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天道好还
穆禾方安眠入睡,便闻听耳畔一粗狂男声响起,惊的穆禾猛然睁开双目。
“地界凡人最喜阿谀奉承拜高踩低,本尊瞧你心中也厌恶的紧,为何还要忍着恶心应付他们?”
那声音是睚眦无疑,穆禾方才想起,睚眦还俯在自己身上未出来,于是一个激灵清醒了大半从床榻上坐起,小声开口道:“仙人莫怪,今日事多,我都把此事给忘了。”
“无碍。”
穆禾胸口红色烈焰印记闪烁光芒,照的房间亮了大半,后一赤影于他胸前闪出,在面前空地上化形成了睚眦模样。
随睚眦现身,那赤色光芒很快便暗淡了下去。
睚眦扭动脖颈,发出‘咔咔’几声骨头响动声,而后低首瞧着自己周身,面露欣喜之色。后仰天长笑,声音大到穆禾一阵耳鸣。
穆禾担心睚眦如此大的动静惊醒了旁人,忙食指置于唇间‘嘘’了一声,压低了嗓门轻声道:“仙人可小点声,若是被旁人发现,可要怪罪于我了。”
“你慌什么,这地界除了你,无人得见本尊真身,更听不见本尊声响。”睚眦言罢,又大笑数声,深吸几口气,一脸满足之态向穆禾言:“困在那琉璃境内千年,以前从未觉得,人界竟连空气也是这般香甜。”
见穆禾睡眼惺忪,睚眦冲他挥挥手,转身便要离去。
穆禾见他要走,开口问道:“仙人要去何处?”
“本尊拜了那狗屁仙人所赐,困在琉璃古石中千载,如今既得出,自是要‘知恩图报’,对他‘感恩戴德’。可他已殒身,本尊唯有去寻得他后人,以报仙人感化之恩。”
睚眦语气愤恨,可穆禾却不明就里,只当睚眦是当真要去报恩,还天真的交代让他一路多多保重,却不知这睚眦必报这一词是何由来。
睚眦化为一道赤影,由穆禾榻前敞开的木窗飞出,一瞬远去,与渐浓夜色合为一体,没了踪影。
穆禾舒展手臂打一哈欠,身子自然向后仰去,头方着了枕,手提被褥盖至一半便乏的沉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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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睡了多久,穆禾只觉身子十分轻畅,虽已醒身,但闻听四下毫无动静,想着应是还未到晨起时辰,便未睁眼,翻了个身接着睡去。
“啊!!”
穆禾身子方转过去,便觉身子被硬物击打的剧痛,他一阵惊呼后猛然睁眼,却见是元离隐站在他床头,手持剑鞘冷眼瞧着他。
“我若不来你房内寻你,你可是打算睡至正午去膳房用了午膳,而后再在山间云游嬉戏一番?”
穆禾闻听元离隐此说,忙探头看向窗外,却见窗户紧闭,连插栓也被人插上,遮的屋内密不透风,更是一丝光亮也入不得内。
他又目光扫向元离隐身后门外,见已是日上三竿,忙从床榻上坐起,又躬身冲元离隐一拜:“师兄恕罪,平日里那窗户都是敞着的,今日也不知为何闭的这般严实,使得屋内昏暗,让弟子误了起身时辰,弟子......啊!”
元离隐不等穆禾话说完,便又是以剑鞘一击,责打穆禾背部:“何以元礼与元勿都能依时起身晨修,而你却昏睡不起?”元离隐闷哼一声,背过身去冷言:“晨修后我见了元勿,询问之下才知你昨日忙着与派中各路弟子熟络关系,折腾到后半宿才入睡。元勿说他晨起叫了你多次,而你却仗着入了琉璃二境便不将他放入眼中,反倒对他多有斥责?”
元离隐见穆禾开口想要辩解,容不得他说话厉声接着说道:“元勿入门早于你,你该叫他一声师兄。如今你初得入门资格便对他颐指气使,倘若他日略有小成,岂不是整个舒华派都要随你性穆?”
“师兄莫听元勿诳语,他何时叫过我起身?我又何时对他颐指气使?倒是他终日里对着我冷嘲热饭,如今他这般对你说,定是瞧不过我得了掌门器重,有心诬陷。”
一觉醒来便被元勿摆了一道,穆禾心中自是不服,只得向元离隐不断解释。
可元离隐哪里听得他那些说辞,只道起晚了就是起晚了,怨不得旁人,后又吩咐他即刻前往仙云阁,待指引完他内功修炼之后,自行领罚三十杖责。
见穆禾仍要解释,元离隐拂袖而去不再理会,出门时与练功完毕回房休息的元勿与元礼打了个照面,二人躬身向元离隐一拜,元离隐只点点头,一言不发向外行去。
元勿瞧着穆禾一脸愤怒之相双目死死瞪着自己,先是冷笑两声,又将目光看向穆禾紧握成拳的双手,而后嘴中发出‘啧啧’两声,像是在对穆禾挑衅:“你如此瞧着我作甚?难不成还想与我动手?”
穆禾本就气盛,见元勿如此嚣张心中更是愤怒,眼见他便要冲上前与元勿扭打在一起,好在一旁元礼一贯冷静,他拦下穆禾,劝说道:“稍安勿躁,派中弟子打斗可是犯了大忌,若让离隐师兄知道了,你可又要受罚了。”
“罚就罚,罚的还少吗?”穆禾也不理元礼拉扯,仍要挥拳上前痛打元勿。
可他虽资质上乘,却从未修炼过,气力自然比不上元礼,元礼稍一用力,便将穆禾擒住。
“方才见离隐师兄出门时一脸怒容,我瞧着你睡眼惺忪头发蓬乱,可是才起身?”
