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借口
赵开把小姑娘递给秦沛白,琢磨着秦沛白毕竟是个姑娘,小姑娘应该不会那么怕生,自己则是站起身子,向着那男子的方向走去。
秦沛白手足无措的接过,脸上带着一抹慌乱,虽然她是个姑娘,可她也没带过孩子啊。
不过她也知道赵开要去做什么,还是满眼心疼的抱住小姑娘。
小姑娘这会不哭了不闹,安静的让人揪心。
秦沛白出身很好,家境也不错,父亲疼爱,母亲温柔,她可以做许多在别人眼里很荒唐的事,比如习武,比如去兵马司。
她很难想象,会有这种事发生……
赵开带着大壮来到那男人身前,这会躺在地上,被绑住了手脚,被两个禁军看守着。
梁拯也一脸愤愤的跟了过来。
这两日,梁拯已经隐隐有成为赵开和那些官员之间传话筒的趋势。
那些官员都上了年纪,自然不想跟赵开这个年纪小但身份高的皇子过多接触,赵开对这群老古董没兴趣,也就任由他们去了。
作为一个读书人,要讲究斯文,但梁拯从来没有过这么想打一个人的冲动。
吃人?
畜牲,不,畜牲都不如!
看到路上的流民吃树叶已经刷新了梁拯的认知,但他从来没想过,易子而食这种事竟然真的存在,而且就发生在他的面前。他之前在书上看到这个词的时候,一直认为只是夸张罢了。方才小女孩短短几句话,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把他弄醒。”赵开冷冷的道。
大壮还没动,梁拯就沉声道:“我来。”
说着,走过去就给了那男人两脚。
看着那干净利落的两脚,赵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看着他倒是顺眼了几分。
梁拯这么个官,能力先不说,胆子实在是小了点,手无缚鸡之力,怕是一点不夸张,这会能站出来,说明还是有点血性的。
那男人闷哼一声,身子微微动了动。
等他一点点回神,看向眼前这几人的眼神瞬间变的恐惧起来,“你们做什么?快把我孩子还给我。”
“大梁可是律法的,你们这么做,官府不会放过你们的。”
赵开冷笑一声,“你也知道大梁是有律法的啊,那还敢做出这种事,好大的胆子!”
听闻此言,那男人的眼神瞬间的变得躲闪起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不要乱说。”
赵开懒得跟他掰扯,刷一下抽出大壮腰间的刀。
“给你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我可以跟你去查那孩子的户籍,若是你没撒谎,那万事皆休,可你要是说谎了,我就一刀刀砍死你,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男人躺在地上,看着火光下,反射着异样光芒的长刀,顿时打了个哆嗦。
“我,我……”
赵开的声音多了几分蛊惑的感觉,“要是你实话实说,我不杀你,不过你要是敢骗我,那就对不起了,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骗我……”
口中说着,赵开还挥了一下刀,长刀带起破空声,听得男人头皮发麻。
又看了一眼赵开身边的几人,男人痛苦的闭上双眼,“我说我说,别杀我。”
“那娃娃说的都是真的……”
赵开持刀的手一顿,天知道他是费了多大的劲才克制住自己没一刀砍了他。
梁拯和大壮面面相觑,眼中满是厌恶和痛恨。
这种行为,不管是因为什么,都是那么让人不可原谅。
男人趴在地上,麻木的道:“是,这不对,但这能怪我吗?”
“家里米粮日渐亏空,若只是我家倒还好说,舍了这面皮,却要去偷去抢,总有一条活路。”
“可这是天意啊,无数人被迫流走,饿死的人不计其数,我们逃荒到隔壁县,可却被说成是流民,连城门都不给进,更别提开仓放粮了。”
“你们知道睡觉都是不敢睡的滋味吗,每次都是半睡半醒的,因为你不知道,会不会有个人,趁着夜色杀了你,然后把你吃掉……”
说着,男人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们没见过,但我见过!那人就在我的旁边,被几个人联合起来吃掉了。”
“我带着一个孩子,逃了那么多天,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这么做,对他来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活着那么痛苦,那么痛苦……”
“你说对吧?”
男人猛地看向赵开,似乎是想求的一丝认同。
赵开冷漠的摇了摇头,“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找那么多借口,是在安慰自己吗?”
“可笑至极!”
“我不会杀你,但这孩子,你是别想带走了。”
“打!”
赵开挥了挥手。
或是因为恻隐之心,或是想着再等等,但不管怎么说,他到底还没害了这孩子,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杀他简单,但太便宜他了,可以预料的,他的下半生,必将活在悔恨之中。
梁拯几人一拥而上,包括旁边的禁军。
说了那么多,那点没有半分道理的道理,除了能说服他自己,还能说服的了谁?
看着眼前凄厉惨叫的男人,赵开眼中闪过一抹痛苦,这还只是他看到的,那些他看不到的呢?
良久,赵开深吸口气,脸上一片坚定,之前不好说,但他来了,便要改变这种局面。
念及此,赵开向回走去,再没看那男人一眼。
火堆旁,秦沛白看着回来的赵开,忙道:“怎么样?”
赵开幽幽一叹,你不是都听见了吗?
“那她……”
秦沛白低头看向怀中的小姑娘。
小姑娘身子一颤,猛地抬起头,眼睛中满是惊恐,生怕赵开再把自己还回去。
赵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带着吧,不差她这口饭。”
在她父母做出交换那一刻,她就没有家了,也没有父母了。
看着一脸惊恐的小姑娘,赵开叹了口气,把她抱了过来,“以后就跟着我们吧。”
好半晌,小姑娘才怯怯的点了点头。
“吃点东西。”赵开柔声道,拿起在火上烤热的饼子,轻轻掰了一块,递到小姑娘嘴边。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嘴,轻轻咬住那块饼。
赵开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秦沛白小手托腮,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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