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为敌
知微没想到安佳怡会这样快出现在她面前。
洗漱过后,知微与李思渊正要就寝,就见金铃板着一张小脸进来禀告道:“夫人,五奶奶说要见你,奴婢安排她在偏厅等着。夫人回来便这样累,想来是没力气再见她了,奴婢这就将人打发了吧。”
知微心知金铃因为侯爷削权的事情很不开心,这时候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就是安佳怡了。
李思渊倚在床头,懒洋洋的道:“那就打发了吧。”
知微摇摇头,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金铃风一样的退了出去。
金铃不待见安佳怡是因为削权的事,李思渊则是单纯讨厌她这么晚还来打扰。
白天的时间已经分给了这个那个了,连晚上这点时间都还要来跟他抢,谁会乐意啊!
知微坐在梳妆台前,一边取下头上的首饰,一边道:“明日进宫谢恩,你与我一道吗?”
李思渊曲了一条腿在身前,一只手搭在腿上,散漫慵懒的模样,刻意勾唇一笑,眼角朱砂痣都鲜活了起来,斜睨着知微的模样是刻意的诱惑,“谢恩自然是要两人一道的,其实除了谢恩这事,还有很多事需要两人一起做。微微……”
那两个字仿佛含在舌尖的甜腻的糖球一般,知微忍不住红了脸,回头娇嗔的瞪他一眼:“有点正经没有?”
“夫妻之间太过正经,可就要失了情趣。”李思渊眯眼笑道:“好微微,快来让爷抱抱。”
知微抄起梳子朝他丢过去,红着脸正要骂他一句,却见金铃去而复返,气鼓鼓的模样,不由道:“怎么了?”
金铃气道:“五奶奶不肯走,说一定要见夫人,奴婢好说歹说,她还是坚持要见夫人,说有重要的事要说与夫人听。”
知微蹙眉,李思渊则是直接沉了脸:“那就用赶的!”
金铃见李思渊这般不给安佳怡的脸,顿时消了气,笑道:“奴婢这就去。”
知微颇无奈的摇头,唤住金铃道:“罢了,我去看看吧。”
李思渊不干了:“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看的?我难道不比她更重要吗?”
知微哄他道:“别胡说,她哪里能跟你比。不过这么大半夜的,她不睡觉跑来找我说事,万一我不理会,她还不得跟人说,我这才封诰命眼睛就长在头顶上,妯娌都不放在眼里了,影响多不好啊。”
李思渊横眉冷目:“她敢!李思瑞想调至兵部,兵部尚书的公子与我要好得很,她来找你,说不定便是为着这事。他们有求于咱们,哪里敢出去乱说。”
知微侧目:“李思瑞要调职?”
李思渊懒洋洋道:“他现在不过是翰林院的小小编撰,没前途又没油水可捞,当然要鼓足了劲跳出来。房少爷已经跟我打了招呼,我只叫他先晾着,暂且不理会。”
知微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侯爷知道这件事要办成,得仰赖你才行么?”
“老头子有什么不知道的。”李思渊不屑的撇了撇唇角,一副不欲多说的模样。
知微沉吟道:“侯爷既知道,又怎会在这个关头扶安佳怡上来?他是怎么想的?”
这时候不是应该巴结讨好她才是吗?怎么侯爷偏反其道而行之?知微想到方才书房里,她毫不犹豫的将手里的事交给安佳怡,侯爷那瞬间错愕的表情。
莫非,其实他只是在试探她?若她不肯同意交出手里的事物,便提出要李思渊帮助李思瑞的条件来?
知微想,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李思渊知道她多辛苦才谋划来的一点掌事权,方才在书房听闻时便要忍不住为她打抱不平,说不定真会为了她同意侯爷提出来的条件。
却不想被自己阴差阳错的搅合了,知微想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来你也想到了。”李思渊见她抿着唇笑,便知她已经回过味来了,讽刺的一挑唇角:“老头子硬的不行,便要安佳怡来哭求,好让你心软吧。”
知微笑着道:“看来,侯爷当真不太了解我呢。你若困了便先歇息吧,我去去就来。”
李思渊见她主意已定,只好不情愿的点了点头,甚是委屈的张大眼瞧着知微,试图要将知微瞧得心软不忍丢下他才好,“你快点。”
大概是这次的掳劫事件给他留下了阴影,真恨不能时时刻刻都将人捆在自己身边,生怕他一个没注意,人又会不见了般。
知微还未走进偏厅,便见画蔷一张脸憋的十分奇怪。
知微挑眉,画蔷立刻小跑到她身边,悄声道:“五奶奶跪着呢。”
知微眉心一跳,曼声道:“哦?”
