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熊姥姥的糖炒栗子
平南王世子是个非常年轻的人，穿着一件墨绿色的长袍，手指上戴着个扳指，容貌儒雅，举止彬彬有礼，看起来涵养颇深。
“敬诸位大侠！”他举起一个琉璃做成的杯子，里面盛满香醇的酒，豪爽地对着下方众人。
陆小凤笑道：“有酒就行！”他拿起桌上的酒坛子，撕开封口，大口地灌了起来。
与李寻欢一样，他也是个酒鬼。
花满楼他们喝起酒来就优雅许多了。
喝完酒，平南王世子道：“不知陆大侠此番探查可得出什么结果？”
陆小凤叹道：“我得出的结果就是，平南王府守卫森严，固若金汤，任何人都不可能无声无息的闯入其中，倒走里面的宝物。”
金九龄苦笑道：“可是那绣花大盗却做到了。”
平南王世子道：“难道绣花大盗他不是人？”
陆小凤只能道：“他自然是人。”
平南王世子道：“那他为什么可以进去？”
陆小凤说不出话来。
这时，严涉忽然站起：“其实还有一种可能。”
平南王世子眼睛一亮：“还请严掌门一说。”
严涉笑道：“最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由内部攻破的，王府宝库的确固若金汤，但若是动手的人与王府内部有关，那就有合理解释了。”
平南王世子眉头一皱：“先生是说有人监守自盗？”
严涉摇了摇头：“并不一定是这样。”
金九龄霍然站起，望着他道：“还请严掌门说出来让大家参考参考。”
严涉道：“比如说，如果是江重威自己伙同他人所为。”
金九龄道：“先生说笑了，江总管为人正直，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而且若是他伙同别人所为，他的眼睛为什么会被刺瞎？”
严涉道：“正因为他眼睛被刺瞎了，所以所有人才都不会怀疑到他头上，这或许就是凶手的苦肉计？”
金九龄冷笑道：“那他这样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严涉笑道：“这只是其中最不可能的一种猜测，更有可能的是，江重威有着什么把柄落在别人手上，被人威胁着帮助盗窃，亦或者那个绣花大盗是他的朋友之类的极为信任之人，暗中得到了他保管的钥匙。”
平南王世子神色一动：“这的确有可能。”
严涉又道：“其实除了这些，还是有其他可能的。”
平南王世子道：“还请先生一说。”
严涉微笑着望向他：“比如说，如果是王爷他自己所为。”
平南王世子脸色一沉：“先生说笑了，父王他怎么会自己偷自己的东西。”
严涉道：“为什么不可能？打个比方，王爷他宝刀未老，在外面金屋藏娇，需要用钱，但又害怕被王妃知道，所以自己做了这么一场盗窃案，那一切是否也能解释的通？”
平南王世子拂袖道：“严掌门，你这个玩笑开的过分了。”
严涉笑道：“我的意思就是，一切皆有可能。”
坐在下方的陆小凤，眸眼忽然一闪。
……
夜晚，月明星稀。
天空似是染了一层薄雾。
离开了平南王府，严涉独自走在街道上。
他的心情有些寥寂。
天地虽大，众生虽多，但他依旧非常孤独，他这样的人永远难以与人交心，所以注定寂寞。
但他不后悔什么。
好人有好人的担当，坏人有坏人的觉悟。
走着走着，他忽然觉得有些饿。
他是个不喜欢饿肚子的人。
于是他转身寻找吃的就在他刚转过身的时候，他看见一个老太婆从树影下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很老的老太婆，穿着身打满补丁的青色衣裙，背上就好像压着块大石头，好像已将她的腰从中间压断了。
她走路的时候，就好像一直弯着腰，在地上找什么东西一样。月光照在她脸上，她的脸满是皱纹，看来就像是张已揉成一团，又展开了的棉纸。
“糖炒栗子！”她手里还提着个很大的竹篮，用一块很厚的棉布盖着：“刚上市的糖炒栗子，又香又热的糖炒栗子，才十文钱一斤。”
一个孤苦贫穷的老妇人，已到了生命中垂暮之年，还要出来用她那几乎已完全嘶哑的声音，一声声叫卖她的糖炒栗子。
月光照在她佝偻的背影上，倒影非常非常长，空气如同凝固了，天地很是死寂。
严涉看向了她，招手道：“糖炒栗子是吧，给我来两斤。”
老妇人弯着腰走过来：“大爷您收好，总共二十文。”
严涉望着眼前这又香又热，而且十分新鲜的糖炒栗子，忽然道：“二十文不行。”
“才十文一斤，您也觉得贵？”
严涉道：“一个就足以毒死三十人的糖炒栗子，岂是十文一斤就能买到的？朋友，你这生意做的未免太亏了，依我看，这两斤栗子千金难买。”
老妇人的脸色不变：“大爷您在说什么，老身听不懂……”
严涉冷冷地盯着她，一双眼睛在暗夜里如同两颗寒星：“严某好歹也是老江湖，熊姥姥的名声还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你会找上我。”
老妇人忽然笑了，她的笑声如银铃，却比银铃更动听：“树大招风，一个击败过叶孤城与西门吹雪的剑客，怎会没有麻烦？”
严涉忽然也笑了：“原来你也知道树大招风，那你知不知道红鞋子那么大的势力，觊觎它的人也很多？”
老妇人脸色变了：“你居然知道红鞋子？”
严涉道：“我还知道你的名字，公孙大娘！”
蓦然，他拔剑而起。
只开一刃的长剑在夜幕下斩出寒芒，绚丽剑光笼罩前方，数不尽的光影交错，尽是杀机。
“好一口单锋剑！”那老妇人纵身一跃，躲过单锋笼罩，不慌不忙的从篮子里抽出一双短剑，剑上系着鲜红的彩缎。
在严涉看见这双短剑的时候，剑光一闪，剑锋就已接近了他的咽喉。
好快的出手！好快的剑！
不过严涉远比她更快，单锋剑横斩，在空中划过一道匹练，眨眼间就已落至那对短剑之上。
铮鏦！
三口剑在黑暗里交击，灿烂的光亮几乎照耀了四周，万千剑光迸发，无比的绚丽。
那个老妇人突然变成一个绝美女子，穿着一件红裙，华美耀眼，在黑夜里舞剑而起。
绝美的剑光自她周身而起，如惊虹掣电，木叶被森寒的剑气所摧，一片片落了下来，转瞬间已被剑光绞碎。
严涉却发出冷笑：“雕虫小技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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