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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惊闻


晚上李思渊回来后,直觉知微很不对劲。

当她总用一种他形容不出的像是怜惜又仿佛同情的柔软目光盯着自己时,他总觉得背心一阵阵的发凉。

“云栖桐到底跟你说什么了?”李思渊忍不住问道。

知微的失常可不就跟那云栖桐的到访有关么,她没来之前,她可是好好地,才不会像这样一阵一阵的看着他发呆!

“没说什么啊。”知微收回目光,握住他的手,垂了眼睫道:“就说起北定国的好风光,那里开放的民风和好玩的风俗。栖桐的婚期已经定了,算下来她在京城也只剩不到两个月时间了。”

李思渊听出她的感慨与不舍,回握她的手,摩挲着她的指尖,道:“伤感什么,又不是见不着了。日后得空了,我便带你去北定国玩,不就又能见到她了么。好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有件事要跟你说。”

知微振作精神,“什么事情?”

“上回掳走你的那伙人已经抓到了,今天刚送到京城,暂时被关押在五城兵马司,有个叫初一的,你可认得?”李思渊目光沉沉,却垂下眼轻吻她的指尖。

知微没觉出他的异样,眉头松开又皱起:“初一应该是菲燕郡主身边最得力的,上回皇宫里的虎符失窃,就是他做的。你们抓到他们,打算用他们逼出菲燕郡主来吗?我觉得以菲燕郡主的行事,是不可能受他们牵制的。”

李思渊过了一会才说话,“他什么都不肯招,却说要见你。”

知微听着他特意加重语气的说话,不由得愣了愣,“初一……他要见我?”

惊讶过后,却是不悦与恼怒:“他要见我做什么?那段时间可没少给我罪受,你身为我的夫君,不为我报仇也就算了,居然还成了他的传声筒,你这夫君做的也太不称职了吧!”

李思渊迅速抬头,双眼发亮,霍地起身,神清气爽道:“爷这就为你报仇去!”

“哎。”知微急忙拉住他:“你这人怎地说风就是雨啊,这都什么时辰了。我说你方才还不高兴的模样,一听我要你报仇,你就原地复活了,你怎么个意思啊?难不成你还真当我是他同党了?”

李思渊皱了皱鼻子,别开视线,瓮声瓮气道:“那小子说你曾经窝藏过他,他还住过你的闺房……气得我当场就将他抽开了花!”

他一顿,很是委屈的看知微一眼:“你那闺房我都没住过呢!”

“胡说。”知微轻咳一声,微红了脸,“从边城回来那一晚你不是已经住过了,他可没有睡过我的床。我说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醋啊,你当我愿意让他住我闺房不成,当日先是被菲燕郡主挟持,后来回府时,他竟藏在马车底下,这么一路混进孔府的。他当着你故意这般说,可不是为了故意激怒你吗?若你一个忍不住杀了他,说不定正好中了他的下怀呢。他要见我,怕也是知道你介意,才故意使出这法子来离间咱们。”

李思渊听得云里雾里的,“可他离间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知微冷冷勾唇,“这恰好也是我想知道的。既然他要见,那就让他见吧。”

“不行。”李思渊立刻拒绝道:“他今日说那些话时,幸好只有我在,若让旁人将这些听去了,再禀报皇帝,你想想,皇帝能容你?你若去见他,他再说出什么来……太冒险了,我不让你见。”

他说着,孩子气的将知微懒腰抱住,头埋在她的脖子里,是一种害怕失去的执拗姿势。

知微拍拍圈着自己腰的大手,安抚道:“我不去他就不会说了吗?不定还会说出更惹人遐想的话来呢,你要是不放心,便陪我一道去,要是还不放心,便将守卫的全换成你信得过的人。”

“……你是非要见他不可?”李思渊闷闷道。

“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他,可惜之前他都不回答,说不定我去见他,他会回答我也不一定啊。”知微乐观的笑着道。

知微这般坚持,李思渊也无法再断然拒绝。当天夜里便着人安排妥当,所幸他离开五城兵马司后,提上来的都是信得过的人。

两人趁夜出发,知微穿了平日里平安穿的衣服,低眉垂眼的跟在李思渊身后,趁着夜色顺利混出府去。

到达五城兵马司关押重点犯人的狱所,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白嘉树已经等在了门口,见到李思渊二人,忙上前道:“世子爷,都安排妥当了,你们进去便行。若有什么,只需叫唤一声,属下就在门口候着。”

