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荒域终局，大晋称霸（九）
域外星空。
老和尚口吐释道真言，浆洗发白的僧袍无风自动，禅意符文化为锁链，缭绕盘在双臂与腰身，耷拉低垂的眼眸黯淡，仿佛化尽全部道行，吐字如雷：
“断舍离！”
“净室空！”
“扫屋尘！”
字字珠玑，如雷贯耳。
东方琉璃欲上前一起面对，却被孟轻舟横臂阻拦，微微摇头。
老和尚一心求死，只想死前验证一生苦修，这点期愿，孟轻舟不介意满足他。
禅意锁链脱离，朝着黑袍青年方向延伸。
孟轻舟第一时间就想躲避，他能清晰感知到一丝危险。
然而。
当他想要行动的时候。
脑海里不自觉浮现【断舍离】，顿时，万般琐念尽断却，对生与死，轻轻拿起又放下。
红尘多磨难，儿女情长亦可断，苦修到头终是空，遁入轮回再来过。
人生无趣，无非：当断，舍弃，放下。
何必躲开，无需躲开。
孟轻舟略感诧异，淡然一笑，察觉道心被净化空明，乃至于达到一种断情绝欲的极端境界，轻轻一挣，枷锁立刻断裂。
但他没有躲开，既是成全，体验一番也无妨。
“施主心境坚如磐石，是老衲班门弄斧了。”无我眼眸微抬，苦笑说道。
随后的【净室空】、【扫屋尘】，皆是在【断舍离】基础上加深这份心境。
“这道神通，并非纯粹用以克敌制胜。
创造出来，是为革除佛国境内一些假佛假僧，彻底将这些妖魔鬼怪通通渡化。”
无我淡然道：“可惜，尚未实施，终局已至...”
孟轻舟背负双手，轻轻颔首：“不错，算你有一点担当，不多。”
禅意锁链依旧束缚在他身上。
符文绽放佛光，九千九百九十九枚符文串联成的锁链，每一枚符文都蕴含一道禅道大神通。
“施主，这便是第二招。”无我说道。
孟轻舟没说话，默默感受。
旋即。
他的意识被拉扯进入一座宏伟世界。
在这里，他的眼睛居然恢复，能够看清楚一切，这让孟轻舟不禁有些惊奇。
环顾四周，竟是传说中的极乐彼岸！
佛道经文中提及的往生乐园，说是这一世受尽苦难，积攒功德，以求来生能够进入无忧乐园，俗称：极乐彼岸。
人世为苦海，渡一世，方能踏上彼岸，终入极乐。
“有意思。”
“不是我的眼睛恢复了，而是将我精神、魂魄，拉进深层意识里，见到的景象，只是我想象出来的乐园。”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乐园，一万个人便有一万座各不相同的乐园。”
“这老和尚厉害啊。”
“先是在现实世界创造佛国，又在精神世界建造乐园，倘若给他时间，未必不能超脱。”
孟轻舟喃喃自语，望着满天神佛，一眼扫过，粗略估计正好是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尊神佛，他们就是那串锁链的化身，对应不同的禅道大神通。
满天巍峨如苍天的神佛倾轧。
然而。
黑袍青年冷眸似电，未曾动弹一步，竖臂指天，淡然道：“剑来。”
剑意冲霄，顷刻间搅碎满天神佛。
所谓大神通，也需建立在施法者的修为基础上，无我区区擎天初期，神通数量再多，对于独步天下的时空道则来说，没什么区别。
“两招已过，你只剩最后一招。”
孟轻舟伸手扯断缠绕在身上的锁链，冷声说道：“若有遗言，现在就可以说了。”
老和尚无奈叹息。
万般绝学皆无用，努力在天赋面前，当真不值一提。
苦苦钻研大半辈子的杀招，对方轻轻一扯，尽数断裂。
“老衲要是能预知未来，就不会选择苦苦挨到这个时代，应该提前动手。”
“不...”
