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亲爱的老加尼，出来接客啦
想让一个成年人相信一些事情并不容易。
尤其是在双方刚见面还是陌生人的情况下，如果被劝说的对象都是一群活了几百年的家伙，那所谓的“信任”就更是水月镜花。
好在，布莱克是一个“善于变通”的人，他有很“灵活”的道德底线。
他不会苦口婆心的去劝说那些不相信他的人，更不会对一群陌生人证明自己的诚意，更没有幼稚到相信自己一番话，就能让眼前这些苏拉玛的反抗者们抛下一切跟他干。
身为一名海盗船长，布莱克早就学会了一件事。
除了信任能让其他人服从之外，恐惧和威吓，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搭一个垃圾堆？”
贡多拉船娘的首领德林一边拿着一个破旧的精灵提灯，一边对身边的凡瑟尔抱怨了一句：
“这都怪你，凡瑟尔！是你把他引过来的，我现在应该和我的姐妹们在码头喝酒聊天...”
“我今晚还有约会呢，这下去不了了。”
旁边矮个子的酿酒师玛尔迦也小声抱怨了一句。
她不敢大声。
生怕被身后穷凶极恶的海盗听到，同时怀里还抱着一个脏兮兮的魔法精灵玩偶，也不知道凡瑟尔的酒馆地下室里，哪来这样的东西。
“女士们，耐心一些。”
身为神通广大的情报反制，前月郡庄园管家希尔格林先生显然见过世面，他这会也不顾自己一直在保持的仪态。
两手提着几个空酒瓶，放在眼前已经被堆起一些的垃圾堆上。
拍了拍手，又对身旁人说：
“抱怨是要分场合的，我的伙伴们，在有些人面前我们不能抱怨。尤其是他没有给我们拒绝的权力的情况下。
想想这位‘无冕者’上次来城市时做的那些事吧。”
这个小小的提醒，让其他三个夜之子顿时悚然一惊，他们看着彼此，也不再多话，只是在四周搜集垃圾的动作更快了一些。
他们的对话尽管压低了声音，但却都能被布莱克听的清清楚楚。
只是刺客大师现在并没有心情和自己的“新手下”们聊天，他正在“训练”眼前的夜之子刺客阿鲁因。
训练的方式也很简单。
“最后一次机会！”
布莱克将一枚精灵金币捏在自己手指之中，放在他和阿鲁因身前，说：
“从我手里拿到它，你就有‘选择’的权力了。但介于你已经失败了六次，所以我会说，别抱太大信心。”
“嗡”
下一刻，金币如跳动的小虫一样，在布莱克的四根手指尖来回跳动。
因为速度太快，外加光线阴暗，导致阿鲁因只能看到一团金币的幻影在海盗手中舞动，这还是得益于精灵天生的优秀视觉，否则他连金币的影子都看不到。
阿鲁因紫色的双眼瞪得都要爆开了。
他现在压力很大，他必须拿到那枚该死的金币，才能让自己拒绝眼前这个厉害刺客的招揽。
他并非不渴望力量。
他只是不相信布莱克。
眼前这是个危险人物，海盗自己都没有掩饰这一点。
考虑到阿鲁因还有个体弱多病的妹妹需要照顾，他对于加入那个什么“无冕者”，是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只有一次机会了。
在布莱克身体不动，甚至手腕也不动，只动五根手指的情况下，他要精准的捏到那枚金币！
必须...