李思渊拍拍他的肩头,便拉着知微进去了。牢中难免有潮湿难闻的血腥之气,有两名人犯被高高悬于空中,大大小小的刑具因为长年累月的使用,颜色黑中泛着妖异的红,触目惊心。

越往里走,潮湿腐烂的恶心味道越重。知微有些不适的掩了口鼻跟在李思渊身后,后者却视若无睹,甚至连眉梢都没动一下,只是担忧的瞪着她不适的模样:“都说不来了,你偏要来这晦气的地儿,不是自找苦吃嘛。”

知微忍着欲呕的冲动,不去看两旁关押的犯人的惨状,专心致志盯着脚下的路。

狱卒领着他们往更深的牢房去,好半天才停下脚步:“世子爷,就是这里了!”

李思渊皱眉道:“怎么换到这里来了?”

狱卒赔笑道:“白大人担心他的同党回来劫狱,故而故布疑阵,将人暂时转移到这里的。”

他们停在最末端的牢门前,先挥手令狱卒退下,直到狱卒走了一段距离,李思渊才将知微拉到身前来。

他不耐烦的踢了下牢门,“别装死了,你要见的人爷给你带了来!”

幽幽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人影,听见李思渊的声音,缓缓转过脸来,昔日冷酷俊朗的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鞭痕。他似乎很非礼的睁开眼睛,直直盯着外面的知微与李思渊:“孔姑娘?”

李思渊的怒气来的飞快,冷笑道:“恐怕你得称呼她一声李夫人才合适!”

知微安抚似的捏一捏李思渊袖下的手,示意他不要生气。她缓缓蹲下身,隔着栏杆看着里面的初一,淡淡道:“是我。听说你要见我?”

“呵,呵呵……”初一笑,气息微弱。艰难的从角落中匍匐出来,“我以为你不会来!”

待看清他的模样,饶是知微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几乎是立刻从他身上别开了视线。

初一的状况令人惨不忍睹,他身上的衣服……那零零落落挂在他身上的破布条,要称为衣裳都觉得好勉强。那是被鞭子抽出来的杰作,布条下的肌肉,找不出半处完好的肌肤,身前背后,血肉翻飞。

“我很抱歉,吓到你了。”初一见她受惊的模样,停下想要靠过来的动作。他口气平平,然而诚意却是十足。

知微抬头去看李思渊,却见她正理直气壮的瞪着自己,一副“没错,就是我抽的怎么样吧”的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

李思渊忍不住了,不忿道:“他敢掳走你,爷为什么不可以打他!就这样,爷觉得还不够呢!”

若非皇帝交代要留下活口,看能不能逼供出什么来,自己还能让这叫初一的活着喘气?别开玩笑了!

知微懒得理他,回过头瞧着初一,冷淡道:“我不觉得你想见我,是想为了这个跟我道歉!你想跟我说什么?”

初一靠着墙壁吃力的坐起身,低低笑着:“事实上,我想见你,还真是为了跟你道歉。”

他诚恳的瞧着知微,一张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血肉模糊的脸容,仔细看久了也不觉得有多恐怖。

知微冷静的看着他,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一直笑,她与这初一虽不熟,打过几次交道但可以确定彼此都没有好印象。她从没见过他笑,连冷笑都没有,可现在他却一直不停的笑。

到底有什么可笑的?

“为了上次掳走我的事?”知微也笑,笑容清浅充满讽刺。

不想初一竟是点了头,歉意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论主子还是我,都没有想要伤害你的意思。”

知微挑眉,微嘲道:“包括将我装在密不透风的暗格中任由我自生自灭的做法?你不觉得你的说辞自相矛盾了吗?不是为了伤害我,那么掳劫绑架我是为了什么?你们表达示好的一种方式?那么我不得不说,这种方式可真不是人人都能消受得起的。”

“你以前问过我为什么要带你去北疆。”初一盯着知微的眼睛,慢慢道。

知微看不懂他专注的眼神所谓哪般,“是,显然我并没有忘记,而你也没有回答过我。”

“主子说她想与你结交,这话从不是谎言。主子不忍杀你,所以叫我护送你回北疆,她说你的才情性子,若一辈子拘在京中,成日里为了家长里短柴米油盐奔忙,实在可惜。她相信你会爱上北疆,因为北疆不会埋没你的聪明,北疆会回报你所想要的任何生活!”

知微蹙眉,而李思渊已经暴怒的开口:“我的妻子该过怎样的生活,什么时候轮到她来安排了?她算个什么东西!”

