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奇巧牵机
北荡岭位于神州大陆西北方，群山连绵数百里，山路崎岖，异兽遍野。
此地苦寒无比，终年积雪不化，林地植被除了松柏再无其它得以成活。
常青松柏覆盖之下，远瞧着此地一片郁郁葱葱生机盎然假象，实则百里之地无一村落，难见炊烟人迹罕至。
层峦叠嶂之中，独生一十里平地。平地之上，机巧建筑成群，往来人头攒动。
平地四下，暗布机关重重，又多有机甲傀儡巨兽横行巡视，借着低洼地势，外人若想入内不被察觉，应是颇有难度。
平地之下地面早已被挖空，正块土地靠着无数巨大齿轮顶立，悬浮其上。
齿轮比着日月交替轨迹转动，托着之上土地缓缓旋转，一刻不得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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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尘怀中揣着归元心经三卷，离了西绝山一路御剑至此处，见平地旁最高一处山峰半腰之上，以刀剑锋芒刻着极大的‘牵机门’三字，遂俯身向御剑而下，欲入其内。
可他方下落了一般，闻听空中几声尖利鸟鸣声传来，于是环顾四周，见周遭山峰洞穴之内，飞出三只展翅巨鸟。
巨鸟展翅身长，远比寻常猎鹰要大上一倍不止。
夙尘正纳闷此地何以会有此等猛禽，可巨鸟飞速极快，转瞬便已快至他身前。
他方才瞧清，那巨鸟竟是用玄铁与木头制成的机甲兽。机甲鸟形态栩栩如生，就连羽翼之上纹路亦刻画的入木三分，尖喙更是可随意张开闭合，且能发出同鸟鸣无二的拟声。
见机甲鸟朝自己逼来，夙尘御剑升入空中避开攻势，可那机甲鸟似是长了眼睛般，转了反向追着自己追来，行动流畅毫不死板，犹如活物。
随数声鸟鸣，三只机甲鸟绕着夙尘身侧飞了数匝后，同时停在空中张开羽翼，朝夙尘猛烈煽动着。
羽翼之上，数十孔洞张开，内中飞出万千银针，顺着风势如落雨般飞向夙尘。
夙尘右手化掌举过头顶向苍穹，大喝一声，逼使内力出体萦绕周身，缓缓凝为屏障，将那银针挡在外。后另一手凝空气中寒气化一冰剑，挥动剑气朝着机甲鸟身上斩去。
可剑气击中鸟身，丝毫痕迹也未曾留下。
夙尘本想着，应是自己击中了玄铁才会如此，那木头应是脆弱，于是又挥出数道剑气向着机甲鸟长颈处露出的木料击去。
眼见剑气全数击中，可那机甲鸟仍是毫发无损，更被夙尘此举激怒，三只机甲鸟一并张开尖喙，一口中吐烈焰，一口中吐雷电，一口中吐毒气，三股力量从三个不同方向攻向夙尘。
夙尘重伤初愈，功力仅恢复不到三成便偷了归元心经急于投奔牵机门，现下内力凝结而成的屏障在这三股力量夹击之下，渐生裂纹缝隙。
夙尘强行逼内力出体护着自己，可机甲鸟见他力有不怠，玉石所制双目分别散出赤色、蓝色、青色三种不同颜色，口中所吐力量更甚，眼见要将夙尘所生屏障击碎，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忽闻听地面传来一阵哨音。
机甲鸟应声停了动作，于空中盘旋一周啼鸣数声，各自反身回了洞穴，这才解了夙尘性命之忧。
他探首向下望去，见一男子站在牛头猿身机甲之上，手中持一黑色哨子，正望向自己。
他御剑而下，落在机甲兽身上，方瞧清了那人面相。
机甲兽身所立少年，身长七尺有余，着一袭锦缎黑衣，腰间束赤红盘龙纹衿带，发丝用上好的无暇白玉衡冠了起来，双目之光射寒星，额下两眉浓如泼墨，年方十五，生得却是英俊成熟。
此人曾于上届四岭法会上与夙尘有过一面之缘，名唤季孙祁，乃牵机门门主季孙上阳之子。
季孙祁手托下颌端详着夙尘，有顷，开口道：“可是舒华派来人？”
夙尘点头，挤着笑脸与季孙祁攀起了关系：“少门主还记得夙尘，实乃夙尘荣幸。”
他放下身段，冲季孙祁躬身一拜，可季孙祁却毫不领情，视若无睹接着问他：“牵机门地处苦寒之地，你千里迢迢至此，有何事？”
季孙祁言罢，二人身下机甲兽怒吼一声仰了仰身子，夙尘一个踉跄险些被晃落到地上。
