进门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甜香味道,往日连瞧都懒得瞧瞧的莲子羹,这会儿也顺利地勾起了他的食欲。

  他快步走到尔芙跟前儿,瞧着空空如也的桌面,一时有些懵住了。

  “饿着呢?”过于炙热的目光,让尔芙很快就发现了四爷的意图,她笑着撂下了手里的汤碗,语带调侃地起身来到四爷的身边,温柔地替他除去身上遮风挡寒的披风,柔声打趣道。

  四爷微微蹙眉,哼哼着,便算是回答了。

  “那就抓紧洗漱下,厨上的吃食都是现成的,一会儿就好。”尔芙见状,嘴角微扬的含笑安排道。

  说着话,她人就已经走到了门口。

  四爷本还想拉着尔芙好好倒倒心里的苦水呢,但是见尔芙已经撩起了门口遮风挡寒的门帘子,只好讪讪止住了脚步,臊眉耷眼地往内室的方向走去了。

  内室里窗边的炭盆旁,四爷拎起炭盆上烧着的铜壶,自给自足地准备着洗脸水。

  而尔芙则已经在门口安排好了他的吃食。

  这会儿,正眉眼含笑地靠着落地罩,目光柔和地望着自个儿忙来忙去的四爷。

  “你这的规矩是越来越差了,原来好歹还有宫婢安排好这些,现在这些粗活都需要爷这么一个爷们自个儿动手啦,你也不说管管她们!”四爷动作熟练地拧好帕子,连头带脸地往脸上一蒙,闷声闷气的说道。

  尔芙闻言,却是捂着嘴儿笑出声来了:“自个儿动手,丰衣足食。”

  四爷拧着有些烫手的帕子,上上下下地连脸带脖子地呼噜了几个来回,蹭得脸颊都有些泛红了,这才好似赌气般地将帕子扔回水盆里,任由水花四溅地打湿了脚下毡毯,自个儿走到尔芙的身边,一把将靠在落地罩上看热闹的尔芙往怀里一揽。

  他将还有些湿的脸,往尔芙的脖颈处一埋,低声嘟哝道:“你就胡说吧,满京城的找,爷也没听说谁家的爷们是自个儿准备洗脸水的,再说你这屋里怎么这么早就把炭盆都摆上了,你就不怕热着啦!”说着,他还不忘伸手摸摸尔芙的脑门……

  这一摸,他一下子就站直了身子。

  因为尔芙的脑门有些热,他刚摆弄过热水都感觉到她的脑门有些热了。

  “怎么回事?”四爷脸色微沉的正色问道。

  尔芙尴尬地往后退了退,心虚地捋着耳边的碎发,低声道:“许是晚上凉着了吧,已经用过药了,也喝过热乎乎的姜枣茶了,再好好歇两天就没事了,你别这么大惊小怪的了。”

  “太医看过了?”四爷继续问道。

  尔芙讪讪摇头,刚要替自个儿解释两句,便听四爷那边儿已经开始招呼苏培盛了。

  这么一来,她也不好多说了。

  苏培盛如同脚下生风一般,动作迅速且轻盈地来四爷身边兜一圈,便往外跑去。

  晚了……

  完了……

  尔芙扶额坐在桌边,暗暗叹气着:这几碗苦死人的药汤是躲不过去了。

  四爷也注意到了她的脸色变化,笑着调侃道:“爷一定会吩咐太医少给你在药里加些清热败火的黄莲,到时再让诗兰给你多备些蜜饯,你就感觉不到你讨厌的苦味了,再说良药苦口,你不能讳疾忌医,瞧瞧你这脸色多难看,一看就病得很严重。”

  说完,他就笑呵呵地坐到了尔芙的身边。

  尔芙怕苦,更怕苦药汤,尤其是胡太医开出的苦药汤。

  而四爷最大的爱好就是欣赏尔芙喝药的模样,一张笑脸皱巴巴的,五官都拧在了一块,还会萌萌哒的吐出丁香小舌来,别有一番媚态。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也是他知道尔芙的身体不好,丁点的小毛病都会拖拖拉拉好些日子。

  偏偏尔芙又不太爱惜自个儿的身体,小病小灾的,怎么都不肯好好吃药,有时候就算是太医将开好的药送过来,厨上都煎好送过来了,她也是能不喝就不喝,还曾经偷偷往花盆里倒过苦药汤,要不是宫女发现得早,花匠们精心培育的娇花就彻底挂了。

  种种原因之下,四爷就养成了盯着尔芙用药的这点小爱好。

  对此,尔芙也是无奈透了!

