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周氏威武
贺氏闻言，当即皱了眉头，朝知微望去。
知微咬住唇，似又不甘愿：“二婶婶，这怎么使得？五妹妹……姜嬷嬷又是严肃不留情面的，若真让五妹妹去了我那里，我……”
周氏嘲讽的够了嘴角来，“渊哥儿媳妇媳妇，你先别忙着推辞。”
阻止完知微，她才看向贺氏：“大嫂，按理说，五丫头是你们长房的，这事儿也轮不到我来管。可大嫂总这么软绵绵的管着五丫头，可知其将会成为多令人头疼的祸害？”
“咱们远不说，单是丫头们的婚事，若让人知道咱们府里还有五丫头这么一位存在，只怕其他丫头们也难议到什么好亲事吧！四丫头是不用愁了，可四丫头底下的姑娘还不少呢，若让五丫头坏了府里的名声，累了姑娘们不能议到好亲事，这该算到谁头上？”
“大嫂平日身子不好，我主持侯府的中馈，少不得要与各家夫人来往，丫头们的亲事，不管哪一房我都是放在心里细细瞧着的，这事儿便少不得要管上一二了。”
周氏语气渐渐强硬起来，贺氏眉心深蹙。
周氏那话里的意思，不但责怪她没有教好五姑娘，更是明显的指责她不当家便不为府里的姑娘们操心。幸而屋里除了四姑娘与五姑娘，并没有其他姑娘，如若让她们听了这话，她苦心经营的形象只怕就要毁于一旦。
然而周氏还没说完呢，“就算五丫头不寻亲事，做一辈子老姑娘养在府中，只要是大嫂你的意思，咱们当然也无话可说。可就算你将五丫头藏起来不让她出府，就真的半点风声也漏不出去了？”
贺氏脸上一僵，周氏这话无疑是诛心之语了，不给庶女议亲，耽误庶女的年华将人蹉跎成老姑娘一辈子嫁不出去，这无论如何也会落个苛待庶女的名声，到时还会连累了李思瑞和李淑瑶。
“弟妹这话却是言重了，我何时说过不给五丫头寻亲事了？只是平日甚少出门，心里没有合适的人选罢了。再则，五丫头是我从小抚养长大的，我这私心里，也是想多留她在身边享享天伦。”贺氏气的脸色发白，捏着串珠的那只手，手背上青筋直突，她似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能心平气和的开口说话。
“是，知道的明白大嫂这是舍不得，可不知道的嘛，背后不定要怎么议论大嫂了。”周氏笑吟吟的说道，“哎呀，大嫂你可别误会，我当然不会胡乱想大嫂的。只是你看啊，过段时间四丫头的婚事定了日子，五丫头怎么着也要见外客是吧，若到时还这般横冲直撞的，冲撞了贵客可如何是好？依我瞧，五丫头是早该好好学规矩了，以前请的教习嬷嬷都是什么下场大嫂不会不知道吧，正好现在渊哥儿媳妇媳妇身边的姜嬷嬷是把好手，大嫂还犹豫什么呢？”
知微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但心里却在为周氏犀利的言辞喝彩，这位二夫人嘴皮子着实利索啊！她一点儿都不担心，在周氏这么猛烈的攻击下会拿不下贺氏。
贺氏叹气，一脸为难道：“这事儿我也想过，只是，渊哥儿媳妇媳妇这才进门没多久，五丫头又是这么个性子，我是怕她受了委屈啊，渊哥儿媳妇媳妇，你说说，可愿意让五丫头住到落樱园去？”
知微仿似不料被贺氏突然点名一般，茫然的抬眼看了看全往她看过来的众人，以及五姑娘眼里那一闪而过的紧张，亦是一脸为难，“为老夫人排忧解难本是我该做的，只是……五妹妹对我心存芥蒂，若姜嬷嬷太过严厉，五妹妹又时常告状，我却要落个两面不是人的下场。”
“把人交给你，可不正是要你严厉的管教么，便是五丫头告状，你婆母也不好徇私的——大嫂你说是吧。”周氏从方才知微望向五姑娘的那一眼里，确定了自己所猜果真没错。
