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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夏·忆


  傅宁也是愣了,当时不辞而别,却没想到在这里又遇上,头上是汗,手上还沾着血,谢钧又把帕子往前递了一递,傅宁这才接了下来,胡乱擦了擦汗,看着帕子被自己的手沾了血,又不好意思还回去,只好说道:“回头洗干净了再还你吧。”

  谢钧笑了:“听着和梨园话本里唱的一样。”

  傅宁:“……”

  谢钧笑着从他手上拿了回来:“书生小姐才这么洗来换去的,我和宁少之间还是免了吧。”

  傅宁一时无语,转眼看到翟欧铃也在,微微点了点头:“二位这是?”

  翟欧铃这才觉得自己有了接话的空间:“我和奉渊哥过来给教堂送前些日子募来的善款。”

  布莱尔神父这也才满脸大汗的回过神来,嘱咐了修女和孩子的家属将孩子抬到休息室,走过来对着翟欧铃,一口伦敦腔的中文发音:“谢太太,真是太感谢了~”

  翟欧铃:“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这点钱也不多,不过可以解一时之急。”

  傅宁眸色微沉,突然低头不语,谢钧隐约觉得他的情绪有些变化,但是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

  布莱尔神父看着自己双手的血,有些无奈:“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我想,在此之前,我要去洗个手。”

  说完便指指前方自己的办公室,示意翟欧铃过去等她,自己转身找地方洗手,傅宁也把溅上血迹的白色外褂脱了下来,转身正准备走,谢钧突然拉着他的胳膊,翟欧铃和傅宁俱是一愣。

  谢钧眉头微皱的问了一句:“伤……好了么?”

  傅宁不动声色的把胳膊抽了回来:“多谢谢老板关心,好多了。”

  翟欧铃觉得这气氛太奇怪了?为什么觉得这两个人,好像早就认识了?谢钧把人救回公馆的时候就觉得奇怪,现下更怪了。

  谢钧盯着傅宁的脸:“我想和你说两句话。”

  翟欧铃:“……”

  傅宁莫名其妙:“谢老板要说什么?”

  谢钧此时的眼神死死盯着傅宁的脸,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客气神色:“换个地方。”

  傅宁条件反射的退了半步:“有什么不能在这里说么?”

  谢钧还想说什么,布莱尔神父在不远处大着嗓门:“谢先生,谢太太,这边,我可以了。”

  傅宁疑惑的看了看谢钧,最终不动声色的转身走了,翟欧铃看着谢钧垂下的那只手慢慢握成拳.。

  “奉渊哥……”

  “……我没事,先去神父那边。”谢钧的神色在翟欧铃看来太不同寻常了,明明刚刚还是若无其事。

  只有谢钧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此刻的内心翻涌让他努力的克制着,强忍转过身。

  刚刚傅宁脱下外套的那一刹那,他看到了他挽起的袖子,他看到了傅宁的左臂内侧,一个红色的胎记,状如梅花……

  胎记并不大,却是因为颜色鲜红特别引起人注意,只是如果平时主人不挽起袖子实难发觉,那个位于肘弯内里的隐蔽部位,谢钧刚刚拉住傅宁,只想确认自己是不是眼花。

  那个胎记,他怎会忘记,多少次的缠绵,他曾抚弄着这个小小胎记诉说自己的情思旖旎……

  他曾轻吻着这个胎记,告诉枕边人,那坛藏于梅林中的私酿,便唤作“踏雪寻梅”……

  那是商宁从娘胎里带来的胎记,如果说长相是巧合,却如何能巧合到胎记都一模一样!

  傅宁转过身时,表情也有了些许变化,刚刚谢钧的眼神太奇怪了,完全不似之前相处的谦恭有礼,分寸把握的都恰到好处,居然有些……咄咄逼人……

  错觉么?

  等等……

  傅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是看见了?

  傅宁懊恼的咬了咬唇,犹豫的站在原地回头,只看到谢钧和翟欧铃远去的背影,或许,并没有发现?

  那吃人的眼神是要作甚?

  算了,不管看见没看见,还是先躲得远一些……

  谢钧,谢奉渊……

  而此刻的谢钧,布莱尔神父和翟欧铃聊些什么完全没有听进去,脑里子全是和傅宁相遇的片段,眼神,说话的语气,所有的片段此刻都在他心里串联。

  布莱尔神父显然没有注意到谢先生的走神,时不时还微笑的看着这位神情严肃的慈善人士:“谢先生?谢先生?”

  翟欧铃实在没忍住,拿手肘戳了戳一脸“杀气”的谢先生:“奉渊哥?”

  谢钧看了看她,回过神来:“神父,请说。”

  布莱尔神父幽默的笑道:“谢先生的表情太严肃了,我还以为你不同意太太这个举动。”

  谢钧歉意的笑了笑:“抱歉神父,我刚刚在想别的事情。”

  “当然,我看出来了,看你的神情觉得太过严肃,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难题,如果真的因为善款让你困扰,我想,我还是不能接受的,毕竟神爱世人,我们所求的并不是强来的善意。“

  “神父多虑了,自然不是,只是……”谢钧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我还确实有个疑问……”

  “哦?什么问题?”

  “暮云阁傅家的少东,为何会在您这里……当医生?”

  “你说的是……宁?”布莱尔神父费力的消化着暮云阁少东这个称呼。

  “对,傅家少东,傅宁。”

  翟欧铃觉得谢钧对这个傅宁的关注已经远超出自己的想像。

  “宁是我老师的学生,他在英国的时候,曾经和我的老师学过一些西医知识。”

  “英国?学医?“谢钧知道傅宁从英国回来,却未曾想过他是学医?

  “是的,可能不能算是正规的学习,因为宁在去英国之前,受了非常严重的枪伤,当时第一场手术是我为他做的。”

  “枪伤?手术?”谢钧想起杜洪睿好像说过傅宁曾经救傅彦受过伤,这么看来,当时的伤势颇为严重。

  “是的,他当时因为救人受了伤,但是真正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那次的伤害。”

  “什么意思”

  “因为在差不多同样的位置,他受过同样的伤害,所以才会更加严重。”

  “你的意思是,他曾经受过两次枪伤?”

  “是的,两次都靠近心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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