穆禾情绪稍平复些,向元礼道明始末。
元礼听罢,看着插着插栓的窗户,回头瞪了元勿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这可是你干的好事?”
“怎地?我见师弟劳累一日,晨起又睡得香甜,怎能忍心扰了他清梦?反正他如今得了掌门器重,自是要睡多久都可以。”元勿说着冲穆禾一挑眉,笑道:“我如此体恤你,你可感动?”
原来今日晨起时分,元礼因想着论剑大会将至,便提早起身了半个时辰赶去仙云阁练剑。他本想着将穆禾叫起随他一同前往,可却被元勿拦下。
元勿道说穆禾昨日于琉璃境内折腾了一日,晚间又被许多师兄弟烦着,直至深夜才睡下。如今时辰还早,便让他多睡上一会,待晨修时间到了,他自会唤醒穆禾。
元礼心想着,这元勿怕也是投鼠忌器,见穆禾如今得了墨以赏识,便也想套套近乎,好日后得些好处。又见穆禾实在睡得香甜,也就应了元勿所说。
可谁承想这元勿比起昔日元齐来,更是一肚子坏水。
他不但未在晨修时辰叫醒穆禾,反倒在自己离去之时将房屋门窗紧闭,生怕日光透过窗户撒入室内,又或外面旁的弟子洗漱出了动静将穆禾惊醒。
后晨修结束,他见元离隐似在弟子堆里寻着穆禾身影,更刻意在元离隐身前晃悠,好让他抓着自己询问穆禾下落,自己也可借题发挥,摆上穆禾一道。
“元宇师弟方入门三日,他哪里吃罪了你,你要用这般阴险下作手段陷害他?”元礼替穆禾质问元勿,虽此事与他无关,可他因与穆禾交好,心中亦是气不打一处来:“如此损人不利己之事,你就不怕做得多了伤阴鸷吗?”
“怕?我怕什么?”元勿冲他二人翻了一记白眼,后悠闲行至榻前躺下,翘起二郎腿吹着口哨嘲讽道:“他穆禾未来之时,夙尘与元齐在派中还算是有些势力的,我依附他们自然日子过得舒坦些。可偏他这瘟神一来,便连消带打除了我两座靠山,如今我于派中无依无靠,背地里还要受旁人冷言,可不都是拜他所赐?”
“你与夙尘元齐同流合污,掌门放你一马不做追究已是法外开恩,你莫要在此胡搅蛮缠!且夙尘得势之时,你在他手底下也做了不少歹事,如今落得如斯下场受众人唾弃,也是你咎由自取。”
元勿起身瞟了元礼一眼,冷笑道:“我是否咎由自取还未可知,可我身上受的这杖责刑罚,如今眼见‘方丈’罚在元宇师弟身上,我倒欢喜的很。”
“你......”穆禾实在见不得元勿这幅嘴脸,他趁元礼与元勿争执之时,挣脱了元礼擒着自己的手,挥拳向元勿而去。
而此时,门外却忽然响起了元离隐的声音。
“元宇,莫要耽误了时辰,速速赶去仙云阁。”
三人听闻元离隐声音极近,应是就在门后站着,穆禾也收了拳来不敢造次。
元勿见状,冲穆禾嘲讽一笑,又应和着元离隐的话说道:“是啊元宇师弟,莫要让离隐师兄等急了,若是怠慢了,免不了又得领一顿杖责。”
元勿话音还未落,却听元离隐声音再次响起:“元勿,想来你那屁股应是大好了,方才闻听你言语间,似是十分喜欢杖责一刑,那你便替元宇领了刑罚,也好一尝所愿。”
元勿脸上讥讽神色顿失,即刻转为恐慌之色,他结巴着冲门外元离隐回道:“这这这,离隐师兄,师兄......你......你莫要如此玩笑......我这屁股旧伤还未愈,若要再挨上三十杖责,恐怕这身子就废了,师兄,我......”
‘咳咳’
门外,元离隐闷哼一声,打断了元勿的话。
“另,你终日里‘方丈方丈’的挂在嘴边,想来应是对佛门清净地也颇感兴趣。若当真喜欢拜佛取经,便剃了度去山下云崖寺当个撞钟和尚,免得你留在舒华派倒像是受了苦楚委屈,终日里抱怨个没完。”
元离隐此说,想来应是方才在门后将三人对话听了个真切。
此刻元勿额间已是大汗淋漓,穆禾与元礼对视一眼,后同时捂嘴而笑。穆禾更是冲元勿挑眉,轻声笑曰:“元勿师兄你且放心,师弟必替你备好疗伤圣药,怎么地也得把这屁股保住不是?你终日里屁话连篇,想来是要用这屁股说话的,若是医治不好,杖责了屁股人倒成了哑巴,传出去还不得让旁的师兄师姐笑掉大牙?”
说完此话,见元勿气的粗气直喘,穆禾倒悠然自若,学着方才元勿的样子吹起了口哨,随后开了门,向着仙云阁行去。
屋内,元礼被穆禾方才一番话逗得直乐,他俯身整理着床铺,也不忘对元勿一番取笑。
“师兄知道这叫什么吗?”
“这叫,天道好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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