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大理行
“咳咳，话说咱们现在应该差不到到边境了吧。”
尘土不时飞扬的官道上，数百人的队伍次序前进着。
那高高耸立着的大蠹，也明确的昭示了这队人马的身份。
正是八王爷亲自率领的使团，自从当日从苏州离开之后，已经整整过了一月之久。
在乘船逆流而上到达江陵府之后，众人就放弃了水路，改为陆行。
先是西行至成都，然后才取道泸州南下，如此算来，应该也走的差不多了。
心中估算着行程，林轩对策马靠过来的追命点头说道。
“也就是这一两天吧，咱们应该就能看到建昌府了。其实从疆域上来说，咱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正是两方都不管的地界。”
抬手扇去面前扬起的烟尘，林轩皱眉继续说道。
“就连咱们脚下的这条路，似乎都是先唐修建的，这么多年下来已经残破不堪了。”
对于林轩的这句话，追命可谓是深有感触。
要不是顾忌着在众人面前还要保持形象，他早就弃马步行了。
要知道他的脚力，可是比这些充作依仗用的驽马，要好上不少的。
但在几次接收到林轩警示性的眼神后，也就打消了这个主意。
不过连日来，还是不停的在林轩身边抱怨个不停，还好林轩早就习惯了他的性格，也就没太在意。
话说回来，完成了任务的铁手与冷血也是回归了使团。
不过铁手为人沉稳，冷血又是一个那样的性子，都不喜人多的地方。
是以都各自找了个地方休息着，搞到最后在外面警戒的人，还是只有林轩他们几个。
对于这件事，林轩心里的怨念也是很足的。
但本就是自己职责，更何况人家诸葛正我也是骑马在外，他又有什么值得抱怨的。
一边和追命天南地北的扯着，提到了了铁手他们，也就又想起一个月前，在苏州发生的事情。
当时在苏州众人前后足足耽搁了十来天，才将事情彻底解决。
正如那夜林轩猜测的一般，慕容家的行动很是果决。
第三天天还没亮，就有人带着几个被绑缚着的人来到了使团驻地。
为首之人，正是慕容家的家臣，玄霜庄主公冶乾。
面对着得知真相后，一脸怒目相视的八王爷。
公冶乾虽说面上做的十分恭敬，可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家里管教不严，竟是纵容了恶仆私自行事。
至于风波恶带人袭击，也是被形容成无心之过，事前并不清楚目标会是官府中人。
总之归纳起来就是一个中心——所有事情和慕容家没有瓜葛，至多的让步就是抛出风波恶。
看着站在众人面前，滔滔不绝的阐述着慕容家忠君报国的公冶乾。
林轩心底却是讥谑不断，要知道昨夜放走那些人的时候，他可是只字未提自己的身份。
那公冶乾能这么早找到正确的地方，其中的种种关节，就很值得深思了。
虽然八王爷心中满心怨念，可能坐到这个位置上。
身为皇室宗亲，还是上一代皇子的八王爷也不会缺少政治嗅觉。
经过无数回合后的暗中交锋，终于是换来了对朝廷最有利的条件。
首先就是那莫名消失的众多赋税，会被公冶乾以抄家发现之名，送回到官府中。
其次就是已经被人掌握住的那些商铺名单，也被公冶乾尽数放弃。
这一点倒是叫林轩有些惊讶，毕竟在他看来。
苏州毕竟是慕容家的老巢，经营了近百年才攒下了这些家业，虽说被官府查出。
可若是仗着朝中的庇护，未尝没有一保的可能。
现在能做到壮士断腕，倒是真叫林轩刮目相看。
看着跪倒在地，身上被绳索紧紧捆绑的几个替罪羊，脸上见不到丝毫不满。
林轩心中不由得长叹一声，却也并未出言惊扰。
上面说的，是慕容家做出的让步，而朝廷这边。
在拿过公冶乾一封毫无真诚可言的，据说是在外远在河北的慕容公子，令人快马加鞭传回来的保证信之后。
也就将风波恶放了回去，虽然在八王爷眼中，能用一个无关紧要的风波恶，换来慕容家的百年基业，无疑是十分划算的。
可在林轩看来，既然他们能抛出那些东西，就足以证明那些东西的价值，或许并没有之前想象的那么高。
或者慕容家已经有了更大的进项，那么不在乎这些也就说得通了。
至于已经被林轩控制的程度，一番罪责自然是避免不了的。
这朝中也不会有人替他说话，慕容家更是欲除之而后快。所以即便有林轩说情，这发配边疆还是免不了的。
不过如今宋辽边境局势还算平稳，所以还不算什么大问题。
