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知微却不如昊大奶奶这般乐观，道：“不知三夫人作何想？到底她才是七妹妹的嫡母，这事儿只怕……”
昊大奶奶不屑道：“弟妹放心，她才不会关心这些事儿。”
“便是三夫人不关心，老夫人那里只怕也……”知微仍是忧心忡忡的模样：“上回五妹妹的亲事才叫老夫人给推了，我哪里能放心啊。”
七姑娘立刻惊慌的抬头瞧着知微。
知微安抚的冲她笑笑，对昊大奶奶道：“此事只怕还得昊大嫂帮忙才能成。”
昊大奶奶自然义不容辞：“弟妹你说，我照做便是了。七姑娘是好福气，能让弟妹这样操心着。”
知微笑道：“仅我一人哪里成。七妹妹，这事成了，你可得好好感谢昊大嫂。”
七姑娘连忙往昊大奶奶跟前走了两步，福了一礼道：“多谢嫂嫂肯为我费心。”
昊大嫂嫂亲热的拉了她的手，笑着道：“这仔细论起来，你我关系应更亲近才是。是我这做嫂嫂的平日里照顾不周，倒让你渊嫂嫂费心不少，你该感谢的人，首当其冲便是你渊嫂嫂。她对咱们两个的恩情，那可是还都没法还的。弟妹啊，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你尽管吩咐不要客气。我那不争气的兄长，还得全赖弟妹多操心。前两日我新得了个玩意儿，一会儿便给弟妹送过来，弟妹留着赏玩，也能解个闷子。”
昊大奶奶前头的感谢听着还有几分诚意，后头那新得的玩意儿却显然只是说说而已，若真有心要送给知微，方才过来时便该一同带过来。
知微早知道昊大奶奶是个抠门的，也没指望她会送什么新奇玩意儿过来，笑道：“既是昊大嫂新得之物，想来也是心爱之物，我可不能夺了嫂嫂的心头好，嫂嫂的心意我领了。”
昊大奶奶笑的眼睛都快找不着了：“弟妹是爽快人，那东西也不是什么金贵货，我便不献丑了。待日后有了好物，再来送与弟妹。”
闲聊了两句，知微又将话题扯回了正题。“府里现在是老夫人主事，五妹妹的亲事被她挡了，如今也没个着落，愁得我这两日白发都生了好几根。这七妹妹的亲事，难得遇上这么合适的，若再让她搅合了，日后要再找这样合适的只怕是很难。”
“那是那是。”昊大奶奶附和道，“只是若她当真要为难，我又能做得了什么？”
“三夫人明面儿上是不管三房的事，那么三房能做主的便是昊大嫂了。我的意思，若是昊大嫂同意了这门亲事，到时即便老夫人不同意，也没法子，毕竟七妹妹是三房的人。昊大嫂只认定这一点，她便没法儿为难了。”
昊大奶奶也不是笨的，“弟妹这样说我便懂了，弟妹放心，我这人旁的没什么，就那点上不得台面的胡搅蛮缠，七妹妹的事铁定不会出什么岔子。”
她顿一顿，疑惑道：“可弟妹如何知道老夫人会为难七妹妹？”
知微苦笑道：“七妹妹每日里都来我这里一两趟，老夫人怎么可能对她的亲事乐见其成。”
更何况，她才落了贺氏的面子，贺氏明知七姑娘与她过从甚密，又怎会白白放过这个刁难的机会。
昊大奶奶感同身受般叹一声，随机便探问道：“她到底怎么想的，当真要替渊弟把那女人收在房里？我可听说了，那女人原本是个卖唱的，这样的人怎么能进咱们侯府？没得被人笑话死，弟妹日后可怎么出门呢！也不怪你当日那般生气，换了我只怕当场便要闹将起来，也是弟妹你心肠软，还留她在府中作客。我可是听说了，她那胎都快三个月了哩。”
她身子往前倾，虽是同情的语气，眼底却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弟妹可是想清楚了，当真要容她生下那孩子？如此一来，那女人的孩子却要越过弟妹去，成为你们长房的长孙，日后可让弟妹肚子里这个嫡出的，在人前如何自处呢？”
知微适当的露出苦涩的笑意来，“如今已然是这样了，我还能如何呢？且老夫人也喜欢沈姑娘，她虽不是世子爷的生母，到底也养育了他一场，要替他收个人，我又能说什么。若真闹起来，倒是我半点容人之量也无，走出去也照样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可老夫人这样做，也实在太叫人心寒了。”昊大奶奶唏嘘道，“也是她在不知你也有了身孕的情形下将人领了回来，若是明知你有身孕还这样做，可就要叫人疑心她的用心了。我原还道弟妹漂亮又聪明，这辈子定是顺遂得很，不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啊。”
