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离开他身边
这场急病来势汹汹。
顾少卿在与我近距离的贴了帖额头后,神色少有的严肃起来。
他拉开椅子将我打横抱起,用毯子严严实实的将我裹成蛹状:“小白,你在发烧。”
“是么?”我费力的从毯子里挣扎出一只手来,摸了摸额头的温度。
或许是我手上的肌肤也很滚烫的原因,我仍是没有什么发烧的实感。
只是身体和心灵两方面的疲倦拽着我的眼皮下沉,在顾少卿抱着我回到卧室的路上,我已经软在他的臂弯中沉睡不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梦里辛辛苦苦的在大沙漠里挖井取水,累的半死时艰难的从梦中醒来,发现喉中干渴的和火烧一般。
不知不觉中,我的床前围了一大堆面目模糊却统一一身白袍的家伙,个个手中捧着些东西对照着大床附近滴滴作响的仪器记录着什么。
我很想打个招呼表示我醒过来了,可浑身上下冷的惊人,连抬一抬指尖的力气都没有,让我疑心死亡也不过是这般感受。
顾少卿磁性的声音渗透着疲倦和沙哑,忽近忽远的飘到我的耳边:“体温达到近四十度,一天一夜也不见好转,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先生,关于您的妻子,我们恐怕有个不太好的猜测。”
白大褂们彼此交头接耳的互换意见,最终推出了个看上去老成持重的替死鬼。
这位老先生心惊胆战的瞄了眉眼森冷的顾少卿一眼,缩着肩膀垂头丧气的做出报告:“从今年深秋时分开始,国内流行起一种目前还没有有效治愈方法的超级病毒,这种病毒如何传播尚未可知,但很明显和高烧不退有直接的关系。”
“你的意思是,她得的并不是普通的发烧,而是感染了那个什么病毒?”
“是SI病毒,其实您妻子的情况目前来看与病毒初期发作的情况很相似,但也不能排除只是单纯高烧的可能性,还要看她这种高烧不退会持续多久的时间。”
“如果真的是感染了SI病毒……”顾少卿深吸口气,声线宛如一触即发的紧绷:“她会怎么样?”
“就目前来说,全国各地的感染者死亡率达到百分之七十以上,在确认您妻子是否感染病毒之前,我们建议您立刻将她送到医院无菌室观察,您也不要再毫无防范措施的接近她了,这种病毒传播起来是很可怕的。”
话音一落,房间中刹那间一片死寂的阴沉。
配合着窗外时不时响起的烟花爆竹喜庆的声响,诡异的令人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忐忑不安。
我闭着眼睛凝神听他们的对话,心中从惊愕渐渐转为了苦笑。
看来老天还真是很喜欢和我开玩笑。
顾老爷子前脚刚死,我紧跟着小命不保。
要是黄泉路上他等等我,没准还能听他自称一声世叔。
过了许久,顾少卿才一字一句的继续问:“送到医院的话,除了观察以外,你们还能做些其他什么有建设性的事么?”
白大褂们面露愧色,一个个躲开了顾少卿如刀锋般锐利的视线,嗫嚅的小声道:“……很抱歉,顾先生。”
“你们这些没用的废物!”
无形而刻骨的杀意在房间中无声荡开。
我与顾少卿熟识了这么久的时间,不管再怎么命悬一线的境地,都从未见过他勃然大怒。
这让我很新奇的想要睁大眼睛瞧瞧,可困意随之席卷而来,害得我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一想到那俊美的面容愤怒的时候可能会呈现出的极致艳丽,我苟延残喘之余心猿意马,强撑着不肯立刻睡着。
却听见医生们突然骚动起来,一个个紧张兮兮的劝:“顾先生,我们都很明白您紧张妻子的心思,可超级病毒不是说着玩的,您还是不要再接近她为好。”
顾少卿一笑置之,一意孤行的伸手推开挡在他面前的障碍,怒极之后是深深的冷静:“我和她之间要怎么相处,不用你们多管闲事。”
我勉强眯起眼睛看去,只见那些面目模糊,带着厚厚口罩不辨男女的医生们团团的将俊美无俦的顾少卿围在前面,苦口婆心的历数超级病毒的种种可怕,希望顾少卿能回心转意。
在一大堆看不清脸的路人甲中,顾少卿更是俊美的出类拔萃。
让我想到自己也算好好的吃过他几次,顿时觉得也不算白活了这一回。
为了他能长长久久的俊美下去,我拿出视死如归的态度,从四肢百骸中挤出最后的一点力气,竖起手腕摇了一摇。
顾少卿第一时间将拦住他的几个人一脚踹开,眉眼如画的低头看我,唇边的笑意深情如许:“小白,饿不饿,有什么想吃的么?”
