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去请大夫!


才到家门。

就听见婆婆张氏那破锣般的嗓音,沈翠云立刻浑身害怕得直抖。

“二郎那一家子都死哪去了?这都快晌午了,沈翠云那个贱胚子还不滚回来做饭,是想饿死老娘吗?”

然后就听见大哥陈长青的声音,“二郎昨天出去到现在也没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听大哥这语气,陈长帆没听出半点关心,反倒是听出了些许的幸灾乐祸。

都说亲兄弟上辈子是仇人,古往今来有多少亲兄弟因为分家而打得不可开交。

如果二郎真死在外面了,那老陈家这些家当不就全都是他的了吗?

院墙不高,两人的对话陈长帆跟沈翠云在墙外听得清清楚楚。

本以为自己的便宜老娘会担心一下自己,可谁知老太婆下一句话直接让陈长帆破了防。

“那个不成器的混账,死在外面了才好,正好把沈翠云那只瘟鸡跟那个小贱种也撵出去,能省不少粮食呢!”

“娘,沈氏留下当牛做马,那个小贱种干脆卖了换粮……”

砰的一声!

院门被人一脚踹开,一道人影闯了进来,抬起拳头狠狠砸在陈大郎脸上!

陈长帆怒不可遏,一拳接着一拳砸出,“狗东西还编排我媳妇,还想卖我的崽!我锤不死你!”

“哎呦!我滴娘!”

陈大郎捂住眼睛连连后退,手指缝里有鲜血溢出,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

回过神来一看,原来是陈二郎这孬种?

他瞪着一只独眼看向陈长帆,眼神中闪着一股狠意。

这个窝囊废今天吃了豹子胆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说着便扑了上去,抬手就要打回去,却被早有防备的陈长帆一脚踹了回去。

“谁敢打我大儿子,我跟谁拼命!”

张氏抄起扁担,与陈大郎一齐冲着陈长帆扑来。

看到这一幕,陈长帆身体竟本能般颤抖起来。

他暗暗皱眉,来自原主的痛苦回忆立刻涌入脑海。

原主爹不疼娘不爱,从小就是在混合双打下长大的。

小时候是张氏和陈树里合起来打他,后来陈树里年纪大了,就变成张氏和陈大郎合起来打他。

而打他的原因,有时候是因为他多吃了半碗稀饭,有时候是因为他没赚到钱。

更多的时候,连原因都没有。

他就是众人眼里的窝囊废,一个可以肆意发泄的出气筒。

“还想来混合双打?老子今天要1v2!”

陈长帆一掌将张氏推倒,抢过她手里的扁担,狠狠抡在陈大郎腿上。

伴随着一道骨骼断裂声响起,陈大郎身子一歪,摔倒在地,小腿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表情痛苦地抽着冷气。

陈长帆拎起扁担,一步步靠近陈大郎。

“你……你要干嘛?你不要过来啊!”

平日里凶神恶煞的陈大郎,此时脸上写满了恐怖。

而这恐惧的源头,竟然是自己那个窝囊废弟弟。

“给老子住手!”

就在陈长帆准备将这狗屁大哥的腿砸折的时候,一道突兀的喝声响起。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黑瘦老汉,眉眼间与两兄弟有些相像。

此时正一脸愤怒地蹬着院里的众人。

老陈家的一家之主,陈树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是谁先动的手?”

陈树里进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兴师问罪。

张氏扑到陈树里脚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

“老头子你可要给我做主啊,刚才可是二郎先动的手,二郎这一家子都坏了心了!”

出乎意料的是。

居然不是大郎哭诉,而是张氏率先哭着告状。

听到这话,陈树里那阴沉的目光,顿时移到了陈长帆身上。

“二郎,你看看你把你大哥打成什么样了?”

听见这话,陈长帆只感觉心都凉了。

这爹娘太偏心了也!

陈树里回来后,张氏就好像有了主心骨一般,又变得跋扈起来。

她一把扯住沈翠云的领子,像是押犯人似的将其拖到陈树里跟前。

沈翠云抱着怀里的落落,吓得浑身都在发抖。

张氏指着低眉顺眼的沈翠云,破口大骂:“都是这只不下蛋的瘟鸡!跑出去跟二郎吹了什么妖风,回来就打了大郎!当初我就说不该娶这样的狐媚子进门!”