这知微是实实在在恨上五丫头，因顾忌着贺氏不敢找五丫头的麻烦，她做了这顺手人情将五丫头弄到落樱园去让她慢慢折磨，好好地解解恨，还怕知微心里不向着她吗？“你便是最懂规矩的，若让五丫头去你那里，不定熏陶些时日便能同你这般，不是皆大欢喜么。”
五姑娘霍的起身，眼里似要喷出烈焰般狠狠瞪着知微，尖声叫道：“我不去，我知道你就是想公报私仇，你恼恨我所以想叫那老虔婆整死我。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五姑娘这么吼着的时，眼里流露出一丝惶惑不安来，若是她二话不说点头就去，贺氏不定会想什么法子折磨银姨娘，可若是她骂的太狠了，令知微后悔……
贺氏脸色又是一变，周氏嘿嘿笑起来：“大嫂，你可仔细瞧瞧啊，这便是你心软纵出来的后果。五丫头，你要是不放心，我让七丫头也住到落樱园去，你看这样可好？”
五姑娘仍是愤愤不休：“七妹妹就是个贪生怕死的软骨头，真被欺负她还敢说不成！母亲，我不去，我就留在小院里，我一辈子孝敬您，不嫁便不嫁！”
贺氏沉声道：“胡闹，这是什么话，哪有女孩家成日里把嫁不嫁挂在嘴边的！你是个孝顺孩子我知道，可我也不能耽误了你的前程。你回去收拾收拾，明日便搬去落樱园住，你那脾气也要好好收敛收敛，姜嬷嬷是你嫂嫂身边最得用的老人，不准再口出不逊，记住没！”
“母亲！”五姑娘不甘的张口想要拒绝，见贺氏目光沉沉的盯着她，心里一个激灵，委屈的扁了扁嘴，复又仇恨的瞪了眼知微，这才道：“谨听母亲吩咐。”
周氏满意的瞧了眼知微微微翘起的嘴角，笑道：“这样岂不皆大欢喜了，姑娘家嘛，不说要像渊哥儿媳妇媳妇这般，怎么也得学会知书达理才成。渊哥儿媳妇，日后便辛苦你了。”
知微立刻惶恐道：“老夫人与二婶婶信得过我，日后我定竭尽全力，好好教导五妹妹。”
贺氏神色几变后又是慈眉善目的模样，对五姑娘温声道：“你且安心搬去落樱园住，银姨娘我会让人好生照顾的。”
五姑娘心里一突，面上神色却不敢有分毫变化，忙恭顺的应了，众人又陪着说了一阵话，便一一起身告辞了。
知微与周氏一道离了悠然居，对于五姑娘之事彼此之事心照不宣，周氏笑意盈盈的说道：“七丫头与九丫头倒是喜欢去你那里玩呢。”
知微忙笑道：“两位妹妹都乖巧懂事，我也喜欢她们常去坐坐，有时候陪着说话也能解个闷子。”
周氏笑道：“是啊，你们妯娌是该好好亲近的。听闻前两天荣国公府的灵舒翁主给你派了帖子？”
“说来惭愧得紧，灵舒翁主相邀，本该早早儿便去的，却身体抱恙不能前去。”知微一副愧疚不安的模样，垂首道：“也不知灵舒翁主会不会生我的气。”
“灵舒翁主性情豁达，怎会生你的气。”周氏摆手宽慰道：“你们两个年纪相当，又是闺中便认识的，有空不妨多走动，日子也就不觉得闷了。”
知微心里一跳，有些警觉的扫了眼神色并未见异样的周氏，她看似云淡风轻，言语却是怂恿她与灵舒翁主多多来往？还是自己太多心，周氏不过随口一提？
不动声色的试探道：“二婶婶说的是，想太后寿辰那日，灵舒翁主一副群仙贺寿图可让人大开眼界，我也早想与她结交一番，只是身份有别，这才不得不作罢。”
“我倒也听闻灵舒翁主多番夸你聪明，你们俩若能好好结交，定有说不完的话。”周氏似随口一说般。
知微也不好再紧着试探，便笑道：“二婶婶说的是，只要灵舒翁主不嫌我出身低微，我自然乐意与她结交的。”
周氏点点头，温和的眼里闪过一丝满意，“佟家的那小子是个机灵的，安排在角门倒有些大材小用了，一会我与底下的人说说，把那孩子调到二门处多历练历练，待稳妥些了日后办事也好放心。”
“如此，便多谢二婶婶费心了。”知微忙道了谢，与周氏又同走了一段路，这才分道而行。
回到屋里，画蔷便迎上来，“姑娘，方才邱掌柜传了信儿来，说前几日你让他留意的事已经有了眉目。”