我满目怅然的与他对视许久,千辛万苦的忍住了冲口而出的咳嗽,声音干涩的不像我本人发出:“我都听到了,顾少卿。”
他漆黑的瞳孔有一瞬间的紧缩,想也不想的握住了我的手,摇头一笑道:“你真的认为自己得了那个SI病毒?”
肌肤相触,他柔韧的皮肤带着令我贪恋的凉意,舒服的我长叹口气。
看来我的体温的确烫的吓人,否则顾少卿摸起来的感觉应该是更炙热温暖的,而不是相比之下简直冰凉如死人。
“我不怕死。”
“我不准你死。”他攥着我手腕的力道瞬间加大,像是要直接捏碎我的骨头,语气阴森森的问:“白凤凰,我只差一步就能将顾家握在手中,到时候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为什么你要非死不可?”
喂,这又不是我自愿的,干嘛说的好像我死于自杀一样!
或许是顾少卿看着我的神色太过复杂,使我那颗小心灵也忍不住的跟着狠狠的疼了一回。
心虚的咽下准备好的吐槽,我意志坚定地不去看他,别开眸子自顾自的要求道:“我要一个人去医院住院,现在就走。”
“不行。”顾少卿微微俯身,修长的食指端住我的下巴,强迫我转过视线与他对视,不容置疑的冷声道:“想得美,除了我身边,你哪也不许去。”
“我要报警告你非法拘禁,病人也是有人权的……”
顾少卿轻笑一声,桎梏着我下巴的手指松开,转而亲昵的勾了一下我的鼻尖:“你有说废话的时间,倒不如保存体力,尽快退烧。”
多么没有自觉的男人,害我不得不说了这么多废话的人究竟是谁!
我还想和他争辩,黑暗却再次席卷而来。
我只能挣扎着最后说了一个‘水’字,一歪头再次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时间中,我陆陆续续的清醒过几次,每一次都只持续了几分钟的时间。
大多数的情况下,顾少卿就那样毫不在意的坐在我的床边忙于公事,抽空抬眼看我时偶尔会用棉签沾点温水沾湿我的唇瓣,再亲力亲为的替我换一个更舒服的睡姿。
我并不打算和他的公事争风吃醋,因为当一个人真的在乎另一个人的时候,时间往往会无限拉长。
还没等我的病情分出个结果,率先撑不住的人也许会是他。
作为一个常年游走在黑暗之中的存在,顾少卿深谙这种道理,他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想太多,看到什么有趣的新闻会念出来和我分享,并不在意是否能得到我的答复。
我可以不言不语的躺在这靠营养液活下去,可顾少卿眼中的压抑着的暴虐和疲惫一时更胜一时,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大概两三天后,我再次清醒的时机无懈可击。
晚霞铺满了整个房间,卧室的房门打开着,不断飘进来很香的气味。
这些天来,我的睡梦中偶尔也会有大餐一闪而过。
看来是顾少卿发现他的穿着打扮再怎么端庄禁欲也吸引不了我的注意,改为从嗅觉下手了。
生死之间才见真情。
他对我实在是很好,我却从来没有一日想过要为了他放弃报仇。
受之有愧,却之不恭。
他不愿放弃我,我却很擅长自我放弃。
蠕动着掀开身上厚重又轻如柳絮的被子,抬手拽掉手背上颜色各异的针头。
我以最快速度狼狈的掉下床去,爬到衣柜前找了衣服和鞋子穿上,又顺走了顾少卿的钱包。
幸好那些没什么用处的医生还是出了个不错的主意,使得顾少卿在新年当晚将我从二楼的卧室搬到了一楼,否则我还真不一定有翻窗自杀的勇气。
推开窗户,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害我大大的打了个冷颤。
笨拙的将手撑在玻璃上,我顺利而沉重的将身子倾斜,放任自流的摔倒在雪地上。
躺在那足足过了十分钟,我望着漫天飞雪颇为回味的笑了笑,总算积蓄了连滚带爬的溜出花园的力量。
想让如今掌握了半个江海的顾少卿找不到我,只剩下一个地方可供我藏身。
我气喘吁吁的拉开车门,扶着昏沉剧痛的额头对计程车司机道:“宁江路,3A第七幢。”
在我从顾景玉那里得到第一笔凭劳动赚来的工资时,我以白谨言的名义买下了白家故居翻新重盖的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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