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献舞

当年也就是个四品美人，凭着儿子争气，亲家得力坐上了太后宝座。真以为自己有多聪明呢？国事家事混为一谈，大庭广众之下给太子难堪，真是拎不清。

广德郡主轻抿一口茶，心中冷笑。

太后怒气无处发泄，见广德郡主悠闲品茶，身边还有一个四、五岁的男孩有模有样地跟着饮茶，动作如出一辙。其女身边也跟着一个眉眼相似的女孩，瞧着眼生，太后问道：“广德身边的两个孩子瞧着眼生，带的是谁家的孩子啊？”

其他命妇，贵女也都有些好奇。慧婕妤回道：“回太后娘娘，这是裴修撰的儿女。陛下为怀安寻来的玩伴，一同参加寿宴。原本应该臣妾带着，怀安过于调皮，臣妾分身乏术，广德郡主好心帮臣妾照看。”

穆昭蕊心中感激，事情的真相是两个孩子见到她后走不动道，非要和她待在一起。广德郡主害怕孩子闹起来，口不择言，便主动提出照看孩子。

慧婕妤不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只单纯地以为孩子闹人，很是感激广德郡主的帮助。

皇上点点头道：“辛苦你们了。”

慧婕妤笑道：“不辛苦，这两个孩子很是乖巧，臣妾与郡主都很喜欢他们呢。”

皇上瞧着两个端坐的小人儿，心里喜欢，便向魏士吩咐，将两个孩子带过来给太后离近点看看。

展颜和灼灼被带去太后身边，两人按照芸嬷嬷前几日的教导，给太后行礼问好，糯声糯气地背诵着练习好的贺寿词，把太后逗的眉开眼笑。气氛也变得舒展起来。

郑贵妃看看孩子，又瞧瞧穆昭蕊，微微笑道：“臣妾瞧着，这女孩的模样像极了穆小姐。”

此言一出，所有人再次看向穆昭蕊。她不疾不徐道：“我也这么觉得，当真是神奇。”

广德郡主笑：“我说呢，这孩子我看着就欢喜，就像在看蕊儿幼时一般。”

大家欢声笑语，讨论着灼灼和展琰的五官和穆昭蕊的相似之处，只觉得好玩。

叶季屿端详着两个孩子，说不出的异样，丝毫笑不出来。他侧目看向隔着一个席位的裴譞，发现裴譞并没有看孩子，看的是对面席位，目光缱绻，小意温柔。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叶季屿微微皱眉。

他看的是穆昭蕊。

皇上笑道：“美人三分像，倒也不足为奇，昭蕊幼时也是这般乖巧可爱深得淑宸皇后喜爱。”

想到淑宸皇后，皇上眼中浮现些许怅然，“若是淑宸在世，想必也喜欢得紧。也罢，这孩子也是有福气的，就坐在朕身旁吧。”

郑贵妃没什么异样，依然陪笑。旁边的崔昭仪听到淑宸皇后，笑容一顿，她掐着指尖，垂下眼帘。

裴譞大惊，“陛下，这万万不可。”

皇上看了一眼陪同在侧的裴譞，“有何不可？裴爱卿也入席吧。赐座。”

裴譞的席位安排在宁王右侧，宴上众人惊叹于陛下对裴譞的隆宠，翰林院新贵，所传不虚。众人又是一阵吹捧。

宁王上下打量着裴譞，他本就有拉拢的心思，如今更是势在必得。他隔岸观火已久，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方施施然起身，献上金嵌宝石八宝，感念太后娘娘为国祈福多年。

太后慈爱道：“承逸有心了。”

宁王，名淮峥，字承逸。

宁王退下，丝竹乐停，玉笛，羯鼓，琵琶，箜篌，拍板……接连起奏。

穆昭蕊轻抿一口清茶，心知肚明，重头戏登场了。

崔昭仪病榻缠绵三年，思念女儿，孤独无解，召侄女入宫陪伴。崔暄妍入京半年，低调行事，却在太后寿宴上一曲凌波舞，技惊四座，美貌倾城，夺长安第一美人之称。一时间，京中才子，文人骚客争相写诗赞其美貌。

雅乐变奏中，一着水袖曳地云烟牡丹长裙的女子在众舞女拥簇下拾阶而上，莲步轻移至舞台中央。她以袖遮面，台下众人只见她高高挽起的云鬓上斜插着一支碧玺挂珠步摇，长长的珠珞在阳光下摇曳生光。

美人身姿随着乐曲旋律展开，罗裙上的牡丹随之而动，吸引来不知何处而来的彩蝶纷纷围绕。纤腰拘束似春柳婀娜，舞态轻盈似蜻蜓点水，一举一动满是月意风情。美人露出容颜，竟是一副仙姿佚貌，夺得凡人三魂七魄，众生为之倾倒。

宗师御花园内光华闪烁，万般颜色，不及她眉眼弯弯，一笑胜春。

长安从不缺美人，令安公主明艳天然，耀如春华；太傅府明珠如出水芙蓉，林下风致；国公府的沈小姐夭桃秾李，般般入画；刑部尚书千金妍姿俏丽，娉婷多姿；御史的女儿气质如兰，清雅脱俗；骠骑将军之女温婉贤淑，香草美人……各色美人如百花，似百宝，各有千秋。

只是文人相轻，同美相妒。崔暄妍惊鸿出场，恍若仙瑶下凡让所有颜色褪去，世间百花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沦为陪衬。

穆昭蕊看着台上翩翩起舞的女子，谁能想到这般惊魂摄魄的美貌下藏着一颗豺狐之心。

前世，直到她咽气的最后一刻，才听到崔暄妍泪水遮掩下的真话，一字一句，极为冰冷宛如钢刀刺心喇骨。

“谢谢你帮我除去林宛嬿。不过，你不会以为杀了她就是报仇成功吧？”

“你真是命好，如果不是裴譞，你死也会死在花船上，不可能会逃出来。因为花船上都是我的人。”

“家人的宠爱，太子的痴心，一步之遥的凤位，真让人嫉妒啊……如今，本宫是皇后，受万民敬仰，家族接替着穆家继续繁荣昌盛。凤命际缘，百年气运。没有能力守着，是你的又如何？现在都归我了。”

“你的幸福太大声，吵到我了。”

恨意使然，她的眼睛泛红，案下的左手握成拳，长长的指甲插进皮肉，折断了两根。

我的幸福引起你的嫉妒了吗？

那就带着嫉妒去下地狱吧。

台上女子惊艳全场，万众瞩目。裴譞独为穆昭蕊注目，笙歌鼎沸，热闹非凡，只有她一身孤寂，凌凌锐气。

同裴譞一般，叶季屿也无心歌舞，不知为何，从见到那两个孩子的一刻，尤其是那个与蕊儿相貌极为相似的女孩。隐隐约约间，他总觉得他们的出现会改变一些事情。

崔暄妍旋转中感受到一道锐利如刀的视线，一瞬心颤，她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但她并不胆怯。她要走的路，挡路者死。

一曲终了，崔暄妍手捧琉璃莲花灯盏面向太后，微微屈膝，仪态端庄，“恭贺太后娘娘寿辰之喜。祝愿太后娘娘年年岁岁常康健，万寿无疆。”

太后大喜，“你是哪家的小姐？哀家之前好像没见过你？”这样的美貌，若是见过必然过目不忘。

崔暄妍盈盈再拜，“回太后娘娘，臣女乃崔氏之女，名，暄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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