“你安排个时间让他进府来说话。”知微心头微动，想起方才周氏提起灵舒翁主，心里疑窦越滚越大。无奈自个儿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等李思渊回来问问他荣国公府与安康伯府的来往情况吧。
……
五姑娘的听雨苑里，红玉警惕的领着一位衣着朴素的妇人往屋里走，一路骂骂咧咧：“都看什么看，手里的活计都做完了吗？还不快去忙，把五姑娘的吩咐当成耳旁风，可是想挨板子了？”
看热闹的奴才们一哄而散。
红玉将人引进屋里，有些紧张道：“姨娘，姑娘知道您一定会过来，已经等您许久了。”
银姨娘神色平静，谦逊温和的笑道：“红玉，辛苦你了。”
红玉忙是摇头，“能在姑娘跟前伺候，是奴婢的荣幸，不辛苦的。”
“明日姑娘便要去落樱园了，你跟着姑娘过去，替我好好照顾姑娘。”银姨娘说着，将手腕上唯一一只玉镯子撸下来塞进红玉手里，红玉连忙推拒，银姨娘坚持道，“这镯子你收着，去了落樱园，也需要银钱打点。”
红玉这才收了镯子，道：“您放心，奴婢定会好好照顾姑娘的。”
“姑娘得罪了那位新夫人，到了那边，你得好生劝劝姑娘，切莫再鲁莽行事，惹新夫人不快。”银姨娘到底还是没忍住，微红了眼眶。
红玉一一应了，这才挑了帘子请银姨娘进屋。帘子刚打开，五姑娘便起身迎了出来，“姨娘，你终于来了。”
银姨娘细细打量身形又拔高些了的五姑娘，眼泪再也忍不住，“咱们姑娘又长高不少了。”
五姑娘也许久没见银姨娘了，当初贺氏将五姑娘抱去后，银姨娘虽是贺氏亲自为侯爷抬举的妾侍，可银姨娘服侍贺氏那么多年，极了解贺氏的为人。
为了五姑娘能过得好，银姨娘借病不出，与五姑娘亦是能疏远便疏远。好在面子功夫做得好，这么些年母女俩倒也平平安安过来了，不过当着外人，五姑娘面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却要表现出不喜不耐以博贺氏的欢心与安心。
“姨娘。”见银姨娘这般模样，五姑娘心里也难受得紧，一反之前在悠然居的嚣张跋扈，小心翼翼扶了人坐下，时间并不多，容不得她们浪费，“我明日便要搬去落樱园了，您放心，我一定会为自己博桩好亲事。只要我嫁了好人家，日后一定让您过上好日子，不用再看老夫人的脸色。”
银姨娘虽知道五姑娘这只是在安慰自己，她一个庶女，哪能那么容易议到好亲事。但她仍是忍着泪点头，欣慰的笑道：“我相信你，你一贯聪明又会审时度势，总会有好日子过的。我这边你不用担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你过得好，我才放心。”
五姑娘红了眼眶，不住点头。
银姨娘想了想，迟疑道：“只是你千万记得，切不可做伤天害理之事。”
……
李思渊听闻知微回来后，便片刻不肯耽误的从书房里回来了，一进屋便对上知微笑吟吟的脸庞，挑眉流气的笑道：“不过一会子没见到爷，这便想念上了？”
知微忍耐着没翻白眼，走上前温柔的替他按摩肩膀，“夫君，有个事儿想问问你。”
李思渊享受状的眯着眼睛，放松身体懒洋洋的问：“什么事儿？”
“荣国公府跟安康伯府可有什么关系吗？”知微开门见山的问。
“荣国公府？”李思渊闭目想了想，“倒没听说有什么关系，怎的忽然问起这个来？”
知微便将周氏说过的话和盘托出，道：“二夫人不会无缘无故提起灵舒翁主吧。”
李思渊了然的点头，伸手将知微从身后拉到怀里揽住，道：“这事儿你甭操心了，爷会让人好好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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