他按照小时候训练他的那个落魄精灵刺客的教导，调整着呼吸，将自己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视觉上。
并没有什么夸张的时间变慢的情况。
但阿鲁因确实找到了办法，他用眼睛根本看不清金币的跳动规律，干脆就不去看了。
用精灵的长耳朵带来的优秀听觉去听，每一次金币和布莱克的皮质护手碰撞时的声音，很清脆，很快，很有节奏。
就是现在！
“啪”
闭着眼睛的夜之子精灵猛地一伸手，两根手指轻轻一捏，就将在海盗手指间震动不休的精灵金币捏住了。
入手之处一阵阴寒，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喘着气，后退了一步，将手中金币举起，要还给布莱克。
海盗却只是拍着手，语气欣喜的说：
“恭喜你，你终于拿到了，我还以为要失去你这个有潜力的成员了。回去收拾东西吧，明天夜晚时分，我们离开苏拉玛。
记得带上你妹妹一起。
你应该知道，她留在苏拉玛是没有希望的。
摆脱不了魔力酒，她一辈子都只能是个魔瘾者，和你一样，和这城里越陷越深的其他人一样。
跟我走，情况或许不会变的更好，但绝对不会更糟了。
你说，对吧？”
说完，布莱克转身走出黑暗，走向那已经被搭建好的小垃圾堆。
在他身后，阿鲁因想要明确的回绝他，自己不稀罕成为一名无冕者刺客，但这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他和他妹妹是城市底层，就算能在愈演愈烈的魔力酒短缺中活下来又怎么样？这里只是个深不见底的泥潭。
他们躲得开艾利桑德，他们躲不开如影随行的魔瘾。
这是一种无药可救的病。
而自己身为哥哥，做事，尤其是做选择的时候，确实得为自己的妹妹多想一想。
就算最终摆脱不了魔瘾，让她去外面的世界转一转，看看那些与众不同的风景，不至于一辈子困在苏拉玛...
倒也不错。
“那个什么，你回去的时候，从你那个小混混组成的兄弟会里，挑选一些和你一样身体柔韧，年纪小一点的，没有坏习惯，还有可塑性的年轻精灵。”
布莱克走出几步，又回头说到：
“反正一个是教，两个也是训，如果你能带很多人回来，我不介意让你当个小头目，负责人什么的。
不过提前说好，在回到东部大陆的海程结束之前，如果你们的水准还没达到我的要求，我会把你们统统丢下海去。
免得去了大陆给我丢人。”
这个要求让阿鲁因捏紧了手里的金币。
这家伙...自己可还没答应加入他的鬼派系呢，现在就摆上谱了，瞧瞧他那傲慢的样子，真想从背后给他一刀！
“唔，行动效率不错嘛，瞧瞧这垃圾堆搭的，果然透露着一股精灵风格的精致。你们这些夜之子们是不是有些毛病？
搭个垃圾堆而已...”
布莱克打量着眼前地下室中心弄出的小垃圾堆，这四个精灵把那些垃圾按照分类不同，整整齐齐的摆在一起。
弄得眼前这根本不像是个垃圾堆，倒像是旧货市场的摊位一样。
“这样不行的。”
海盗摇头说：
“面对这样整整齐齐堆在一起的东西，它是不会响应召唤的，这根本就不是垃圾堆，得这样！”
说完，他一脚踹了过去。
把眼前堆得整齐的破旧物品弄得一团糟，又随便用脚在里面拨了拨，弄得一团糟之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从怀里取出一个旧木头雕像，放在手里摸了摸，放在垃圾堆前，咳嗽了几声，对身边四个精灵说：
“来，过来和我一起念，我一句你们一句，不要念错。离那么远干什么，到我身后来，男左女右一字排开。”
说完，布莱克清了清嗓子，用萨拉斯语把召唤老加尼的歌颂祷词念了一遍，他身后的四个精灵跟着一起念。
声音越来越小。
因为大家都感觉到这祷词不怎么正经，而且眼前这场面，更像是邪教现场。
当然，如果考虑到眼前摆的是垃圾堆，而不是一个装饰着羊骨头鲜血的祭台，就让眼下这场面更像是一群疯子，或者酒鬼们喝多了在玩“行为艺术”。
布莱克也不理这群没见识的精灵。
他自己念完了祷词，便看向前方，老加尼还磨磨蹭蹭不想过来，但神术仪式已经完成了，垃圾堆上都有影影绰绰的迷雾显现。
“快出来，又不是大姑娘羞得见人！”
海盗等得不耐烦了，叉着腰往眼前的涌动的迷雾喊了一句，结果下一刻，老加尼那欠揍又尖锐的声音，就从迷雾另一头响起。