“也没机会，监天不会放任。”
无我眼里的凌厉褪去，迈步走向孟轻舟，来到他身前不足两米的地方，缓缓抬起手指。
“苦思良久，恐老衲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奈何你。”
“既然如此，这最后一招，便送阁下一桩机缘吧，你曾说过，你最大的弊端就是修行时间太短，对修行感悟太少。”
“那么，老衲就送你入九世轮回，大梦几千年，现实只一瞬。”
就在这一指将要点在孟轻舟额头的时候。
忽然一道声音打断。
“等等！”
东方琉璃哒哒哒小碎步跑过来，与孟轻舟并肩而立，说道：
“能不能把我也一起送进去，九世轮回，我想和轻舟一起渡过。”
说着。
东方琉璃小手悄悄握住身旁之人的大手，十指相扣，紧握成拳。
呃...
无我嘴角抽搐，半晌，颔首道：“自无不可。”
“多谢。”东方琉璃展露笑颜。
随着老和尚两指同时点在二人额头，指尖灵光如醍醐慧觉，浸透二人神魂。
在陷入沉睡时，一道时空长河訇然而至，将二人围绕在中央。
对此，无我未表露丝毫情绪，垂眸捻动佛珠，静静等待着。
九世轮回一旦开启，就算是施法者也不能干预，更无法窥视。
再者。
孟轻舟还布置了特殊手段，哪怕无我有心偷窥，都不可能办得到。
刹那间。
二人精神进入一段轮回世界。
...
第一世、孟轻舟身为当朝帝君，却被女帝东方琉璃冷落，充当堵住悠悠众口的挡箭牌，整整两百年，二人形同陌路，只是一起生活，假装成恩爱夫妻。
直到帝君修为卡在腾云境，迟迟没有突破，傀儡帝君哪有话语权，更没资源，像是被打入冷宫的皇后，凄凄惨惨戚戚，两百年以后，帝君逝去。
第三百年时，女帝如梦初醒，不知为何心里生出几分对故人的眷念，逐渐的，她发现有些想念帝君，不知何时，对那位逝去的帝君，诞生真情。
帝君坟墓前。
女帝擦拭墓碑，轻声诉说：“天下统一，修为抵达最高境，说来，朕的人生彻底圆满，再无遗憾，为何...偏偏有些想念你。”
第四百年，王朝稳定，内无乱党，外无仇敌，一派国泰民安。
然而，却在此时发生一件大事！
女帝自行兵解于天地，重入轮回！！
...
第二世。
孟轻舟修行两百年，抵达月耀境修为，为青云宗宗主，直到面临朝晖境门槛时，他忽然觉醒前世的记忆。
想起那位女帝，但他没有在意，反正二人一直以来都没有感情。
这段记忆便被抛诸脑后。
二十年后，宗门选拔新晋弟子，宗主出关察看成色，被其中一名容貌绝美少女吸引，不是看中她的美貌，而是发现她的天赋非常高！
兴之所至，收入门下。
少女名为：琉璃，天生剑骨，修行天赋比身为宗主的师父还高。
“兵解时，我以毕生修为，保前世记忆不被驱散，人生寂寞如雪，巅峰处风景我已看过，还没体验一下红尘百味，反正无聊，帝君，你就陪同我一起吧。”
少女眼底浮现一抹猩红病态的光晕。
百年光阴匆匆而过。
这期间，少女天赋得到验证，短短百年就已经超越青云宗宗主，率先抵达朝晖境！
就在突破的这一日。
少女忽然以禁锢之术，将师父束缚，扛在肩上扔进自己的闺房。
“师父，新婚快乐。”少女病态笑着。
...
“放肆！！”
“琉璃，你这是在欺师灭祖，住手！快住手！！”
一把老骨头的青云宗宗主差点道心崩溃，眼睁睁看着少女宽衣解带，他却只能躺着无能为力。
“师父，我苦苦修行百年，入绝地，战天骄，渡生死，就是为这一天。”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禁脔。”
少女曼妙身姿迈着猫步，骑在宗主身上，帮忙褪下宗主衣服。
半晌后。
房间里有旖旎靡靡之音，颠鸾倒凤、巫山云雨，拨云撩雨、缠绵悱恻...
“住手...”宗主有气无力呼喊求救。
自此之后，青云宗宗主消失在世人眼中，他唯一的徒弟，宣布师父闭关，任何人不得打扰。
直到百年后。
青云宗遭遇外敌入侵，宗主才衣衫褴褛，精神萎靡跑出来御敌。
最终，因精力衰竭，不敌被杀...
少女琉璃也因修行懈怠，没打过敌人，无奈苦笑，再次兵解，身躯以及灵魂化作光点飘入轮回。
...
