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烂摊子
我觉得震撼的事情,白夜萧却已经习以为常,他把这里交给了助手处理,然后便拉着我离开了刑堂。我和他说了葬礼的事情,白夜萧答应了,然后我们两个人便回了白家,可是这一路上,我脑海中的都是方青最后的那个眼神,还有那句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第二天,我和白夜萧起得很早,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夜没睡。我一直觉得心慌,不停地来回翻身,总是觉得睡着了,可是却感觉仿佛自己正在下坠,又猛地一睁眼,把自己给吓醒了。我一直没敢太大动作,怕把白夜萧给弄醒,但是没想到白夜萧后来直接转身,一把将我揽在了怀里。
我吓了一跳,顿时停下了所有的小动作,抬头就正撞上白夜萧的深沉的双眸,他的声音还带着一些嘶哑,却较平常更带上了一丝沧桑,“在做什么呢,嗯?还不睡?很晚了,明天要早起的,在想什么?”
“在想方青。”我叹了口气,“总觉得挺可惜的,可是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已经间接地把他害到这个地步了,他却依旧不愿意说出来他的名字。如果真的能找到那个人,我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他,简直太过分了……”
“算了,别想了。想那么多,也不会有什么结论的,不过就是在庸人自扰罢了。”白夜萧说完便直接一手揽过我,直接按着我的头,让我紧紧揽着他的腰,“睡吧,现在才一点左右,应该还能睡两个小时。”
我点了点头,便埋在白夜萧的胸口,闭着眼睛,虽然还是不太想睡,但是也慢慢在白夜萧的怀抱中,渐渐地睡了过去。
然后一大早上,我和白夜萧就起床了,两个人收拾完,然后就相携离开了家,前往夏家和裴铮汇合。裴铮邀请来参加的人很少,我们一行人看起来着实有些孤单,而等到了葬礼结束之后,大家基本上也就都回去了,就剩下了我们四个人。
我和白夜萧应该算是从出殡就一直都在跟着的,虽然早起,而且天上还飘着雪,空气也是清冷的,我却觉得心中肃穆,我并不喜欢夏老爷子,但是我不能否认夏老爷子,他曾经所拥有的荣誉,还有他本人的能力,恐怕是后代多少辈,都无人能及的。
只是时间总让人无奈,命运常让人唏嘘,那个那样如同神话一般的男人,晚年却过得太不近人意,甚至饱经风霜,而现在也已经燃烧生命化成了灰烬,被放在了小小的一方盒子之中,将要送到遥远的郊区陵园,从此在那里安然长眠。
我们站在山顶,这是裴铮选的地方,风水很好,可以庇佑后人,而且也可以保证死者清净,不受打扰。更重要的是,这里是C市地势最高的地方,站在这里,就可以俯瞰整个C市的景色,这样的话,即便是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夏老爷子也依旧能够日夜守护着这座为其奋斗一生的城市。
我们早上出来得早,天还是黑的,只是有一点即将黎明的预兆,而现在,我们面对着墓碑,上面是夏老爷子年轻时候的照片,仍是一如往常的锐利与严肃。我们身后则是冉冉升起的朝阳。冬日暖阳的温度照在背上,有一丝温暖,却还透着冬天的清冷与悲凉。
夏甜甜没有哭,却面无表情,这条路太远,走的也太过沉默,我们四人一路无声,其他所有来送葬的人都已经离开了,只剩下了我们四个人,而白夜萧就站在裴铮身侧,两人站在我和夏甜甜的面前。
裴铮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瓶酒,开了盖,倒出一碗,直接洒在了墓碑面前的土地上,白夜萧站在一旁看着裴铮的动作,不知道在想什么。裴铮倒完了那一碗酒,便直接将酒瓶放到了夏老爷子的墓碑前,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轻轻地笑了一下,蹲下身,抚摸着那块墓碑。
“其实,我倒是觉得,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遗憾的,唯一遗憾的就是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叫过你一声爸。”裴铮吸了吸鼻子,“你总是那么严肃,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你不是我的亲爸爸,我只是你的养子,对你,也总是在心中存有敬畏。”
“所以这么多年,我们之间就好像上下级的关系一样,我从来没有叫过你一声爸爸,只敢叫你父亲,我觉得我们之间好像没有那样亲近,现在我却知道了,爸爸,是我一直把自己困在了原地,所以才不能向你亲近。”
“如果能有重来的机会,我真希望我能不那么自卑,像你亲近,再亲近一点,或许你走了的时候,我也不会觉得这么遗憾。”裴铮勉强笑了一声,“爸,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一切,你放心吧。等我有时间了,一定会过来看你的……以后不论夏家什么样,我始终都是夏家的人……”
裴铮说完这些,沉默了几秒,才起身,“阿萧,我知道最近这几天我心情不好,也对你说了一些过分的话,希望你不要记在心里。我已经想好了,也联系完了,我会把公司卖给Joker的,过几天就签合同。”
“阿铮,我觉得你现在很不冷静,所以我不同意你的做法,但是说到底,夏家是你的,你想怎么样都是你自己的事情,而且我也能够理解你说的理由,所以如果你真的想卖掉的话,就卖掉吧。现在的夏家现在也只是一副空架子了,不卖的话,也不过是一堆烂摊子罢了。”
“嗯……”裴铮笑了笑,看着面前墓碑上的照片,嘴角的笑容变得越来越苦涩,他的眼睛也渐渐红了起来。这不是我第一次见到裴铮哭,却是让我心里最难受的一次,裴铮蹲下身,单膝跪地,一手放在那墓碑上,哭得泣不成声。
裴铮的泪倏地落到了地上,可是他却仰头大笑,只是那笑声在这平静的雪原中,平添了许多悲惨与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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