  不过这样一来,对尔芙来说,也有一样好处。

  那就是只要她病了,四爷就会整晚整晚地守在她跟前儿,旁人皆以为她是在争宠,却不知道她的痛苦,但是看在旁人的眼里,却是实打实的荣宠。

  也有坏处,那就是府里一些内眷会有样学样了,就是可惜没一个人能享受到尔芙这样的待遇。

  “您就别唠叨了,您都已经打发苏培盛去前院请太医啦,我还能跑啊!”尔芙一想起胡太医开出的各种苦药汤,她这胃里就开始抽抽,一看到四爷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她就更闹心了,所以她一脸嫌弃地打断了四爷未说完的话。

  这会儿,她也顾不上什么胃口不胃口的事儿了,端起已经有些凉的红枣莲子羹就吃起来了。

  “热的不爱吃,非贪凉,难怪病了!”四爷见状,又唠叨道。

  尔芙一脸无奈地丢给四爷一记白眼,暗道:这没文化的,我这叫增加自身免疫力。

  吃饱饱的,身体棒棒的,这感冒发烧的毛病就能快点好起来了,也就能少喝两副苦药汤了。

  四爷不屈不挠地继续嘟哝着,诗兰就已经拎着大大的食盒进来摆膳了。

  一炖盅加了桂圆、红枣等食材的野山鸡汤,浓香扑鼻。

  两盘切得都能透亮的卤牛肉和火腿片,酱红色,瞧着就有胃口。

  两道清炒时蔬,翠绿、清香,再配上咸火腿等卤味烧腊的那股香味,那叫一个开胃。

  “快点吃吧,一会儿太医就过来了!”尔芙一边催着诗兰替自个儿盛饭,一边对四爷说道,哪里还看出她刚刚食欲不振的模样,简直就是灾民刚出山、饿狼才出窝,就差不顾仪态地狼吞虎咽了。

  对此,四爷也是一阵无奈,自家这福晋是越来越没正行了。

  不过家里就是放松、休息的地方,太规矩、太拘束,也显得不像是家里了。

  四爷见尔芙吃得香喷喷,自个儿也是胃口大开地端起了饭碗,连刚刚盛好的野山鸡汤都顾不上喝一口了。

  这边,牡丹台是温馨甜蜜的二人世界。

  长春仙馆里就乱套了。

  肖嬷嬷被乌拉那拉氏又逼又吓地去了关押小丽娘的院子,她轻手轻脚地避过缩在墙边避风处晒太阳的老婆子,动作轻盈如飞燕般地窜进屋子里,只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间和随意丢在地下的一条破被,肖嬷嬷左右打量一圈,心下微慌,却是不敢发出任何动静,便小心翼翼地原道返回了。

  她急忙将消息回禀给乌拉那拉氏知道,乌拉那拉氏手里端着的茶碗,登时就掉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该不是牡丹台那位把她藏起来了吧!”乌拉那拉氏挥挥手,打发了要进来收拾残局的宫婢,压低声音的问道。

  肖嬷嬷微微摇头,低声答道:“奴婢觉得不能。

  王爷那天甩袖而去的模样,您也瞧见了,福晋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会在这时候胡来,何况小丽娘和福晋非亲非故,为了这么一个玩意儿似的戏子惹怒王爷,福晋又不是傻瓜。”

  乌拉那拉氏也不认为尔芙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不过是习惯性地怀疑尔芙罢了。

  肖嬷嬷这样一说,她也就缓过神来了。

  乌拉那拉氏拧眉沉思片刻,心底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忙对着肖嬷嬷招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低声说道:“你抓紧找个可靠的丫头跑趟清辉阁,我怕这事儿和弘晖那混小子脱不开关系。”

  说完,她就摆摆手,催着肖嬷嬷快些照她的吩咐去办了。

  这件事不能张扬,更不能拖延,唯有早些将小丽娘找回来是正道,不然就算这事和弘晖没关系,也难保府里这些内眷不会想方设法地将弘晖牵扯进来,现在四爷正在气头上,可不能再让弘晖惹四爷生气啦……