他左右歪斜保持平衡稳住身子，后轻抚机甲兽之身，开口赞道：“少门主这机甲造的巧妙，可堪比活物，栩栩如生，着实令在下大开眼界。”触手间，却见机甲兽木身亦如钢铁般坚硬，遂接着问道：“也不知这是何木材所制，木质如此坚硬，倒比那橡树还要硬上许多？”
“铁桦树之木质远硬于橡树数倍，且不易腐朽，又不似玄铁笨重，取来造机甲最好不过。”季孙祁轻抚机甲兽脖颈，珍爱之情溢于言表。
夙尘瞧出他这心思，定是对自己所造机甲极富自信，于是投其所好，对着这机甲兽一顿夸奖，假意奉承。
俗语有云，伸手不打笑面人，牵机门纵是与舒华派不睦，可季孙祁毕竟还是个入世未深的孩子，听了夙尘这一番天花乱坠的赞许说辞，对他的敌意自是也少了些许。
聊至兴起，他方想起夙尘还未言明自己来意，于是暂收笑意，又一次问到夙尘：“聊了这会子闲事，还不知夙尘师兄何事造访？”
夙尘刻意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冲季孙祁说道：“此事事关重要，方得面见门主亲口诉之。不知少门主现下可方便为我引见？”
季孙祁对他没了防备，点头连声应道：“那是自然，爹此刻正在牵机殿研造新的机甲兽，你且随我来。”话罢，季孙祁将手中口哨放入唇间，轻轻吹动。
哨音声起，二人身下那牛面猿身的机甲兽应声驮着二人向前快速奔走，夙尘见季孙祁一副得意模样，忙拍须溜马开口直夸机甲玄妙。
夸赞间，趁季孙祁背身对着他，夙尘长舒一口气，还不时冲他翻着白眼。
想也知道他那赞词并非真心，只当季孙祁是个孩童，哄骗着也就是了。
那机甲兽一路驮着二人行至一四方异所处停了脚步，夙尘瞧着这地连一门窗也不见，远看倒像是一巨大棺椁灵柩，瞬间觉得一阵晦气。
他本想催促季孙祁快些离去，可季孙祁却抢在他前面先开了口。
“夙尘师兄，我们到了。”
他指了指立在二人正前方的牌匾，牌匾上黑底金字以草书书写着‘牵机殿’三字。
“到......到了？”夙尘满面疑容的盯着面前这巨大‘棺椁’，不住吞了口唾沫，心想着这季孙上阳脾气古怪也就算了，怎地自己所居之处也修的如此丧气，当真荒诞。
“便是这儿了。”季孙祁又吹响口哨，机甲兽闻声抬手将其握住，而后缓缓放在地面上。夙尘瞧着机甲兽另一只巨手便要向自己伸来，嘴上忙说着不劳费心，一个猛子翻身至了地面与季孙祁并排。
季孙祁瞧着夙尘面色慌张，讥笑两声也不理会他。
他快步上前，手掌扣在牵机殿牌匾正下方一圆盘之上。
夙尘在身后，瞧着他口中念念有词，不断转动着圆盘，一时向左一时向右，一时又顺时针转动数圈，看的夙尘眼花缭乱，也不知他在做些什么。
季孙祁转动了圆盘片刻，忽道一声成了。
随他声落，四四方方的殿宇身形生变，其四面墙壁缓缓向上抬起，待升至与殿宇屋顶交接处，又向着斜下方落下，瞬间变为屋檐。
屋檐边角又下垂千百晶石所致珠帘，随风摇曳。
屋顶东南西北四脚，分别由下至上升起四尊神兽石像，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皆雕刻栩栩如生，后随一阵齿轮响动声传出，四尊石像竟一一动了起来。
夙尘这才知，原来连这石像，也是由机甲制成。
只听四机甲神兽齐声威吼一声，牵机殿正上方悬浮起一硕大玉盘，玉盘折射明日光辉，照的牵机殿熠熠生辉，金碧辉煌，好不气派。
见夙尘看的痴迷，季孙祁拍了拍他肩膀，后一把推开二人面前的大门，请他一同入内。
素闻牵机门最通机甲暗器之术，可四岭法会上只见季孙上阳唤了个机甲木龙，轻易被顾归雁击败，夙尘原以为是传言夸大其词，可如今到了这牵机门，才方知所传非虚。
暂不说门内机甲异兽遍地行走，单眼前这牵机殿不过随季孙祁几个动作便变化成如今这番模样，机巧玄妙可见一斑。
夙尘方才还笑说这牵机殿建的像副棺材，连个门窗也不见，如今眨眼须臾，不只殿宇气势滂沱，连门窗竟也不知何时显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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