说着一脚重重踹在结实的栏杆上,发出沉重的哐当声,吓得蹲着的知微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知微轻叹一声,伸手抓住他踹门的脚,“你也不怕弄疼了自己,听听就好,有什么好气的。”

李思渊忽的矮下身来,抓住知微的手,额上青筋蹦起老高,“你告诉他,家长里短柴米油盐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好!”

“本来就没什么不好啊。”知微头疼的安慰他,也不知道这句话怎就戳到他的痛脚了,竟令他介意至此。“旁人许诺的未来再美好,也不是我要的。我既选择了要与你过这样的日子,便没再想过其他。你这是信不过我?”

李思渊很好的被安抚到了,却还是气哼哼的道:“当然不是信不过你,我只是……”

他连想都不敢去想,若知微并不喜欢现在的生活,那该怎么办?

本来当初就是他强硬而自私的将她拉进他的生活中,让她不得已做了他的妻。

他其实一点底气都没有,倘若知微告诉他她厌烦现在这样的生活……他已经在努力,只是依然很怕她会突然不等了,突然后悔了。

一直以来,他们两人,总是他在不安!

知微对他温柔的笑笑,转头面对初一平静的目光,“我不知道菲燕郡主为何会这样赏识我,虽然我其实并没有什么可取之处。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怎样给了她错误的暗示,认为我并不满意现在的生活甚至想要另一种生活。我很感激你们的好意,倘若你们在私自决定我的人生前能先过问我一声,我一定会更加感激。以前我曾拒绝过菲燕郡主的示好,现在不妨再明明白白告诉你一次,不管是跟你们,还是北疆,我们永远成不了朋友或者盟友!若你没有其他要说的,我想我们也该回去了,以后,也没有再见的必要。”

“……你不问我,主子现在在哪里?”初一显然没料到她的拒绝这样无情与利落,一时都有些懵了。

知微拉着李思渊往外走了,闻言笑了笑:“我问了,你会说吗?”

初一紧抿着唇,半晌笑了笑:“不会。”

知微也笑:“我想,如果你能撑过去,或许不久就能看见她了。”

初一摇头,神色在墙上跳跃的火把下晦暗莫测,他深深地看知微一眼,“来不及了,主子行迹败露那一日便离开了京城。京城里的,不过是个幌子,用来迷惑你们的。”

知微与李思渊闻言,皆是大惊。

欲要问个明白,初一却闭上了眼睛,摆出拒绝再交谈的架势。

两人匆匆离开地牢,李思渊吩咐白嘉树看好犯人,接过白嘉树递过的缰绳,将知微先抱送上马背,这才跃身上马,沉喝一声,疾驰而去。

“那小子会不会是骗咱们的。”李思渊一边打马一边附在知微耳边说道,“先前那般严刑拷打,他一个字都没说。那菲燕郡主离京之事,莫非是他编出来,哄我们放松警惕,再让那菲燕郡主寻机出城去!”

“我瞧他不像说的假话。”知微迎着风艰难的开口道:“若菲燕郡主尚在京城,何以这么多天你们都没能找到她?我想,菲燕郡主只怕真的已经回到北疆了。”

“如此,北疆王将再无所顾忌,只怕……”李思渊语气沉重,“我得趁夜进宫一趟。”

知微点头,“也好,是该有所防范。”

两人心中皆是沉沉,一时无话,待送知微进了府,李思渊片刻不停留进宫去了。

知微一晚上没合眼,和衣躺着,焦急的等李思渊回来。

值夜的画蔷也跟着熬了一宿,天色刚放亮就煮了羊乳来,“姑娘,先喝点东西垫垫,这都一宿了。世子爷定是忙着与皇上商量对策,这才赶不及回来,有什么消息他一定会捎信回来的,你就别担心了。”

知微接过盅,喝了两口,又忧心忡忡的放下,“若真战事起,爷在京里的日子怕也不多了。”

而北疆不比边城,边城小打小闹的战事,他去了就当磨练,何况还有舅舅与沈将军多年镇守。可北疆,别说北疆王的深浅他们摸不着,仅一个菲燕郡主就能将他们耍的团团转。且北疆人人骁勇善战,若真硬碰硬,朝廷未必能讨得了好!