它从迷雾中鬼头鬼脑的探出一个脑袋左右看了看，又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说：
“你那是什么鬼地方？我才不去！那边很可怕的气息，我去了会被抓住的。”
“不会，相信我。”
布莱克摆了摆手，解释到：
“艾利桑德只有在驾驭暗夜井的时候，才会临时强化到半神。平时她只是个高阶传奇施法者，在生命形态上比你还低一级呢。
只要你小心一点，不要往暗夜要塞去，她抓不住你。
至于艾塔乌斯的占星术确实麻烦一点，但我想你身为一名擅长隐匿的洛阿神，不可能连应付这个都做不到吧？
这边可是维持了一万年没有大扫除的精灵城市，想一想吧，这一万年里积累下来的稀奇古怪的垃圾...咳咳，我的意思是亮闪闪，该有多少啊？
这可是你在艾泽拉斯的其他地方，根本找不到的宝地。
快过来吧。
我有正事和你说呢。
这边有很多很多的卑微者需要你的照顾和指引，如果你不帮他们，这个世界里，就再没有谁能帮他们了。”
“是吗？”
老加尼将信将疑，小心翼翼的放了个洛阿分身过来。
这头皮毛艳丽的细颚龙洛阿现身于垃圾堆上的一瞬，就让布莱克身后的四个夜之子大惊失色。
倒不是说没见过这场面。
人家夜之子一万年前就擅长魔法，什么稀奇古怪的场面没见过，真正让他们震惊的是，他们居然真的用一堆垃圾，召唤出了一个看上去不得了的玩意！
而老加尼过来之后，看到布莱克身后站着四个黑皮精灵，顿时就不乐意了。
那双狡黠又欠揍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屑与鄙夷。
它油腔怪调的说：
“哈，是高贵的上层精灵们的变种呀，这才一万年不见，怎么就过的这么落魄了？瞧瞧你们这城市...”
老加尼嗅了嗅，咧开满是小锉刀牙齿的嘴，拉长声音说：
“外表还在涂抹奢华，但内在已经腐朽不堪，老加尼站在这里，都不需要用眼睛就看，就能嗅到这城市里可怕的堕落。
无数的人在泥沼中哀嚎，他们身无立锥之地，心灵堕落的渴求安抚，甚至要比达萨罗最凄惨的乞丐还要可怜一万倍。
踩着他们的人日夜欢饮，努力维持着一万年前的浮华。
他们不是不知道情况糟糕，他们只是懒得去看。
啧啧，多么好的一副末日图景啊。
呸！
真让我感觉到恶心！恶心！”
它鄙夷的说着话，还伸出自己三根手爪的爪子，做了个人类竖小拇指，表示鄙夷的动作，一定是它从暮色森林那边学来的。
“怎么样？我说你会喜欢这里的吧？”
布莱克吹了个口哨，对老加尼说：
“你眼前这四个人，现在为我服务，他们想要帮助城市中的卑微者，但他们并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们付出的努力相比这座城市的现况，只是杯水车薪。
我需要你传授给他们卑微者的生存技巧，我需要你引导他们依靠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就像你在暮色森林里做的那样。
这对你来说并不难吧？”
“不难？嘎嘎嘎”
老加尼发出难听的笑声。
它用点缀着骨头吊坠的尾巴抽了一下说话不腰疼的海盗，扯着嗓子说：
“要教化这里的难度，可比暮色森林困难一千倍好吗？如果放在平日，我只会离这样的地方越远越好。
但你是我的朋友嘛，又总能给我找到一些惊喜，所以，这点小忙还是要帮的。
咦，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次见面之后，我突然感觉你顺眼了很多。你身上那股‘有钱人’的味道一下子淡了好多。
你最近是不是破财了呀？”
“别提这个，我有心理阴影了，或许染上了什么见鬼的心理疾病，这会正难受呢。”
布莱克叹了口气，摆手说：
“总之，你愿意帮忙就好。”
“哟，稍等，这个忙不是白帮的，我的大拾荒者布莱克。”
老加尼伸出爪子，搭在布莱克的肩膀上，和哥俩好一样，将自己细长的脖子，从海盗脑袋另一侧伸出来。
它压低声音，说：
“你也得帮我一个忙，一个很麻烦很麻烦的忙...暮色森林那边我兜不住了，流民们和圣光牧师们起冲突了。
连赤脊山都被影响到了。
快用你无敌的邪恶智慧，帮我解决掉这事！
立刻！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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