在将女儿托付给林轩之后，他就踏上了发配之行。
看着虽然衣衫褴褛，却面带笑容一脸轻松的程度，林轩也是唏嘘不已。
只是又看了看在自己怀中的小姑娘，他也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除了程度之外，苏州案中的另一位当事人——杨森的处置结果，却是更加令人寻味。
具体的情况就连林轩也不清楚，只是最后的结果，当使团再次出发时，原本的副使的章惇悄然离开。
与此同时，还有数百人另走他路。
这样一来，原本千人的队伍，也是缩减了不少。
一路上的安排也相应的轻松许多，不过一切解决之后，林轩却是隐隐感觉。
或许这次行程的一切，早已被人安排妥当，不然杨森于章惇的事情，其中蹊跷实在过多。
可事情已经过去，何况事关朝廷里的弯弯绕，林轩也就不好多说。
只是兀自猜测，倒是也为闲时找了不少事干。
现在他每天的工作也规律的很，除了每天要安排使团的护卫行程外，几乎就整日陪着小姑娘。
小丫头不过四岁，正是黏人的时候。
不过平时却一副懂事的模样，十分惹人喜爱。
时间久了，更是得了大家的喜爱，便是追命也不时送些花和糖之类的玩物过去，也乐得自在。
不过要说最让林轩感到奇怪的是，小丫头对于无情，更是格外的喜欢。
最近几天已经是放弃了他，彻底投入了无情的怀抱。
虽说叫他有些郁闷，可看着无情清冷的脸上笑容愈加频繁，也就放下心来，专心安排着使团事务去了。
回过头来，耳边还是追命喋喋不休地对官道的抱怨，林轩终于是开口道。
“呃，你先去后面看看吧，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啊。”
说着，轻轻抽了胯下坐骑几下，纵马向着诸葛正我那边行去。
来到马车外。林轩轻轻敲了敲外面的木板。
“诸葛神侯，按照之前高侯爷所说，大理派出的迎接队伍，也是从建昌府出来。”
“按照时间来说，也该与我们相遇了。”
话音刚落，只见那马车的帘巾被从内撩起，露出了诸葛正我那显眼的山羊胡子，颇为显眼。
诸葛正我前后看了看周围的树林，笑道：“看着此处的景象，似乎已非大宋境内，昨日高侯爷同我们说，已经派人同建昌府联系过。迎接的队伍将会于昨晚出发，用不了多久，就能会和了。”
林轩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便先去安排一下，以便之后行事。”
说罢正要调转马头离开，却突然止住身形，又回头看来。
“诸葛先生，我有一问，还望先生能为我解疑。”
“哦？林兄弟你说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见林轩说的正色，诸葛正我也不禁起了好奇心，将帘巾挂起，看向林轩。
“我在离京之前也对宋与大理之间的往来做了调查，发现在神宗陛下以前，使团与商队都是取道乌蒙部，从东南方进入大理。可为何我们此次，却是直接从北方进入。”
“如此一来虽说省了路程，可却失去了乌蒙部的庇护，难免有些不妥。而且走建昌府也直接暴露在吐蕃面前，难免会对他们产生刺激。”
看着林轩疑惑的表情，诸葛正我却是面露苦色，摇了摇头叹道。
“若是可以的话，陛下当然会选择更妥当的路线。更何况我们是来威慑吐蕃，又不是来耀武扬威，当然是乌蒙那边更合适些。”
“对了，林兄弟你可知当年的侬智高叛乱？”
听到诸葛正我发问，林轩点了点头回道。
“当然清楚，而且我的表字，便是被义父效仿着狄将军所取。”
“那你也应该清楚，当年侬智高兵败之后，他孤身一人逃到了大理。虽说之后被大理皇帝诛杀，可他手下的那十万民军也只是被打散，并未彻底剿灭。”
“嗯，当年狄将军平顶侬智高时，又逢北疆重燃战火。神宗陛下为了稳定局势，并没有对叛军赶尽杀绝。听说大多都是就地解散，您的意思是？”
说话间诸葛正我已经来到了马车外边，他倒也不挑剔，直接坐在车辕边。
继续说道：“没错，当年侬智高在西南一带极得民心。他手下部众更是对他近乎痴狂的崇拜。”
诸葛正我捋了捋胡子，开口继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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