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娘.贰

　　入夜了，偶尔有微风吹过，是柔的，夹杂着桃花香，愈来愈近。

　　江南小雨缠绵，书生撑伞漫步。

　　那偌大的宅子已在近前，潺潺水声也近了，在宅子前面有一条流动舒缓的河。这河自山上蜿蜒而下，从宅子前流过，又转个弯，流向书生来时的方向。

　　这桥面上有一座石桥，简易，却充满古色。石桥上的雕刻保存尚还算完整，只有一部分地方不知是何原因残缺了。小雨落在上面，生出点点翠绿。

　　书生就立在桥头，眼中是一片美景。

　　石桥的那一边，是一片桃林，而宅子，就在桃林之中。

　　小雨落得急了。

　　雨滴打在桃花之上，溅起一片小水珠，又落下去。偶尔打落几叶桃花瓣，那桃花瓣便在风里婉转飘舞，最后缓缓落在河面，溅不起水花儿，却泛起一圈涟漪，顺着河水去了。

　　美不胜收！

　　书生忽然觉得似曾相识，眼前的美景都模糊起来，记忆又清晰起来。

　　他记得小妹是十分欢喜站在桥上看那桃花飘落，如一叶小舟，顺河而下。

　　怀揣着记忆，书生踏过桥面。这一边，桃林中间，是一条曲折小径通向深处。

　　已然入夜，天色已暗，小径两旁的石灯笼中有烛火摇曳，照亮一方。

　　书生踏上青石板，两侧桃林少说也得有一丈高，皆烛火微光抬头一看，漫天桃花。桃红绿叶之间，隐约见得繁星点点。

　　虽已被雨水洗刷，但桃香却一点不减。

　　桃花有香，只可意会，勿要言语。

　　这番淡雅幽香，就连书生也不知如何形容，忽然间，他只觉欣赏桃花不为是一种意境，言语苍白太显苍白。

　　烛火摇曳，那宅子终于在桃林间显了身影。

　　古木檀香。又听得宅内琴声空灵，环绕桃林幽谷之间。如山涧泉鸣，似环佩铃响。

　　门前有两只大红灯笼在风中微微摇动。

　　书生上前，站在檐下收好油纸伞，又掸去身上雨珠，这才轻轻叩了门。

　　不多时，来人应门。

　　起先只是微微开了一条小缝，书生看见门内有双眼睛小心地看着外面。看那身高，书生估摸着是一个孩童。

　　那双眼睛见门外是一斯文书生，仿佛松了口气一般，紧接宅门大开，应门的果然是个孩童，大约四尺身高，穿着一身桃红刺绣的服装。那服装虽然好看，但样式却是普通的门童样式。

　　孩童见了书生，俯身作辑，问：“客人从何而来？”

　　书生慌忙回礼道：“小生自长安来，特来寻你家主人——谷雨。”

　　“客人也许是寻错了，我家向来少客，我家主人也并不名谷雨，而名作桃娘。”

　　“错了？”

　　书生愕然，但这一路走来，熟悉之感愈来愈深，怎会有错。

　　正在此间，又有丫鬟从院内跑来，同样，穿着也满是桃红刺绣。

　　“桃娘请公子过去呢！”

　　丫鬟嬉笑着说。

　　“奥……奥！”

　　书生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是否该去。但既然主人开口相邀，那便去吧。

　　于是丫鬟便领着书生进了宅子，绕过影壁，便是一条长廊，长廊外便是宅子的内院。

　　内院中有一棵树，一棵桃树，参天桃树。树下有一红装女子抚琴，也轻声唱着云裳诉。

　　丫鬟笑说：“那便是我家主人桃娘了，请公子自去。”

　　书生看的有些呆了，竟忘了回话。

　　他的眼睛，被树下的桃娘吸引到无法自拔。

　　凤冠霞帔，桃红眼影。柳眉桃眼，体似燕藏柳，声如鸢啭林。钗环不带，玉容依旧。衣裳微敞，冰肌藏玉骨，衬领露酥胸。倾国倾城，深藏桃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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