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狗头军师
远在武阳侯府的曲清如，哪里想得到江绾会和唐沐瑶勾搭到一处。
她这几日正忙着赚银子。
嫁妆铺子不赚钱，自然得重新张罗，她和阿娘日后的好日子如今都指望着这几家铺子呢。
有了王妈妈填补的一百多两，她打算重新把最不赚钱的城西铺子，重新规整一下。
她已经查看过了，城西多是普通老百姓，可那家铺子卖的却多是笔墨纸砚，可她曾在铺子里仔细数过，路过的一百个人里只有两三个读书的。
到了什么山就该唱什么歌，这个铺子开着和瞎子点灯无异——白费蜡。
她琢磨过了，这个铺子应该卖吃食，豆花、包子、面条、馄饨之类的都行，周围多是四处找活计讨营生的老百姓，但豆花铺子只有一两家，只要味道好、价格合适，还是有赚头的。
她利用当家主母的权力，让侯府的高总管帮忙寻了两个会做这类吃食的，今日正打算出去见一见，顺便试试他们的手艺。
这几日的陆祈年也让她烦不胜烦，正好出去躲躲清闲。
沿着抄手游廊，一路风光旖旎，有假山流水、有青松奇石。曲清如行至一树梨花下，忽然听到陆祈年的声音，忙回头朝紫苏嘘声。
主仆二人鬼鬼祟祟、蹑手蹑脚地继续赶路。
却听层层叠叠的梨花那头，陆祈年懊恼道：“她便是块木头疙瘩，爷真怀疑她骨子里不是个娇娘子！”
“我绞尽脑汁作诗两首，都是藏头诗，眼睛不瞎的，都能从诗头第一个字上瞧出我的心意！她却不知欣赏，还给我圈出两个别字，叫我再接再厉！我是叫她批阅点评的吗？”
曲清如猛地顿住。
嘶！原来他此前写的酸诗是在向她示情意？
窈窈纤纤腰，窕窕白玉手……什么鬼玩意？让她想想开头第一个字都是什么。
窈……窕吾妻，本爷好逑？
曲清如酸出一身的鸡皮疙瘩，忙捂住嘴巴以防自己干呕出声。
“陆兄此前和大奶奶多有误会，大奶奶一时不开窍也情有可原。”是顾辞寒的声音。
陆祈年：“那我还当如何？小爷我此生第一次下厨，可是为了她，她竟然一句夸奖都没有。你是没看到她那眼神，活像我亲手下了毒要加害她！我好说歹说哄她尝了一口，当着我的面便吐了。如此不给面子，哪有做妻子的样？”
“还有我日日再三琢磨的关心，看她脸色不好便问她是否累着了，她居然朝我丢了个白眼！她看账本很乏，我便说歇一歇，别把眼睛看瞎了，还是白日里再看为好，她非但不领情，还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敢信吗？我是不敢信，也不知道江家怎么教养的女儿！”
曲清如听他满腹牢骚，额角青筋一跳一跳的。
他日日这样发神经，她能给好脸色吗？
生怕哪日冲他笑了下，这狗东西就生扑了她。
不过他最后一句说得对，也不知道江家怎么教养的女儿，江家都不是东西！
“夫妻之情，总需慢慢培养的，她既是疲乏，你帮她捏捏胳膊捶捶背便是，如此也是闺中之趣……夕阳西下，揽着她把手弹琴；夜深了，执手共剪西窗烛，都是增进夫妻之情的法子。”
曲清如一想像陆祈年缠着她弹琴、剪烛的模样，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心情复杂地看过去，视线穿过纷扰层叠的梨花，隐约看到顾辞寒在冲陆祈年笑。
呵呵，他待陆祈年倒是亲如兄弟。
不，他俩确实是亲兄弟，顾辞寒眼下虽然不知道，可到底血浓于水，便是连夫妻相处之道都倾囊相授。
她不愿意再多听一句，冷着脸离开了侯府。
上了马车之后，顾辞寒教陆祈年的那番话却在她耳边缭绕。
这些都是前世顾辞寒和她一起做过的事情。
新婚后他时常不在顾家，她一直以为他是在无涯书院里苦读，所以不愿意拿顾家琐事叨扰他。但实在委屈了，她也是会倾诉一番的。
他次次都只知道用身子宽慰她。
不过那方面，他有时候比她更快乐，所以说到底，他是在宽慰他自己。
那时她初为人妇，面皮没他厚，一上炕就催着他熄灭烛火。
可他每每都想亮着烛火行事，亲着她百般诱哄，咬着她耳廓低声缠绵，有那么几次是真的把她哄昏了头，稀里糊涂答应了。于是他又哄着她，亲眼看看他是怎么疼她的。
羞死个人，曲清如想到那些，耳根子都烫了。
剪烛芯也是在那些个荒唐的夜晚，行进到中途时分，他竟然抱着她过去一起剪。
她事后时常告诫自己，再不能听他的甜言蜜语，下一次必须提前灭了烛火才行，可真到了下一次，又总会被他哄得晕头转向。
弹琴更不用说了，她长于农门，哪里会这种高雅的？
他三元及第后，发迹了，阔绰了，购置的宅院里竟然还放置了一张琴。
偶尔夕阳西下，他们已经用完晚膳，他便非要教她弹琴。
她起初没做他想，当真是想好好学弹琴的，可他却将她整个人抱坐在他腿上，抓着她的手一点一点地拨动琴弦，时不时地把鼻息喷洒在她后颈。
兴起了，他就开始低头轻轻啮咬她的脖子、耳朵，多少次，他都荒唐到把她压在那张琴上，惹得那张琴发出脆弱羞乱的低鸣……
“姑娘怎么脸都气红了，大爷也是想和您重修于好，您毕竟是大爷的正头娘子，日后总是要和好的。大爷如今浪子回头，姑娘为何不肯试着接受呢？”
紫苏关切地盯着曲清如，见她那张脸火烧火燎的，焦虑得不行。
“大爷先前向着唐姨娘时，我也气愤。可姑娘和大爷到底是夫妻，都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大爷肯和好了，姑娘应该抓紧了尽快生下嫡子嫡女，坐稳大奶奶的位置。日后便是大爷再犯浑，姑娘有了儿女傍身，便也不需要大爷了。到时只管像夫人那样把持中馈，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曲清如被紫苏的唠叨拽回神，心虚得摸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咳咳，你倒是比茯苓想得开。”
紫苏点点头，殷切道：“姑娘既然觉着有理，便试着接受大爷吧。”
曲清如模棱两可地笑笑。
不接受，这辈子都不可能接受。
她还揣着对顾辞寒的那些回忆，哪里做得到跟他庶弟再做夫妻？
她回头要找机会好好跟顾辞寒谈谈，让他别再给陆祈年当狗头军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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