更别提现在乌香当道,军中许多将士都被迫关在戒香营里强行戒除心瘾。这时候上战场,若有那心志不坚的,立刻叛国没商量,到时还不知要出怎样的乱子。

知微越想越觉得此时开战凶险万分,头痛欲裂却又无可奈何。

画蔷见知微这般担忧,也不知从何安慰起,只得道:“便是世子爷要去战场,皇上定也不会让他一人去的。再说,世子爷聪明又武艺高强,定然不会有事的。”

知微摇头,战场上刀剑无眼,谁能保证他去了真能什么事都没有。

“姑娘,你就别想那么多了。”画蔷急了,“现在不是还没有战事嘛,你便想的这样多,日后世子爷真出战了,你还要不要吃饭睡觉了?依我说,姑娘就该好好顾着自个儿的身子,世子爷在外边杀敌平叛,姑娘就该顾好自己,管好府里的事儿,这样世子爷在外头也没有后顾之忧,战场上也不会分心想着姑娘是不是又没吃好睡好,或者是不是又被府里头的人给欺负了……”

知微失笑,“你这话却也不是没道理,行了,我不想了。”

她一气儿喝完盅里的羊乳,接过帕子擦了擦嘴角:“你说得对,多想无益,与其想那些还没发生的,倒不如赶紧将眼前的处理了。”

画蔷闻言喜笑颜开:“姑娘这样想就对了。”

“文杏可醒了?”

“姑娘都没睡,文杏哪里睡得着。”画蔷忙道,挑了珠帘出去,不多时,便与文杏一道进来了。

知微瞧着两人眼下明显的眼袋,不由得懊恼自责道:“我睡不着,你们怎地也跟着我熬,熬坏了身子还有谁能为我分忧解劳去。日后再不许这样了,听见没?”

画蔷笑嘻嘻的应了,文杏却是笑而不语。知微瞪着文杏,直到她无奈的点了头,她才眨一眨酸涩的眼,笑着让两个丫头坐了。

“我让你办的事如何了?”待两人坐下,知微便询问文杏道。

文杏忙道:“姑娘放心,事情已经办妥了。眼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今儿这东风势必要给我刮起来。”知微抚掌一笑,“世子爷特意留出来的那地儿,你亲自去瞧了?”

文杏抿嘴道:“是,那儿地处偏僻,且有重兵把守,寻常人根本不可能从里面逃出来。而且,此次负责禁香营的还是熟人呢。”

“喔?”知微精神一振,“快说,是谁?”

“正是金雍金大人。”文杏笑着公布答案,“有金大人在,姑娘想叫她们在里头呆多久都行。”

“好,好!”知微欢喜的叫好,眉开眼笑道:“此次将她们两个一起端了,这府里想必也能清静些时候了。那禁香营里可有女子了?”

“有,姑娘肯定也想不到,世子爷把谁弄进去了。”

画蔷在旁焦急道:“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们世子爷把谁关了?”

文杏笑道:“灵舒翁主与六皇子妃。”

画蔷啊的一声叫出来,知微亦是吓了一跳,她原是想着让李思渊随便弄几个女子进去做做样子,没想到他一出手就是这么两个重量级的。

“这么大的事,怎地外头全无动静?”画蔷干巴巴的追问道。“而且这两人,一个是皇上的儿媳妇,一个长公主的女儿,世子爷这样做,皇上不会怪罪吗?”

文杏道:“这个我便不知道了,有人刻意封锁了消息,这才没传出来吧。不过姑娘要行动,这消息就没瞒着的必要,势必要在坊间传开的。”

知微舒口气,“有那两位在,要送咱们府上这两位进去,可就容易多了。文杏,务必要让这消息在市井流传开,若能误导百姓这是皇上的圣意,那就更妙了。”

文杏立刻起身:“姑娘放心,我这就去找佟家小子。”

“佟家一家都是可用的,别忘了好好打赏他们。”知微吩咐道。

文杏应了,轻快地往外走去。

画蔷开心的眯起眼睛笑道:“等过了这两日,咱们府上可就是姑娘说了算了。看到时候还敢有谁给咱们甩脸子!”

“此事至关重大,小心别走漏了风声,否则咱们就白忙了这一场。”知微抚着置于床前的冰凉的冰盆,叮嘱道。

画蔷点头应是,知微微笑,凝视着跳跃的烛光:“安佳怡送我一场好戏,今儿我们便还她一场。一会你便给宫里送封信,还有沈姑娘,请她们来府上做客。”

画蔷立刻准备纸笔墨砚,笑嘻嘻的道:“姑娘反正睡不着,现下就把信写了,我这就送信去。”

知微拿她这个行动派没法子,只好起身去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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