  肖嬷嬷急匆匆地回来,急匆匆地走了,乌拉那拉氏又恢复到之前满屋子转圈的状态了。

  她心里好乱。

  若是以往,她绝不会如此,但是关心则乱,这事很可能和弘晖有关系,她如何冷静得下来呢……

  就在乌拉那拉氏满屋子乱转的时候,旁边院子里住着的乌拉那拉氏媚儿和小乌拉那拉氏,却是高兴坏了,因为她们已经通过各自的耳目眼线打听到了弘晖的所作所为,只待合适的时候,便将这口黑锅往乌拉那拉氏的头上一扣,到时候保管让乌拉那拉氏吃不了、兜着走。

  是的,她们俩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弘晖阿哥这位嫡长阿哥的身上。

  别说弘晖阿哥就是把看管起来的小丽娘救出来,四爷就是再不高兴,也不会把弘晖阿哥怎么样,但是乌拉那拉氏就不同了,一个敢违背四爷想法的妾室,这福晋容不下她,四爷容不下她,连宗人府都容不下她,到时候就算乌拉那拉氏族施压,也没办法保住乌拉那拉氏的侧福晋之位。

  而瞧着王爷对乌拉那拉氏族的态度,想来也不大可能再迎乌拉那拉氏的贵女进门了,那到时候,府里就剩下乌拉那拉氏媚儿和小乌拉那拉氏二女,这天大的馅饼,岂不就就落在她们的头上了。

  一想到这点,正凑在一块交流信息的乌拉那拉氏媚儿和小乌拉那拉氏都起了些别样的心思。

  “我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不如早些将这消息捅出去吧,不然让那位侧福晋想出解决的办法,咱们这番苦心就白费了!”小乌拉那拉氏到底改不掉她沉不住气的毛病,她急急说道。

  “是呢,只是这消息怎么捅出去,还需要研究研究,这会儿就不大合适了!”

  “这是为何呢?”小乌拉那拉氏继续问道。

  乌拉那拉氏媚儿暗暗翻着白眼儿,若是可以的话,她绝对不会和这等蠢货合计谋算乌拉那拉氏,现在小丽娘还没有被乌拉那拉氏的人找到,还好好躲在弘晖阿哥安排的地方呢,这黑锅怎么往隔壁院里那位乌拉那拉氏侧福晋的头上扣,到时候没有算计了乌拉那拉氏,还得罪了府里的嫡长阿哥,这不是存心给自个儿添堵么……

  她虽是嫌弃小乌拉那拉氏的无脑和蠢顿,却又不能不解释。

  谁让现在她们是同盟呢,要是小乌拉那拉氏被人抓住把柄,她也会被牵扯进来,那她好不容易才让四爷对她生起的那点怜惜之情,岂不是又白费了。

  乌拉那拉氏媚儿对着小乌拉那拉氏招招手,压低声音地解释道:“咱们得让肖嬷嬷找到她!”

  小乌拉那拉氏也不是傻瓜,她就是脑筋不太灵通罢了,乌拉那拉氏媚儿这么一提醒,她也就明白过来了,连连点头道:“对对对,还是你考虑得周到,但是弘晖阿哥将小丽娘藏得那般严实,冯宝那死太监又是个死忠心的犟驴,刚刚愣是在乌拉那拉氏的院门口停住了脚步,咱们怎么让乌拉那拉氏的人找到小丽娘呢,总不能咱们跑过去报信吧!”

  “就是去报信,你去给她报信,这不是正合适么!”乌拉那拉氏媚儿笑着说道。

  其实乌拉那拉氏媚儿早在安排这些事的时候就已经合计好了,不然她又何必巧舌如簧地劝说小乌拉那拉氏去示好乌拉那拉氏呢,所图就是希望将合适的消息传递到乌拉那拉氏的耳朵里。

  小乌拉那拉氏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精光,笑着点点头,说话就要往外走。

  乌拉那拉氏媚儿赶忙拉住她,又低声交代几句,确定小乌拉那拉氏不会将这出好戏搞砸,她这才松开了手,笑呵呵地目送着小乌拉那拉氏出门。

  待小乌拉那拉氏匆匆忙忙地往乌拉那拉氏侧福晋院里跑的时候,她也往后面走去。

  一会儿,她乌拉那拉氏媚儿就要在四爷跟前儿,再扮上一出慈母孝女的把戏,只有占尽先机,她这个远房旁支的县令之女才有希望成为府里的新任侧福晋,既然在门第上不如小乌拉那拉氏,她就唯有刷尽慈母光环,毕竟谁是新任侧福晋,还需要四爷点头才是。

  就在她们各怀心事地算计着的时候,尔芙已经喝上胡太医开出的苦药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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