知微低下头，长长的眼睫掩了眼底一闪而过的讽意。
贺氏将人领回来时，未必不知道她已经有了身孕。
如果三夫人真的是她的内应的话。
……
金家第二日一早便请了冰人上门来，贺氏也没有意外的表示很歉意，“咱们七姑娘先前已议了一门亲事，便是吕家的吕公子，虽其间有些误会，不过过几日只怕就要与那边定下来了。实是辜负了金夫人的美意了，还累你白跑了这一趟。”
她说着，就要叫人打赏冰人，准备送客了。
那冰人却是个老练的妇人，一听贺氏这话便知是推托之词，又想着来时有人特特儿嘱咐过她，这贺氏若说不通，便径直与三房的人说。这桩媒若说成了，所得的赏金可抵得上她忙活一年了。
故而冰人不慌不忙的收下贺氏的打赏，笑眯眯的道：“老夫人只怕消息不大灵通吧，那位吕家的吕公子可是早就定了旁人了。您怕是在外头静养了一阵子是以不太清楚，若您不信，可叫人打听打听去，这事儿包管错不了。”
贺氏脸皮微僵，“你瞧我这记性。许是我记岔了，不过咱们七姑娘还小，这亲事倒也不急。”
“七姑娘到底是三房的，不知是不是请三房哪个能做主的夫人或奶奶出来说一声，如此我也好与金家回话不是。”
贺氏心中暗恨，淡淡道：“既如此，甘嬷嬷你便去一趟，请三夫人过来说话吧。”
她话音刚落，便听昊大奶奶那过于夸张的嗓音响了起来，“老夫人，不用麻烦甘嬷嬷跑这一趟了。咱们三房的事儿，我便能做主。”
贺氏眉心一跳，瞥了眼身边的甘嬷嬷。
甘嬷嬷亦有些诧异的抬眼看着不请自来的昊大奶奶，不明白她的消息怎会这样灵通。
昊大奶奶不客气的坐了下来，打量冰人两眼，惊讶的睁大了眼，“这位不是京城里头大名鼎鼎的王妈妈嘛。哟，王妈妈今儿上咱们府里来，可不是为了咱们府里的姑娘吧？”
那位王妈妈被昊大奶奶这番吹捧，笑的整张脸都快变成了菊花褶子，“哎哟，奶奶可过奖了，不过是借着夫人太太们找口饭吃罢了，大名鼎鼎可不敢当。实不相瞒，今儿个还真是为了贵府的姑娘来的。”
昊大奶奶瞧一眼暗咬银牙的贺氏，惊讶道：“王妈妈方才说要找三房能主事的，莫非是有人瞧中了咱们三房哪个姑娘不成？”
贺氏轻咳一声，笑道：“昊哥儿媳妇，姑娘们议亲可不是儿戏，还是让你婆母过来吧。”
昊大奶奶笑容满面道：“老夫人不是不知道，我那婆母向来不管事儿，便是夫君的事也鲜少过问，三房一向都是我在打理。姑娘们的亲事我自然不敢当儿戏，定会好生思量的。不若请王妈妈说一说，这是哪一家瞧上了咱们哪位姑娘啊？”
王妈妈知道这门亲事多半是板上钉钉了，想着即将到手的赏金，笑的更是开怀了，“大奶奶，托我来此的便是金大人家，金大人家的公子一表人才，医术高明，深得当今皇上的重用，他日前程不可估量。如此青年才俊，与府中七姑娘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呢。金夫人说了，只要贵府同意这门亲事，任何条件都可以商量。便是叫金公子日后不许收房里人，金公子也是能做到的。”
她说着，玩笑似的说道：“若老夫人跟大奶奶不信，咱们还可叫金公子先立下字据，如此以后可就抵赖不得了。”
她这般说着，瞧一眼贺氏瞬间变得难看起来的脸色，嘴角微微翘起，连忙端了茶杯佯装喝茶掩住那抹笑意。
饶是这样，贺氏仍是瞧见了王妈妈那明显嘲讽的笑意，更是气得恨不能抓了手边的茶盏砸过去。
她回来当日便要替李思渊收房里人的消息满京城都传遍了，且不说此事她占理不占理，只王妈妈拿在这里说，还拿金夫人来做对比，可不是明摆着打她的脸么。
昊大奶奶自也听得明白，抿嘴笑道：“金夫人既这般说了，我们自然是信得过的，这位金公子我也有所耳闻呢，听说前些日子的乌香事件，金公子可是立了大功。虽然金府的门第是比咱们侯府低了点，不过咱们七姑娘也不是嫡出，倒也是配得上的。”
王妈妈闻言自是大喜，“如此，大奶奶可是同意了？”
昊大奶奶假意询问贺氏道：“老夫人，三房姑娘们的事儿，我还是有权利替她们做主的吧！”
贺氏不快道：“攸关姑娘们终身的大事，还是须谨慎些方好。此事你还是与你婆母再议一议吧，莫要急在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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