“姑娘,屋里还用我们伺候吗?”画蔷询问道。
她并不知道知微被掳之事安佳怡也牵涉在内,虽然也讨厌她从知微手中抢了府中事物去,但安佳怡到底是侯府的正经主子,她一声不吭跪在那里,知微受得起,她们这些个丫头若也在旁,只怕安佳怡要尴尬死的。
知微却似不明白画蔷的体贴一般,笑道:“你们不在屋里伺候,想跑去哪里偷懒?没得让五奶奶觉得来了咱们院子,却连个伺候的丫头都没有,这般怠慢可是要打我的脸不成?”
画蔷与金铃一面紧随知微入内,一面道:“夫人教训的是,奴婢们不敢躲懒。”
金铃在旁偷笑,视线从垂下的眼帘望过去,果见跪在地上的安佳怡闻言僵住了单薄的身子。
两个丫头服侍知微舒服的坐下后,才听知微笑着道:“弟妹这是做什么?你我是妯娌,可是一家人呢,你这样跪我,不太合适吧。”
安佳怡见知微并没有将丫头们遣出去的意思,留着她们本就是为了让她屈辱难堪,却还是咬紧了牙关,猛地抬起一张泪流满面的脸来,哀泣着忏悔道:“嫂嫂,我错了……我知错了,我也是无可奈何才会那样……嫂嫂你信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画蔷与金铃听的面面相觑,都不明白安佳怡这番忏悔是为哪般。
若说只是因为抢了姑娘的权,有必要哭成这样吗?而且瞧上去还那么害怕的样子,她也太小瞧姑娘的肚量了吧。
“弟妹这话是何意,我却听不懂了。”知微端起手边的茶杯,轻取茶盖撇着杯中茶叶,觉得腻烦一般连正眼都没瞧她一眼,“若是为了府里的事,这是侯爷的决定,我怎会怪你?况且侯爷说的没错,咱们是一家人,你主事与我主事,又有什么分别。弟妹若因这个不安,倒显得我有多霸道似的。让旁人知道了,还不得道我欺负弟妹了,赶紧起来吧。”
她虽嘴上这般说着,却又并未示意画蔷金铃去扶安佳怡,因而两个丫头谁都没动。
安佳怡自然也心知肚明,因此仍然跪地不起。
“嫂嫂,侯爷的决定,我全然不知情。”安佳怡深吸一口气,似有些艰难的开口说道:“嫂嫂是长嫂,长幼有序,明日我便与他说,嫂嫂主事比我周到多了,嫂嫂不在府中,二夫人又抱恙,我这才暂为主持府中事物。如今嫂嫂回来,却该是还给嫂嫂的。”
知微手中把玩着茶杯,并不喝,闻言终于抬眼瞧向跪在脚边的安佳怡,“弟妹何必这样谦虚,侯爷赞你能干,你自然便是能干的。府中事务有你操持着,我们大家都能放心。弟妹只管好好主事便成,这话日后可切莫再提了,否则侯爷还要道这是我的主意便不好了。时辰不早,没旁的事,弟妹边回去休息吧。”
知微下了逐客令,画蔷金铃二人准备送客,却不料安佳怡仍是没有起身,甚至膝行几步至知微脚边,一副愧疚难安又自责万分的模样:“嫂嫂,我知道你在怪我……可是当日,我真的身不由己啊,那人好可怕,他打晕了五姑娘与七姑娘,威胁我不听他的命令便要杀了我。嫂嫂,我也不想的,我是被逼的啊嫂嫂……”
画蔷与金铃陡然张大眼,不敢置信的瞪着泪流满面的安佳怡。
知微将脚别开,不让安佳怡碰到,冷声道:“好一个身不由己!倘若你真是被逼的,就算之后你也被打晕了,为何醒来却只字不提?你看清了掳劫我的人,你的丹青何等厉害,会画不出区区一个反贼来?若你早画出了出来,反贼还能带着我公然出城?为何那反贼不留五姑娘七姑娘,却偏偏留了你们主仆?弟妹,莫要将人都当成舒氏那般的傻子。”
安佳怡萎顿的坐在地上,怔怔的看着知微,眼里露出一抹惊惧与慌乱。却还是摇头抵赖道:“嫂嫂,我……我当时太害怕了,以至于没有看清那人的容貌,我……”
“别再喊什么冤枉!”知微凝目看着她,语气愈发冷酷,“你不说我也知道,你道为何画眉会死?我只是没想到,我处死画眉给你们的警告,你们却丝毫不放在眼里。”
她一顿,神色凛然,“站起来!既然决定要与我为敌,便不要做出这等模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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