沈翠云被拽了个趔趄,却又怯懦地不敢出声,只得强忍着委屈默默垂泪。

见自家媳妇凭白受气,陈长帆窝着火将沈翠云扶了起来,张氏还想上手,陈长帆忍无可忍,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一大家子是打骂惯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打骂回去,而且要更狠!

啪的一声,张氏打着转倒在地上。

爬起来之后,脸上清晰地印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过了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挨了一巴掌。

她羞愤交加,索性就坐在地上夸张地干号起来:

“哎呦!没天理咯!儿子为了媳妇打老娘!还有没有王法啊?”

张氏怒斥沈氏胡乱挑唆,挑起争端。

又骂陈长帆是个白眼狼,打了大哥又打娘。

陈大郎也索性唱起了苦肉计,哎呦叫唤一声就装作晕了过去。

陈树里见自己媳妇受了委屈,大儿子又昏厥了过去,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怒火撒在了沈翠云身上。

“沈氏!你故意挑唆他们母子,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我们家平日里待你可不薄啊!”

“爹,我没有挑唆,我只是见二郎一夜未归,落落又发着高烧……”

沈翠云哭着辩解,可二老哪给她讲话的机会了?

“你个瘟鸡!以为抱着孩子装个病就占理了?”

“落落不是装病……”

陈树里此时的脚步也不蹒跚了,快速上前,就要对着还在襁褓里的落落下手。

“是不是装病,掐一把就知道了。”

陈树里的手伸到一半,就被扁担狠狠敲了一下。

陈长帆举起扁担,脸色无比阴沉地瞪着陈树里,

“滚开!别碰我闺女!”

陈树里愣住了,沈翠云也愣住了。

自家男人是出了名的窝囊废,今日这是转了性了?

“你……你居然敢打老子!真是反了!”陈树里气得胡子都在抖。

他一双浑浊的双眼瞪得滚圆,像极了小时候喝大了回来打儿子的样子。

陈长帆则是冷笑着举起了手中的扁担。

小时候,同样是一个人瞪着眼睛,一个人举着扁担。

只不过此时,彼此的角色对换了过来。

一向威严霸道的陈树里,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畏惧。

他缩了缩身子,梗着脖子不敢说话了。

陈长帆没搭理他,而是转身看向张氏,冷着脸伸手道,:“给我钱!落落病了要看大夫!”

本以为张氏会因为孙女的病会良心发现,谁知这老太婆居然直接躺在地上撒泼打滚。

“你整日游手好闲,那瘟鸡和野种又胡吃海塞的,家里哪还有半个铜板?”

张氏一口一个瘟鸡和野种,陈长帆也是被骂出了火气。

“你再骂一句试试?还有这个家不都是靠我一个人出去卖苦力赚钱,我这两年拿回来的钱少说也有两贯大钱,今日你若是不给,那我就自己翻!”

见这个平日里窝窝囊囊的二儿子,今日似乎真的急眼了,张氏立刻转移话题,

“没钱!反正就是没钱!钱都买了粮食给你们吃了!”

沈翠云委屈道,“娘,我昨天就吃了半碗稀粥,落落还是吃奶的孩子,她能吃什么粮食?”

“你还敢顶嘴?”

这时候,从堂屋里跑出一个五岁男童,正是陈大郎的儿子,张氏的宝贝孙子,龙龙。

与干瘦的众人不同,这龙龙脸上肥嘟嘟的,肚皮撑得滚圆。

他手里拿着一大块白面馍馍,塞到张氏手里,抱怨道:“奶奶,这馍馍太大了,龙龙实在吃不下了。”

咕咚!

陈长帆没骨气的严了咽口水。

他妈的!

老子饿得前胸贴后背,你小子吃白面馍馍吃到撑?

他一把抢过龙龙手里的白面馍馍,狠狠咬上一口,想了想。

又把馍馍塞到沈翠云手里。

“你还要奶娃娃,你吃!”

众人都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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