第三世。
他是大乾皇朝太子，她是敌国长公主，一个追一个逃。
长公主一直有前两世记忆，知道这位大乾太子就是心心念念的帝君，始终贼心不死，又苦于这一世投胎不利，是相互敌对的阵营。
“玛德！这疯婆娘想干什么！！”
“天天缠着老子，嚷嚷着要给我生猴子，她是疯了吗！”
“本太子若是和她发生关系，怕是太子之位立刻就要被剥夺！”
大乾太子酒后吐真言，大发雷霆，摔碎一地酒杯。
酒桌对面，坐着一位俊俏少年，小脸红扑扑的，不停的给他灌酒，道：“酒能解千愁，多喝点，多喝点。”
说话间，俊俏少年不知因为酒精，还是别的原因，脸色愈发嫣红，秋水眼眸荡漾涟漪，痴痴地捧着脸，望着喝地不省人事，一头栽倒在桌子上的大乾太子，喃喃道：
“你又被我逮住了哦。”
说罢。
俊俏少年往脸上一抹，化作女子面容，解开秀发，扛起醉醺醺的太子，走进酒楼房间。
“老夫老妻第三次成婚，老头，你躺好，我来动。”
女子轻车熟路把太子剥了个精光。
待次日清晨。
朦朦胧胧间，太子睁开眼睛，侧头一看，发现臂弯间睡着的竟然是敌国长公主，当即吓得两眼一翻白，直接晕了过去。
“咦，醒了吗？”
“那再来一遍。”
长公主迷迷糊糊醒来，揉揉眼睛，小恶魔般娇笑。
不久后。
二人恋情曝光，大乾皇帝暴怒，直接剥夺太子身份，打入冷宫。
长公主倒也干脆，提着一把刀偷偷找上门。
望着面黄肌瘦的少年说道：“又玩砸了，没办法，咱们下一世再见吧。”
少年只来得及爆一句粗口：“我曹尼玛！！！”
随后，便是刀光纵横。
太子暴毙，长公主再再再次兵解。
...
第四世，第五世，第六世...
直到第九世尾声。
轮回九世，二人相爱相杀足有三千年。
眼下。
一位樵夫坐在悬崖边，望着夕阳落下，低头看一眼怀里的小狐狸，讥讽笑道：
“没想到吧，让你得意了这么久，第九世却转生成一只狐狸，险些被我打杀熬汤了。”
“来来来，叫唤一声给爷听听。”
樵夫手指逗弄着小狐狸的下巴，肆意嘲笑。
小狐狸翻个身子，横眸扫一眼前者，眼里尽是不甘，憋屈之下只能埋头继续睡觉。
转生成小狐狸其实也挺好，玩一出聊斋嘛。
可悲催的是，她是一只毫无修行根基的普通狐狸！！
被这樵夫养了七八年，整天当作小猫小狗戏耍。
历经九世轮回，樵夫也恢复了全部记忆，再加上他是这一世的人间无敌者，修为达到巅峰，堪比第一世的女帝，一眼就洞悉小狐狸的来历，便收养在身边，故意不让她修行。
“算啦。”
“纠缠这么久，余生就相安无事吧，别作妖了。”
樵夫柔声笑道，等夕阳落下，他背上柴火，唱着山歌悠悠回家，小狐狸就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
...
大梦几千年，现实过去才短短几秒钟。
孟轻舟与东方琉璃苏醒。
二人沉默良久，又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没想到，你还有病娇属性呀！”孟轻舟惊叹不已。
这特么哪里是九世轮回，分明是东方琉璃的轮回乐园！
可把他折腾惨了。
不过经历这些，的确让孟轻舟收获不少感悟，冥冥中心境都在发生改变。
“是梦，虚假的！你怎么能当真呢。”东方琉璃羞红了脸，矢口否认。
“是是是...”
无我疑惑打量二人，摸摸光头，有些茫然。
半晌。
孟轻舟笑容收敛，面向老和尚，深吸口气道：“多谢！”
“按照约定，走完三招，再接我三招，给你活路...”
“我会留手，顶多发挥擎天初期水准，而且，我不用时空道则，只要你...”
无我摇头，含笑道：
“不必了。”
“缘分已尽，我该走了。”
“从此，荒域终局已定，大晋将成为万年来第一位霸主级势力。”
“气运归一，因果命途聚集于一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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